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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皎入懷-第339章 消息與局勢
更新時間:2021-12-30  作者: 酌顏   本書關鍵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皎皎入懷 | 酌顏 | 明智屋小說網 | 酌顏 | 皎皎入懷 
正文如下:
徐皎這會兒卻是半點兒顧不得負雪等人的想法,她昨夜將九嶷先生和趙夫人那兩封絕筆信琢磨了一遍又一遍,還是覺得那“畫作”二字很有些深意,加之她陡然想起那一次她剛新婚時,趙夫人來赫連府,陪了她幾日,臨走時也特意提起了畫作的事兒。她彼時就覺得有些奇怪,可后來發生的事兒太多了,她一直來不及多想。雖然這些畫作,她都仔細研究過無數回,早就對每一幅畫都爛熟于心,哪怕是不去看著,也能一點兒不差地臨摹出來,可她還是不放心,還想再瞧上一瞧。

可是連著看了好幾幅也沒有看出端倪來,徐皎眉心越攢越緊,難道還是她想錯了?不!不可能!

一定是有什么遺漏了的地方!

徐皎深吸一口氣,讓自己沉下心來,繼續將那些畫軸一張張打開,突然,她的目光凝在了某一處……

起初徐皎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待得將之細細看過之后,終于確定那不是自己一時眼花,或是太過渴盼而出現的幻覺......徐皎眼中漸漸布滿了驚色,原來竟是這樣嗎?原來如此!

就在這時,房門卻是驟然被人敲響。

徐皎一驚,促聲問道,“何事?”

“夫人,郎君回來了。”門外傳來負雪的聲音。

須臾間,徐皎已是鎮定下來,“知道了。”一邊應著聲,她已是一邊收拾起了那些畫作。

等到赫連恕回到明月居時,她已經將那些畫作都收拾得七七八八了。

“聽說你又將自己關在屋里,是又要作畫了?”赫連恕見著她便是挑眉問道。

徐皎低低“嗯”了一聲,“左右也沒事兒,許久未曾看過這些畫作,突然就有些想了。”徐皎抬起頭望著赫連恕面上雖然不明顯,卻還是可以依稀看出的倦意,有些話已是到了嘴邊,又被她咽了下去。

赫連恕瞄她一眼,攜了她的手往里走,“你找點兒事情來做,也挺好。”

“你怎么進宮去了這么長時間,可是出了什么事兒?”徐皎還掛心著此事。

赫連恕目色幽幽,往她看來,略作沉吟后才道,“北羯探子來報,北羯十五萬大軍已是齊備,不日即將開拔南下。”

一陣冷顫陡然滑過心尖,徐皎被他握住的那只手亦是一瞬僵冷起來,雖然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可直到此刻,仍覺有些不敢置信的恍惚,當真是要開戰了嗎?

對于在和平年代生長起來的徐皎而言,所有對于戰爭的認知都來自于教科書上血淋淋的歷史和影視劇中那些慘絕人寰的畫面渲染,可這并不妨礙她對戰爭的懼怕,尤其是在剛剛經歷了痛不可抑的失去之后。何況,于他們而言,這戰爭或許還意味著另一場分別與失去。

徐皎的手下意識地緊緊拽住了赫連恕的手,握得有些用力了,她自己沒有察覺,赫連恕卻已覺出了絲絲疼痛。可垂眸望著她指節泛白,微微發著顫的手,再抬眼望向她泛白的面容和發直的目光,赫連恕心口一掐,抬手將她攏進懷里道,“眼下各方已是開始籌備起了戰事,北境也是一早就準備起來的,北羯的優勢是騎兵突襲,可如今大魏明顯早有準備,若我是可汗,斷然不會輕舉妄動。”

徐皎微微一愕,抬起眼愣愣望著他,他的意思是不一定打得起來嗎?

赫連恕眼底掠過一道暗光,抬起手輕觸她的額頭,“這幾日我可能會有些忙,不過夜里能回來我一定會回來,白日里你便好生照顧自己,千萬不要讓我擔心。”有些話,他沒有告訴徐皎,他畢竟不是墨啜處羅,若他是的話,斷然不會因一己的野心而挑起戰事,生靈涂炭。可惜的是,如今的北羯大權盡握在墨啜處羅之手,而他染指中原的野心已醞釀了十幾載,此番怕是再等不下去了。

徐皎聽了他的話,雙眸卻是微微亮起,他的話是在告訴她,他暫且還不會離開。這讓她如何不歡喜?

