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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中世紀砍頭二十年-第199章 瓦盧瓦家族的女人
正文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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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蘭奇從徐思靈認識開始,表情到面容,再到她的一舉一動,都帶著令人窒息的陰郁。

很美。

但也令人看得心疼。

她除了長得漂亮,擁有個王室公主的身份外,一無是處。

長得漂亮是好事,但過于漂亮,卻又無法給她帶來任何好處。

王室公主的身份多么高貴,可她是先王的女兒,若腓力六世的王位坐得穩當,或許布蘭奇在法蘭西王國,還不至于處于在這那么尷尬的位置上。

但腓力六世的王位不穩,布蘭奇的身份,會給腓力六世的瓦盧瓦家族,帶來隱患。

這就是她最悲劇的地方。

從她誕生開始,早已注定。

貴族看不起她,只是表明恭敬。

王室成員也沒把她太當一回事,同是王室成員,但布蘭奇永遠融入不進瓦盧瓦家族內,得不到其他王室成員的信任。

她惟一的作用,就是給王國當吉祥物,以及給腓力六世充當工具人。

不單單大家覺得布蘭奇無用,包括菲兒,都是這樣想的。

這是眾人潛意識的想法。

菲兒一直沒把布蘭奇當一回事,在騎士比武時,她就察覺布蘭奇對徐思靈有些不一樣的情愫。

但菲兒絲毫不在乎,也沒在那時及時拉攏布蘭奇。

在她眼里,就算布蘭奇成為她的支持者,也沒有收益。

最后還是知道,布蘭奇知曉艾布納信件的事,她才正式進入菲兒的眼里。

再加上布蘭奇一而再再而三的,代表腓力六世外出做事。

菲兒想利用布蘭奇,這才想著拉攏她。

準確來說,菲兒和腓力六世,在這點上沒有區別。

菲兒只是恰好看到布蘭奇的作用,才想著利用她,隨后拉攏她。

徐思靈承認,他接觸布蘭奇,同樣有利用她的想法。

他很自私,但自私也是真誠的一種,他決定將真誠執行到底。

但不可否認,布蘭奇在得到系統承認的時候,徐思靈就已經把布蘭奇當成一個朋友看待。

既然已經是朋友,布蘭奇臉上陰郁,以及她被多方勢力作為工具拿來利用,徐思靈內心不由感到心疼。

沒人拿正眼看過布蘭奇。

“喂。”

徐思靈靠近喊一聲,發呆的布蘭奇嚇了一大跳,手一抖,掛毯被扯落。

掛毯將布蘭奇的整個身子蓋住。

窗戶外的陽光,灑落進會客廳。

布蘭奇慌張的扯動掛毯,沒想到越扯越糟糕。

徐思靈見此不由安撫,親自將掛毯從布蘭奇腦袋上緩緩褪下。

布蘭奇像個修女一樣,腦袋被掛毯包著,身著華麗的絲質禮服,裙擺如流水般流動,上面鑲滿了璀璨的寶石和珍珠,她的頭發被精心打理成復雜的發髻,用金絲和寶石裝飾,像夜空中的繁星。

加上那絕美的五官,露出陰郁且委屈的神色。

徐思靈不由愣神,隨后搖頭將掛毯全部取下。

“你干嘛嚇我,進來也不說句話。”

“是你發呆愣神了,我進來你都沒反應。”

兩人此時貼得特別近,布蘭奇能感受到,徐思靈的鼻息,若有若無在自己的臉上。

就在這時,會客廳門外路過兩名女仆人,她們瞧見徐思靈和布蘭奇公主這么親昵,慌張地逃離。

布蘭奇通紅了臉,慌張后退幾步。

徐思靈當然不在乎,反而打趣道:“需要關門嗎。”

