那句大逆不道的“未嘗不可”讓宋志義有些懷疑人生，也開始重新審視，太后和皇上的關系。

午膳后，楚星寒帶著福壽悄悄的出了宮。

福壽雖然是皇上身邊的太監總管，可畢竟才升任不，并沒有太多銀錢，置辦的宅院離皇宮有些遠，二人乘了馬車，約莫走了半個多時辰，才到地方。

再見崔公公，楚星寒有太多的話想要問，一時之間卻又哽住，看著對方在自己面前行了禮。

“皇上晚了兩日。”崔公公扶著扶手的手站起來，笑容之中少了些許卑微多了幾許慈愛。

楚星寒微微動容，親自上去扶著崔公公的胳膊走到涼亭坐下，“三公主入宮，朕陪著跪了一夜的經。”

“是啊，先帝忌日快到了。老奴也是為了這事才入京，沒想到時隔幾月，竟發生了這么多的事情。”

“崔公公，朕有很多疑問，還請公公解答。”

崔公公道，“老奴知道皇上要問什么，可是很多事情老奴也不是很清楚。”

“公公見過素白這個女人嗎？”

“見過。”崔公公眸中亮了幾分，整個五官也跟著生動起來，“那是一個神仙一般的女子，只要見過她的人，終其一生都不可能會忘記。”

“她，她和父皇之間，究竟怎么回事？”楚星寒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但終是問了出來。

“素白和先帝？”崔公公似乎想起什么事情，竟是低低笑了幾聲，“皇上覺得，先帝是個什么樣的人？”

“父皇？果斷，冷靜，運籌帷幄，是個明君，亦是將才。”

“那素白之于先帝便是不果斷，不冷靜，不明君，更談不上將才。”

“此話何意？”楚星寒皺眉。

崔公公道，“老奴不能說先帝的壞話，不過，現在皇上您最大，您問我，老奴不得不說。”

說罷他沖著皇陵的方向虛虛拜了一下，“先皇，您看到了，可不是老奴八卦。”

福壽鮮少看到如此調皮的師父，微微咂舌。

崔公公行了禮之后才轉向楚星寒，“先帝愛慕素白，傾其所有求而不得，僅此而已。”

“求，求而不得？”楚星寒神情有些怪異，他印象中的楚自封是個極為英俊的男人，即便到了中年，也依舊儒雅風趣，極有魅力，這世間怎會有女子對他不動心，還要傾其所有依舊求而不得？

“是啊，求而不得。”崔公公笑容越發大了，“這是先帝這一生最懊惱的事情，他不讓任何人提及，宮中許多曾經見過素白的人都被以莫須有的理由打發了。”

崔公公沉浸在回憶中，他對楚自封的情感遠超主仆，那是自小陪伴，經歷萬千的生死之情。如今二人之間隔著奈何橋，回憶往昔，那點點滴滴竟是變得溫馨無比。

“你素輕一是誰？”

“啊？誰？”崔公公神情恍惚。

“素輕一，父皇親封的素輕一，是誰？”既然求而不得，那素輕一便不可能是素白和先帝的孩子，難道只是因為素輕一和素白相似，當年楚自封便早早的寫了封妃的圣旨？即便是覺得這種可能性不大，可楚星寒唯一能想到的也只有這一種。

“素輕一？哦，您說的是素太妃？”崔公公疑惑道，“她與素白有何關系？”

這話是楚星寒要問的，可他卻被反問。

“朕想知道，當年的那封封妃的圣旨，究竟是怎么回事？”

崔公公愣了一下，剛要張口，楚星寒又道，“朕要聽實話。”

崔公公望著楚星寒，片刻后嘆道，“皇上，此事老奴真的不知。那封圣旨老奴從未見先帝寫過。但是字跡和大印都對，當年太后要妃嬪殉葬，奴才正好得了這個圣旨，豈能不宣。”

“素回江那？素回江這個人，你是否認得？”

崔公公的眼神有些閃躲，楚星寒忽地冷哼一聲，“你知道，你知道他是素白的丈夫，是素輕一的父親，當年的那道圣旨，是否是他偽造，又假你之手宣讀于世？”

“不，不是的！”崔公公緊張的嘴唇都白了，“奴才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假傳圣旨啊。”

他說著掙開福壽的手，顫巍巍的跪了下去。

楚星寒緩緩閉上眼睛，許久之后睜開，剛剛的那些瘋狂已經不再，“起來吧。”

“老奴不敢！”崔公公收起了初見楚星寒的慈愛，恢復成宮中崔公公的謹慎小心。

楚星寒沒有強求，語氣平淡，“你伺候了父皇一輩子，他的忌日，你便隨朕一起去皇陵吧。”

崔公公跪地謝恩，楚星寒覺得無趣，便讓福壽陪著崔公公吃了飯再回去，自己則牽了馬往回走。

福壽的別院離南郊不遠，楚星寒回城的時候，正好碰到文清帶著兩名衙役在探查線索。

他心中煩悶，索性下了馬走上前去。

文清趕忙帶人行禮，楚星寒擺擺手讓人起身，“出事地點在哪里？”

文清忙引著楚星寒往那廢棄的院落走去，還未走到門口楚星寒就頓住了腳，空氣中殘留的香氣已經極淡，一般人不可能聞到。

但是楚星寒卻聞到了，一來是他內力深厚感官也敏銳許多，二來，是這味道他并不陌生。他曾經在素安宮聞到過，那種可以讓人產生幻覺的怪異香氣，竟再次出現。

楚星寒沒點破，隨著文清的介紹在院落里走了一圈，并未發現什么奇花異草。

“有什么線索嗎？”

文清忙道，“回皇上，這院子的主人離世多年，查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微臣問了周圍的鄉鄰，除了歐陽明的馬車，并無其他人出現。死者的哥哥是在早飯之后再未見過死者，而死者死去的時間是午膳前后，時間很緊，從死者家中運到這里，半天時間都過去了，微臣實在不知，這兇手的目的。”

“帶朕去死者的家。”楚星寒翻身上馬，文清愣了一下，有點受寵若驚，立刻讓人牽了馬過來，“你二人在此好生查探，不得懈怠。”

吩咐完便帶著楚星寒去了死者的家中，二人策馬速度不慢，可也走了許久。而且，死者所住的地方村舍緊鄰，鄉鄰走動也頗為頻繁，從這里將人運走，又不讓人發現實在有些困難。

楚星寒未表露身份，被當成一般的衙役請進屋內。楚星寒再次聞到了那股若有似無的怪異香氣。

果然，是幻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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