翹起嘴角便朝著他點了點頭,“你放心去忙你的,我會在家里好好等你回來。”

赫連恕一雙烏湛湛的眼凝望著她,眼底有愛有憐,下頭還掩藏著一些更深沉的東西,卻容不得她探究,他俯首便已經在她額頭上烙下一吻,“那你要看畫就繼續吧,我這會兒便要出去。”

聽他這話音兒,回府一趟就只是專程來寬她心的?“不用了膳再走嗎?”

“不了!一會兒夜里回來的晚,你不必等我。”說罷,輕輕壓了壓她的頭頂,便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徐皎望著他的背影,眉心微顰,明亮如皓月的眸底亦被一抹陰翳覆蓋,轉頭對負雪道,“你出府一趟,將朵娜給我請進府來。”

負雪沒有多問,應一聲“是”,便是領命而去。

赫連恕面沉如水,出了明月居,沒有立刻出府,而是先去了外書房。

外書房中,杜先生與蘇勒、狄大等人早已經等著了,見得他,紛紛起身,不及行禮,他已經一個手勢止住了他們,徑自走到了書案之后。

“這是整理出來的各地消息,請郎君過目。”書案上有幾張卷宗,赫連恕點了點頭,坐下便是無聲翻閱,眉目沉沉。

“路上追殺墨啜翰的皆是中原人,卻沒能留下活口。墨啜翰到北都城前,蘇農葉護已是先行往牙帳向大可汗負荊請罪了,到底是如何說的,實在探知不出,可大可汗顯然并未因此與蘇農葉護生出半點兒嫌隙,待他仍是一如往常。古麗可敦與翰特勤那里也有人密切關注著,暫且未曾發覺異樣。倒是大魏西南一帶,生了民變,已有幾支隊伍揭竿而起。咱們的消息快些,最遲明日,這消息應該就會傳進那位耳中了。”

赫連恕一邊看,蘇勒便已是一邊簡略地將重要的訊息大致與赫連恕講述了一遍。

“先生怎么看?”赫連恕眉也沒抬,只是沉聲問道。

“我自是要恭喜阿恕,大魏內憂外患,已到阿恕功成身退之時,阿恕的虎師乃是北羯大軍jing銳,不日就會隨大可汗一道南下,正等著阿恕回去,帶領他們建功立業!”杜文仲起身,朝著赫連恕長身一個揖禮,語調波瀾不驚道。

赫連恕眉心卻是微微一顰,一雙眼目烏沉寒湛,抬起望向杜文仲,“先生當真如此想?”

“早前先生曾與我細數北羯南下之弊端,不管先生如何言之鑿鑿,有理有據,彼時我皆是不信。”

“聽阿恕的意思,如今想法有變?”杜文仲挑起眉來,眼底似有一縷欣然一閃而逝,“愿聞其詳!”

“中原地大物博,人杰地靈,即便是大魏皇室不繼,也自有無數能人志士。而且,中原雖然海納百川,可卻終究有排外的思想,一旦有外族入侵,他們總能空前的團結,且不說北羯騎兵雖是兇悍,卻未必能突破關卡,長驅直入,即便果真占領了鳳安,只怕也未必就能治理好這方土地。我們的根在草原,即便羨慕此間繁華,卻未必就真能在此落地生根。”赫連恕語調平淡,不見半點兒起伏。

杜文仲聽著,眼底欣然卻點點愈濃,手輕撫著顎下短須,面露滿意地點了點頭。

“難怪先生與我說過幾回之后便再未提及過此事,原來,早就打定了主意……以文樓之名引我前來,又在大汗處背書,派了我任務,實際就是為了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親自到中原來,看個究竟。”赫連恕望著杜文仲一雙沉淀了歲月痕跡與睿智的眼睛,已是心中分明。

“說一千道一萬,總不如你眼見為實,親身感悟來得分明深刻。你因著身世,對中原歷來仇視,我說的話,你也聽不進去,我只得出此下策。何況,你既為文樓之主,文樓之事也確實需你出面……可當初我也沒有想到能夠輕易說服你應下,你性子倔又傲,認準了的事兒任誰說也無用,真真是頑石,本以為說不得又是無功而返,卻沒有想到……后來我方知,彼時你已與如今的迎月郡主相識,說到底還是英雄難過美人關。”杜文仲笑嘆道,語氣間透著淡淡取笑之意。