“關門?關門做什么,不關那還是關吧。”布蘭奇說話很矛盾。

徐思靈笑著轉身,將會客廳的大門關上,他要和布蘭奇說些事,也不合適被人聽到,關上門是最好的。

但布蘭奇卻不這么想。

她見徐思靈去關門,那這樣兩人就又是私下獨處。

獨處的氛圍,讓布蘭奇腦袋浮想聯翩。

她想在徐思靈面前,表現得坦蕩,但內心意愿,又渴望能關上這該死的大門。

“徐,拉雅圣女呢。”

“我還是喜歡你稱呼她拉雅小姐,相信她也不會介意你這兒喊她。”徐思靈將掛毯收拾后,“拉雅小姐累了,已經休息。”

“啊?”布蘭奇有些扭捏,手指不安地擺弄:“我特意過來,是想多跟她溝通,然后”

“然后把你得到的消息,統統告訴給腓力六世。”

“沒錯,我有這個義務。今天發生的事,令王室難堪,國王陛下不會讓你和拉雅小姐好過的,徐,你得好好想想辦法。”布蘭奇率先擔心徐思靈和菲兒的處境問題,而后又道:“還有,你不要直呼國王的名字,不然讓別人聽到不好。”

“這有別人嗎?”

徐思靈表現出一副很詫異的表情,然后笑著來到布蘭奇身邊。

布蘭奇剛消退沒多久的羞澀,再次涌了上來。

“既然.既然拉雅小姐休息不在,要不,我還是先回去吧?”

布蘭奇像個猶豫遲疑的少女。

徐思靈很清楚,布蘭奇不想離開,她想留下來,但她沒有理由留下來,唯一讓她來到布爾瓦家,讓她留下的理由,那就是菲兒。

可菲兒不在,她的理由就缺失。

貴族淑女的習慣,驅使她離開,但她的意愿,明顯是不想。

不然她肯定不會在這句話的背后,用疑問的語氣。

徐思靈很紳士的挽留。

“留下來吧,聊會天,不然你回皇宮能做什么。”

布蘭奇內心雀躍,卻又沒表現出來,順著臺階,落坐在會客廳的沙發上。

她很開心徐思靈能留她下來。

“我能看書。”

“確實,你不看書,也做不了什么了。”

布蘭奇在徐思靈面前沒有這么多束縛,嬌氣哼了聲:“我看過很多書,從我記事,我就一直在看,你看的書,絕對沒我看得多。”

“你說的很對,在這點上,我可不敢跟你比。”

“不過.我卻不能像你一樣,隨口就說出那么多大道理讓人折服。”

“講道理而已,誰都能講,我聽過那么一句話,就是,我聽過無數的大道理,但我依舊無法過好這一生。”

布蘭奇雙眼一亮:“我很喜歡這句話!”

徐思靈略顯無奈,拿捏布蘭奇這種孤獨文學少女,不要太簡單。

她的興趣愛好太單一,只要順著她在意的話題,隨意聊一下,就能把布蘭奇的興趣挑起來。

過于容易,也過于讓徐思靈心疼。

“這段時間我都很忙,已經有段時間沒怎么看書了。”

“總會有時間的。”徐思靈試探道,“你都在幫腓力六世忙什么。”

“沒忙什么.”

布蘭奇想到什么,連忙終止話題,不愿意再回答。

徐思靈察覺到,布蘭奇一定有在為腓力六世做些什么隱秘的事,這勾起了他的好奇。

他很想知道。

“王室的秘密?不能說?”

布蘭奇輕咬嘴唇,唯獨這件事,是她不能說出來的,于公于私,她都不能說。

“抱歉,徐,這事不能跟你說。”

徐思靈輕聲嘆氣,假裝道:“我看你一臉為難,怕你出現什么問題,我在乎你,我們是朋友,我才想著能不能幫到你”

“不必了”布蘭奇潛意識低下頭。

她回想起在馬車上,菲兒跟她說過的話。

朋友是什么?

