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星寒的話猶在耳邊，這其中太多含義，他不敢深想，只能從表面去推斷。

冰蠶絲，是三元城的特產，這京中出了宮里，再沒有人擁有，更何況是隨身帶著的帕子。

文清想起才入京不就的楚嬌，心中已有思量。

他能想到，楚星寒也定然能想到。

三公主楚嬌，為何要動歐陽明？這歐陽明明明是三元城出來的狀元，難道……

文清忽地想起一件事，他立刻匆匆忙忙去了陸府。

李氏正在院中涼亭做女紅，文清由仆人帶著走入院子，還未行禮就聽到李氏笑著道，“瑤兒，這鴛鴦繡的不對，顏色也選錯了。”

文清皺眉看向李氏身旁，那里并沒有人，整個涼亭只有李氏一人，可她明明在和人說話。

文清眼中陡然翻滾其驚濤巨浪，難道……

強自鎮定下來，文清高聲道，“下官見過陸夫人。”

李氏愣了一下才回神，轉頭看向文清，笑了笑道，“文清師爺啊，你怎么來了？可是案子有進展了？”

文清道，“正是為了案子，有一事想請夫人幫忙。”

“哦？我一個婦道人家，能幫上什么忙，你且近前來講。”

文清問到了想知道的答案，便匆匆離開，走到門口又回頭看了一眼，見李氏又拿著繡品在喃喃自語，仿佛她身邊真的坐著陸瑤。

文清未再逗留，出了陸府之后，忽地瞥見一個身影在拐角處一閃而過。

他立刻追了上去，那身影若即若離，只拐了兩條街，才停在一個暗巷中。

“你，究竟是誰？”文清皺眉。

前面的人緩緩轉過身來，夢著面紗的臉，露出一雙冷厲的眼睛。

“我認得你，你便是那日刺殺皇上的賊人。”文清冷喝，“沒想到你竟敢大白天的就在京城行動，真當我府衙無人嗎？”

“將東西交出來！”夜鶯冷道。

文清冷斥，“那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夜鶯看著眼前的書生，周身殺氣已經蔓延開來。

“果然書生都是蔫壞的人。”夜鶯低咒一聲，猛地出手攻向文清。

文清穿著一件湖藍色的長衫，束著腰披了件透白的外衫，纖弱的身量，毫無攻擊性，可夜鶯處處殺招，攻了數十下卻連文清的衣袖都沒有摸到。

若是有人在此刻走進這個巷子，定會詫異，這京兆府衙內那個文質彬彬的師爺，竟然是個武林高手。

文清一點也不著急，動作如行云流水，神情絲毫不減懈怠，倒是夜鶯有些著急，破綻百出，輕易的就被文清點中了幾個穴道，連劍也提不起來了。

“卑鄙。”夜鶯恨聲道。

文清俯身看著半跪在地上的夜鶯，伸手極為輕佻的將她臉上的面紗扯開，看到一張殺氣密布的嬌顏，“長得還不錯。”

“要殺要刮悉聽尊便，可你若想羞辱與我，我定會與你同歸于盡。”夜鶯一雙星眸瞪得圓鼓鼓的。

“殺你？哼，不，你還不夠這個分量。”他直起腰，自袖中掏出那個冰蠶絲帕，在手中把玩，“冰蠶絲，三元城的特產，供于皇宮之中，出了宮中妃嬪，再無人有資格擁有，更別說這樣一個隨身攜帶的帕子，怕是只有公主府的人才會對冰蠶絲如此浪費。”

“你，你莫要冤枉人。”夜鶯拼命想要掙脫束縛，可那穴道卻不知道是用什么手法點的，竟是無法掙開。

“冤枉？哼，陸濤的夫人告訴我，三公主親自為其女說媒，以權壓人，非要招歐陽明為乘龍快婿。若我猜的沒錯，三公主的女兒定然對歐陽明一片癡心，甚至已經達到癡狂的地步。前些時日被人侵害的官員女子，應是出自你們之手吧。”

“毫無證據的說辭，就想污蔑三公主，誰給你的膽子。”

“誰給我的膽子？呵呵，這個問題問得好，你猜，這個帕子是誰交到我的手中的？”文清看著夜鶯那張震驚的臉，緩緩道，“是皇上。你說，是誰給了我膽子。”

夜鶯眼中閃過糾結，楚嬌的名聲并不好，所以在朝中并無威望。而且，和當朝皇帝楚星寒也并非同一妃子所生，感情更談不上親密。若是被皇上抓住了楚嬌的把柄，那老爺所籌劃的一切，不就全白廢了嗎？不行，決不能讓此人活著走出這個巷子。

夜鶯眼中陡然升起一股決然的殺氣，文清立刻驚覺，連連后退兩步，“不要做無謂的掙扎，你不是我的對手。”

“是嗎？”夜鶯的手臂忽地以一種極為奇怪的姿勢動了，關節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文清注意到，隨著這詭異的動作，夜鶯緩緩站起，手掌之中有一股肉眼可見的紅色煙霧凝集。

“這，這是……”文清大驚失色。

“受死吧！”夜鶯忽地低吼一聲，雙手化爪，朝著文清襲來。

文清太清楚這一招的威力，更清楚，用了這一招之后的后果。

“你瘋了，不要命了，快收回去。”文清急吼，手中動作也陡然改了氣勢，若是之前的動作是藍天白云般的光潔澄亮，那現在的動作竟夜鶯的詭異如出一轍。

“你，你怎會巫族的秘術？”夜鶯被文清扣住命脈，驚訝之中脫口而出。

“這里不方便說話，跟我走。”文清松開夜鶯，怕她不信，將那帕子也塞在夜鶯手中，轉身往外走。

夜鶯氣息不穩，連內力都提不上，只能勉力壓住胸口處翻滾的血腥氣，抬步跟上文清。

二人一前一后很快走到北街，這里人少，又都是住著權貴，鮮少有人閑逛，文清帶著夜鶯去了街角一個僻靜的小院子內，關門時還四下看了看，確定無人之后才將門合上。

“說，你究竟是誰！”夜鶯想要先發制人，壓制住文清后問清楚緣由，可一動，那股氣就再也壓制不住，哇的一聲連著吐了好幾口鮮血，人也軟軟趴趴的往下倒。

文清立刻上前扶住，抬手點了她幾個大穴，急道，“催動丹黃之力，強行沖破經脈，將內力瞬間提升數倍，這是不要命的打法，為了一個明安的破公主，你連命都不要了嗎？”

夜鶯虛弱的癱在文清懷里，想罵人都提不起力氣，只能顫抖的問，“你，你是巫族人？”

“是，巫族月氏一族遺民。”

“月，月氏！”夜鶯眼中陡然亮起一抹異彩，終是體力不支，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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