赫連恕聞言,想起那時的事兒,眼眸也是微微柔和下來,彼時,他是個死鴨子嘴硬的,明明就是動了心,卻從不肯承認。

嘴角輕輕一掀,他卻是站起身來,右手搭在左胸,朝著杜先生行了一個北羯的重禮,“先生,您為此事殫jing竭慮,阿恕替整個北羯的百姓謝過您大義。”

杜文仲忙揮了揮手,“阿恕言重了。某雖為中原人,可文樓遭難時,承蒙阿恕相救,予整個文樓一線生機。文樓上下更是仰賴了北羯的水土和阿恕的庇護,過了十數載安穩的日子,總不過投桃報李罷了。阿恕的志向某心中明了,你心向家國,又文成武就,只要你能醒悟過來,那便是北羯,乃至整個草原之幸。阿恕……草原紛亂得夠久了,是時候該安定下來了,或許你能結束草原的紛爭,帶給草原百姓真正的安寧,就像你治下的虎師一樣。”

赫連恕沒有說話,眼底似是有什么浮光掠影而過,喉間滾了滾,卻是垂頭,又沖著杜文仲重重施了一禮。

“阿恕既是什么都明白了,想必心中也有打算了?”杜文仲神色和緩下來,微微笑道。

赫連恕卻是斂眸不語。

杜文仲見狀,面上笑容陡然就是一收,驚訝道,“你既已經知曉利害,就該盡快趕回北都城,阻止大汗出兵,避免不必要的傷亡才是。”

“先生也算對大汗有些了解,當真覺得大汗的決定是我隨意幾句話就能左右的嗎?何況,比起與大魏的這一場戰事,我更擔心的是北都城后院失火。”

“你還是懷疑蘇農拓與惠明公主勾連之事?”杜文仲跟著皺眉道。

赫連恕點了點頭,他擔心的何止蘇農拓與惠明公主?惠明公主與李家志在中原,與蘇農拓合作不過是為了攪渾中原這灘水,對草原怕是無暇顧及,可蘇農拓一直深得墨啜處羅信任,在北羯幾乎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回來鳳安所行之事,卻委實有些讓人看不透。偏偏蘇農一部算不上多么剽悍的部族,在草原各部中,其武力與財力都算不得多么強大,蘇農拓即便有野心,也沒有那個能力心生異心,因而他只怕蘇農拓背后還有別的勢力扶持。

“既是如此,為防北羯生亂,你更該快些趕回北羯才是。”杜文仲忙道,言罷,看了看赫連恕的神色,狐疑道,“你難道是為了迎月郡主......”

赫連恕眸色轉而沉黯,并沒有否認。他本就舍不下徐皎,何況,趙夫人之死對徐皎打擊頗大,她如今這般模樣,他哪里能放心走得開?“我已是將我的猜測盡數告知大汗,若是大汗仍是執意要不管不顧發兵,即便我回去,一樣是無濟于事。”

“先生,你說大汗這個人,當真會毫無保留地信什么人嗎?”

“至少,大汗表現出來的是對蘇農拓深信不疑。”杜文仲望定赫連恕道。

赫連恕點了點頭,“確實。至少比起我,大汗更信蘇農拓。”

“阿恕,如今是緊要時刻,關乎著整個北羯,你當真......”

“先生!”赫連恕打斷他的話,朝著他輕掀唇角道,“我暫且還不能走。至于北羯,該做的,我都已經做了。其他的......端看大汗的選擇。”赫連恕朝著杜文仲施了一禮,“我尚有差事在身,就先不與先生多說了,告辭。”說罷,就是轉身走了出去。

杜文仲不及喊住他,只能看著他的背影,長嘆了一聲,眉心卻是緊緊蹙了起來。即便不管北羯,不管戰事,也不管自己的性命了嗎?古麗可敦可不會放過這么一個大好的機會,在大魏殺你,可遠比在北羯要容易上許多,過后還可以將你的死推脫到大魏人的身上,甚至,一招借刀殺人,要使出來輕而易舉。你那樣聰明,豈會想不到?

卻甘愿為了一個女子,冒這樣大的險嗎?

若非如此,大可汗又豈會一封接著一封的密函,只為催你回去?

如今,你在大魏多待一天,便是多一分的危險啊!你心知肚明,緣何卻非要一葉障目,不肯去正視呢?

當真是情字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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