朋友就要互相信賴,有困難的時候互相幫助,有煩惱的時候互相傾聽,得意的時候彼此高興,失意的時候彼此安慰。

她無法把自己的困難說給徐思靈聽,那她們還算是朋友嗎?

如果可以的話,布蘭奇真的很想把心底的秘密說給徐思靈聽。

但這不行,這個秘密會毀了腓力六世,會毀了王室的未來,她做不到。

她可以對不起自己,但不能對不起法國王室。

她是法國公主,盡管她對徐思靈再怎么有好感,也不能將法國王室置于危機之內。

徐思靈看出來了,布蘭奇是不會說的,見此不好再為難。

“沒事,只希望你遇到難以解決的問題時,能夠想起我。”

徐思靈沒追問,布蘭奇不由松了一口氣,露出感激之色。

“如果我真遇到什么問題,我一定會告訴你的!”

“話說布蘭奇,腓力六世他,為什么今天沒出席教廷宴舉,這次的教廷宴舉要宣布什么,他應該很清楚才對。”

“我不太清楚,國王陛下只是拿了邀請函給我,讓我代替他出席。”

徐思靈隨意問:“腓力六世最近身體如何?”

布蘭奇沒有多想:“看起來還很硬朗。”

“是嗎。”

“怎么了,徐。”

“沒事,關心他的身體情況,畢竟他可是法蘭西王國至高無上的王。”

“你有心情關心他,不如多關心一下自己,快想想辦法吧,國王陛下知道今天的事,肯定會生氣的,估計這個時候,約翰已經見到國王陛下,將事情說了出去。說實話,我腦袋能幻想出,他發火拍桌子的場景。”

“這一切都是主的旨意。”

徐思靈攤手道,但見布蘭奇絲毫不信,只好笑著解釋:“我倒不怕這點,而且從腓力六世冊封我唯完美騎士開始,這件事的發生就是必然的。如果我沒得到完美騎士的頭銜,我是不可能獲得拉雅小姐給的懲戒權力。”

“話是這么說,但國王陛下怎么會這么想。”

布蘭奇一臉擔憂,有認真為他考慮:“要不.我去幫你和拉雅小姐說說情?你自愿將權力讓出來,表示承擔不起?”

“不行。”

“那這要怎么辦嘛”

布蘭奇坐立難安,真心實意在為徐思靈擔憂。

這一幕讓徐思靈再次心疼起來。

明明布蘭奇已經成為他和菲兒利用的工具,但被利用的工具卻一臉擔憂他們。

徐思靈從不覺得自己是好人,做這種事根本不會有任何心理負擔。

但想到布蘭奇真的把他視為朋友看待,自己卻辜負了她。

“徐,你對‘懲戒’的權力,看的有這么重要嗎?重要到你不能放棄他。”

徐思靈搖頭:“我不能,因為我得提高我的危險性,讓人看我到就會害怕我,連貴族也無法例外。”

布蘭奇不解:“你為什么要這樣呢,做個善良溫柔的好人,不好嗎?”

“因為我人畜無害,所以我是好人?不,不是這樣的,布蘭奇。如果我是無害的,這只能說明我很弱。如果我軟弱,我就無法成為好人。成為好人,是需要實力的,成為好人,是非常困難的,你要明白這一點。”

布蘭奇搖頭不理解:“那成為好人,為什么要具有危險性?”

“因為這是軟弱的另一面,軟弱并不好。”

“可是變得擁有危險性,怎么會是好事呢?”

“因為它會讓你得到敬畏。知道自己應該變得有能力并變得危險,讓自己在社會上擁有合適的位置。”

布蘭奇反駁道:“危險性不是意味著,你應該隨時準備威脅別人,去傷害別人嗎。徐,你不能這么做,你是完美騎士,要具備善良和正義的品性。”

“不,是我應該要具備這種能力,而這并不意味著,我就應該隨意使用它。如果我不具備威懾力的話,我的自我控制就不能說是一種道德,我的危險性和自我控制能力下的結合,兩者相輔的我,那才是完美騎士美德的體現。”

布蘭奇有些委屈地抿嘴,她當然是真的有為徐思靈考慮,有為徐思靈擔憂。

“可是,你已經很強了。”

“我確實強大,但威懾力還不夠。”

徐思靈看布蘭奇還在尋找理由勸解自己,他決定反過來勸導布蘭奇。

“布蘭奇,善良當然是一種美德,但軟弱不是,否則你就是把軟弱和美德混為一談。”

“生活是一個非常艱難的過程,你要變得具備危險的能力,否則你無法從容面對生活。”

“當然,這并不意味你應該變得殘忍,你必須強大且具有威懾力,且平和。”

“這和天真、軟弱、人畜無害不是一回事。”

“因為天真、軟弱和人畜無害意味著,你無法承受生活帶來的悲劇,你無法承擔任何責任,任何威脅都會讓你最后變為憤世嫉俗,或者郁郁寡歡的人。”

“我不可憐你,但會心疼你。”

徐思靈想擁有‘懲戒’這份權力,主要目的就是為了更好獲取技能熟練度,不浪費每一個人頭。

但次要原因,就是他所說的,他能力足夠強大,但威懾力不夠。

跟核彈言論一樣,我可以不用,但我不能沒有,要具備隨時可以掀桌子的能力。

如果有一天,菲兒跟人談判事情時感到難辦。

難辦?

那就別辦了!

他要成為菲兒的底氣。

讓任何人不敢輕易在菲兒面前說不。

但布蘭奇此時的心情,卻無比差勁。

不是她被徐思靈反駁而感到難受。

而是徐思靈的言論,再次讓他破防。

臉色煞白煞白,感到無力頭暈。

如果說,菲兒在馬車上的言論,像從天而降的利劍,刺穿她的心,讓她的心露出個洞。

那徐思靈的言論,就是一千磅的重錘,狠狠砸在她的心上。

她的心如同玻璃般,碎裂成無數塊,掉落在地面上。

而這種感受,從她認識徐思靈開始到現在,已經體驗了三次。

一次在書屋,一次在約翰的會客廳,第三次在這。

徐思靈的話,在她的腦海回蕩,腦袋眩暈,眼睛在冒白花。

“因為天真、軟弱和人畜無害意味著,你無法承受生活帶來的悲劇,你無法承擔任何責任,任何威脅都會讓你最后變為憤世嫉俗,或者郁郁寡歡的人。”

“我不可憐你,但會心疼你。”

布蘭奇咬牙強行搖頭,將不好的東西甩出去,她無力扶著額頭,努力道。

“我我不需要你可憐,也不想你心疼我。”

徐思靈一愣,他只是舉個例子,沒真在說布蘭奇。

布蘭奇的膚色本就過于病態白,讓徐思靈沒立馬瞧出布蘭奇的臉色不對勁。

“怎么了。”

“我,我沒事,只是有些不舒服。”

“要休息下嗎?”

“不用!我自己,緩緩就好。”

布蘭奇得承認,她過于在意徐思靈,在誰面前丟臉、丟失身為女人的尊嚴都行,唯獨不想在徐思靈展現出這無能的一面。

徐思靈說的話,如果直接在羞辱教訓布蘭奇,那她還不會這般難受,她相信自己能夠堅挺住,面色不改。

但徐思靈的話,就像擺在布蘭奇面前安靜的半杯水。

這半杯水,令布蘭奇極其不舒服和難過。

半杯水之所以令人不舒服,是因為人永遠弄不清,它是無力斟滿,還是剩下的。

布蘭奇不知道徐思靈是在羞辱她,還是把話挑明安慰她。

令人難受的就在這,因為布蘭奇不確定。

徐思靈三次令她破防的話,永遠充滿了不確定性,就像半杯水。

但凡是這兩種情況的任何一種,都不至于讓布蘭奇心境破碎。

“布蘭奇,是我的話令你難受了嗎?”

布蘭奇單手撐著額頭,她在平復心情,收拾碎片。

“徐,我討厭你。”

徐思靈無奈道:“我知道。但我覺得,你時常坑我,我們兩清的。”

“其實我今天才真正的明白,我為什么喜歡欺負你,因為我不想輸給你.”

徐思靈看不起布蘭奇的臉,不知如何回答。

“沒錯,我們原本應該是不相干的兩個人,就像生活在不同環境里的兩條魚,徐你不停的游,是在尋找和追求著游進大海的溪流,那是你活著的目標。”

“而我卻生活在安逸的魚缸里,習慣了嬌生慣養,習慣了眾星捧月,習慣了外人的欣賞與贊美,也習慣了由飼養者安排和規劃的人生,于是,也習慣了無所事事漫無目的,沒有希望的生活”

“我確實無法承受生活帶來的悲劇,也無法承擔任何責任,我很無用。”

聽到布蘭奇親口承認自己無用,徐思靈內心感到驚訝。

人人都是這么認為的,但總不會有人這么承認。

“布蘭奇,你”

風可以吹起一大張白紙,卻無法吹走一只蝴蝶,因為生命的力量在于不順從。

布蘭奇沒有擁有過生命。

徐思靈起身來到布蘭奇面前,想要伸手安撫,卻不知從何下手。

他看出布蘭奇的身子在顫抖,似乎在哭泣。

這讓徐思靈更加著急。

女孩哭泣,關他屁事。

但布蘭奇是被他弄哭的,這就有事了。

徐思靈左手按在她的柔肩上,另一只手想將她的臉捧起來,但布蘭奇抬眸。

一不小心,徐思靈的力氣使大,布蘭奇吃痛最后屈服。

映入眼簾的一幕,使徐思靈呆在原地。

布蘭奇哭泣著,她的美麗顯得尤為動人,金色的秀發,如夕陽余暉般柔軟,散發著珍寶般的光澤。

金發輕輕地披散在她近似蒼白的肌膚上,溫柔地映襯出她絕美的容顏。

棕色的眸子如清澈的湖水,深邃而含情脈脈,眼中波光流轉,映射著內心的痛苦和無奈,讓人不由得為她的悲傷而動容。

眼眸中的淚水晶瑩剔透,如斷了線的珍珠,閃耀著令人心碎的哀傷。

“徐,你能不能,別欺負我”

此時的徐思靈,才明白一個簡單不得再簡單的事情。

布蘭奇和克麗絲,是兩種極端的人。

克麗絲的愛熱烈熾熱,只要有一分鐘,她就會把愛情的余溫散發出來,表現出她的愛有多么深,她不介意被徐思靈弄疼。

而布蘭奇不一樣。

她是典型的溫婉女人,她的情感細膩,她的愛如同湖水那般平靜潤物無聲。

她的愛,不會讓你察覺。

這是徐思靈遇到這么多女孩里,最不一樣的女人。

就連情感,艾拉都不跟布蘭奇一致。

艾拉曾經說過,熱烈的愛確實能打動人,但她喜歡安靜。

艾拉對徐思靈的愛,同樣寧靜,但她不奢于表達,該表現出來來的時候,艾拉不會藏著掖著。

安靜的愛,同樣令人震耳欲聾。

布蘭奇的安靜,跟艾拉不同。

布蘭奇會努力藏著掖著,貴族淑女的禮儀,早已深刻她的骨子里,再加上先天的環境使然,她無法主動表現自己。

不管是菲兒還是法琳娜,或者是艾拉,更或者是克麗絲,她們表現的愛,都很直接坦然。

唯獨布蘭奇不一樣。

她真的不一樣。

“對不起。”

徐思靈輕拍她的腦袋,布蘭奇很順其自然地,將腦袋放在他的腹肌上,而他也順勢輕輕攬著哭泣的布蘭奇。

這么多女孩里,布蘭奇是讓他最為心疼的女孩。

她是王國的吉祥物,是腓力六世的工具,同樣是菲兒的工具。

她只有被利用的價值,她生命的本身,沒有價值。

從她生下來是個女孩開始,她就沒有接著活下去的意義。

因為現實不會給她意義。

“我從不期許我們之間能有結果,我只想在未來到達之前,在我還沒丟失全部勇氣,在我沒有放棄我選擇的權力,在我喜歡你的這一刻,把我感情傳達給你,這個道理,是你教我的。”

“別人都注重結果,我不注重,我在乎開始,在乎過程。”

“我被誰欺負都行,為什么我唯獨要被你欺負。”

布蘭奇早已止住哭泣,她只是像個‘淑女’一樣,輕輕跟徐思靈貼在一起。

無比寧靜地控訴。

徐思靈則認真聽著。

他對布蘭奇是愧疚的,但這份愧疚很令人莫名其妙。

克麗絲也有被他利用,可他就沒有感到愧疚。

布蘭奇收拾好情緒,將徐思靈推開,她認真抬眸,與徐思靈對視。

有人說過,對視,是沒有欲望的精神接吻。

貴族淑女禮儀,驅使布蘭奇從不跟任何人對視,因為這種行為對于女人,是不禮貌的。

但她只是無比冷靜地看著徐思靈,認真道。

“你想我為你做什么?”

徐思靈一愣,沒說話。

“我們是朋友,沒必要藏著掖著拉雅小姐和你,都有想利用我的心思。”

“我”

“徐,你沒必要否認,我不抵觸這種事,至少證明我對于你,還有些價值。”

徐思靈沉默,竟然不知如何開口。

“我不喜歡這該死的安靜。除了有關于我不能說的秘密外,其他的,我能幫你的,都會幫你,徐,你盡情利用我吧,我想這么做。因為這會讓我感到開心,這個道理也是你教我的。”

徐思靈無奈嘆氣,緩緩道:“我需要你,幫我監視腓力六世,看他知道今天的事情后,會有什么反應。更重要的是,我想知道他的身體狀況。”

“沒問題。”

布蘭奇從沙發起身,她的表情陰郁且堅定,帶著令人無法拒絕的語氣。

“明天,我們在約翰的府邸見面吧。到時后,我把打探到的情況,都告訴你。”

不等徐思靈回應,布蘭奇已經轉身離開,只留下面前殘留的獨有熏香。

布蘭奇推開會客廳的大門,她本該直接離開,但一股無形的力量將她抓在原地。

她站在門外,單手扶著會客廳的大門,側著身子看著徐思靈。

徐思靈同樣身子沒有動彈,只是沉默地看著她。

兩人對視著。

布蘭奇那對深邃的眸子,透露著痛苦和無奈。

“徐,有關于我不能說的秘密,無比聰明的你遲早會知道的,等真到那個時候,你記住,千萬別來找我。”

最后,她的手在門上滑落,消失在徐思靈的視線內,她走了。

徐思靈只是站著,直到聽到庭院傳來馬車行駛遠離的聲音,他這才無力坐回沙發上。

他此時竟頭一次無法捕捉清自己心情。

也不清楚布蘭奇最后那句話是什么意思。

在沙發坐了許久,會客廳大門再次浮現嬌小的身影。

抬眸看去,是菲兒。

菲兒穿著睡裙,身上披著毯子,單手將毯子合在身前,那蔚藍的眸子好奇問。

“你臉色怎么這么差勁,是事情不順利嗎?”

不等徐思靈回答,菲兒緊接道。

“真奇怪,不應該啊,我看布蘭奇公主對你很有好感,她應該愿意幫你才對。”

徐思靈搖頭:“沒有,事情很順利。布蘭奇答應我們,愿意幫我們監視腓力六世,順便還可以替我們打探消息。”

菲兒露出滿意的笑容:“這就好。”

以此同時,皇宮書屋。

教廷宴舉剛結束,約翰見博格斯侯爵沒有任何動靜后,便馬不停蹄地朝皇宮趕來。

剛進書屋,約翰就瞧到腓力六世正坐在椅子上看東西。

腓力六世濃密的頭發和胡須,每天都有精心打理,將頭發梳理成整齊的發型,胡須修剪整齊,這種飾貌顯著他的國王威嚴和成熟。

看神色并沒有露出感染疾病的狀態,約翰輕輕松一口氣。

腓力六世表情沒什么波瀾,深綠色的眸子輕輕一抬,看向約翰。

“怎么了,神色慌張,這不像你。”

“沒有,布蘭奇跟我說,你因為身體不適,讓她帶你出席教廷宴舉”

“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你竟然會擔心我。”

約翰咋舌不爽,扭過頭:“誰擔心你,是博內催我過來,不然誰樂意看你這張老臉。”

腓力六世也不生氣,只是笑著搖頭:“就這事?”

“還有一件事,是有關于教廷宴舉的。”

“不就是拉雅的身份得到教廷承認嗎,有什么稀奇的,難道博格斯他們有動作了?”

“沒有。”

“那是怎么了,值得你這么慌張。”

約翰緊盯腓力六世的眼睛,遲疑道:“拉雅小姐得到圣女身份和權杖后,直接冊封徐,讓徐成為懲戒騎士,擁有懲戒他人的權力,往后死在他劍下的人,都將會是罪犯和歹徒,死掉的人,沒有任何辯解的可能。”

出乎約翰的意料,腓力六世的綠眸只是略顯吃驚,但很快回歸平靜,沒有生氣,更沒有發火。

這跟約翰印象中的父親完全不一樣。

他感到驚奇。

按理說腓力六世得知這個消息,肯定會怒拍桌子,大發雷霆,就算不立馬飛出去教訓菲兒和徐思靈,也會咒罵不斷。

腓力六世捍衛自己的王位這么久,怎么在這時候熄火了?

“然后呢,還有其他的嗎?”

“誒不是,父親,你聽沒聽清我說的話?”

“我聽得很清楚,不就是我們王國的完美騎士,這回得到一個不得了的權力。”

“是啊,你既然知道,不應該.生氣嗎?”

腓力六世似笑非笑:“我為什么要生氣。”

“拉雅小姐這可是在藐視法律,藐視王室!”

“沒到這種地步。”腓力六世毫不在乎道,“我聽說,圣女的權力會和紅衣主教一致,紅衣主教本身就擁有給人民定罪的權力,拉雅把這份權力下放給徐,也不稀奇吧。”

“這能一樣嗎?你老糊涂啦!”

當然不能一樣,教廷和王國,本就是獨立出來的兩套體系系統。

對于違反教義的人民,紅衣主教確實擁有給人民定罪的權力,但也不可能像徐思靈這樣,可以先斬后奏啊。

“我沒老,還硬朗著,再給你生個弟弟妹妹都行。”

腓力六世大笑道。

“我真是服了你這個老頭!”

約翰氣不打一出來。

若是博內在這,早立馬察覺不對勁。

無奈約翰是個沒多少腦子的人,對于腓力六世的異樣察覺不到。

腓力六世可以不生菲兒的氣,但絕對會跟約翰生氣。

約翰的嘴在對待父親的時候,很臭,兩人因此時常爭吵。

但此時的腓力六世,并沒有生氣,甚至毫不在乎,似笑非笑地看著約翰。

“算了,你沒事就好,反正你都沒意見,那我能有什么意見!”約翰擺手就要走。

“我的好孫子,記得要跟徐回拉雅,只有這樣,查理才能在徐身邊好好學習。”

約翰回過頭:“沒這么快吧,你都沒和拉雅小姐會面,徐怎么會這么快離開巴黎。”

“快了。”腓力六世緩緩點頭,“就后天吧,后天我會跟拉雅會面,會面完,徐和拉雅,就沒有接著留在巴黎的理由,到時候叮囑我的好孫子,讓他乖乖聽徐的話。”

約翰總感覺腓力六世的話很別扭,但他想不出別扭的地方在哪。

“知道了,你沒生徐的氣就好,我還擔心這事影響我跟徐的友誼呢。”

“徐是個很好的其實,你擁有他這個朋友,他會幫你很多。”

“這種廢話需要你教我?”約翰不爽道。

“孩子,我之前說過的事,你現在怎么考慮的?”

約翰臉色頓時變得無比差勁。

他死死盯著腓力六世,腓力六世表情依舊似笑非笑。

約翰無比惱火!

“我說了,這種事我不可能讓他發生!老頭,你死了這條心吧!我愛博內,我會守護她一輩子!你也休想打博內的主意,但凡博內掉了一根頭發,我就跟你翻臉!”

腓力六世嘆氣,只是朝約翰擺手,留下一句話。

“滾吧。”

“哼!”

約翰氣得轉身離開,都不帶停留,更是不回頭。

直到約翰消失在遠處,腓力六世自顧自道。

“幾時才能長大,這孩子,但事情由不得你,怪我就怪我吧,恨我也沒關系可惜博內這好女人,她為約翰付出太多,是個稱職妻子。但為瓦盧瓦家族,付出得還不夠。”

隨后他從椅子上起身,忽然按捺不住的劇烈咳嗽。

臉色終于浮現一絲病態。

“該死,我到底還有多少時間教育我那永遠長不大的孩子!”

他扶著書桌邊走邊咳嗽。

“我的好侄女也該回來了,去找她吧,現在的我,還有什么好顧忌的。讓我看看,博格斯那玩意,有沒有做什么事不過以今天教廷宴舉發生的事來看,博格斯那謹慎的性子,看樣子是不敢動彈。”

“唉拉雅這么著急在巴黎教堂做這些事,該不會是想逼我出現跟她會談吧?不然這種事,她完全可以等回到拉雅鎮后,再這么做,也不會引起這么轟烈的反應。”

“看樣子就是了。”

“拉雅這孩子,年紀不大,心思不小,還這么精通算計,怕是博格斯不小心都得著他的道。”

“不過有她和徐在,相信瓦盧瓦家族的王位不會動搖,至少她和徐死前,約翰和查理,都不會出現問題的。”

“現在就差.布蘭奇,我的好侄女了。”

“只要把她處理好,強行塞進瓦盧瓦家族,讓她成為瓦盧瓦家族的一員,那我就沒有后顧之憂了。”

“只是可惜我的好兒媳,博內。”

“沒事,我也會很快下去陪她的。”

腓力六世自顧自低語喃喃,緩緩繞了一大圈,終于來到布蘭奇所住的庭院。

他剛靠近,卻發現庭院內沒什么動靜,不由奇怪。

門口的守衛看到腓力六世,立馬莊重行禮。

“我的國王陛下!”

“公主還沒回來?”

“沒有!”

腓力六世沉默遲疑,按理說,她應該回來了才對.

除非教廷宴舉她發現了什么,在跟進。

算了,我還是進屋等她回來吧。

最近我的好侄女很聽話,讓她做什么,都不會像之前露出那副要死要活的表情,做事也認真。

這樣才對,想成為瓦盧瓦家族的女人,就該學會犧牲和奉獻。

腓力六世自顧自朝布蘭奇的住所而去。

門口的仆人見此紛紛行禮,他進屋之前,順便吩咐仆人端水給他解渴。

腓力六世進到布蘭奇的屋子,無所事事逛了起來。

“讓我看看,我的好侄女,最近在看什么書。”

這說明這些書籍,布蘭奇早已看完。

“奇怪,我記得那晚的書,她是沒看完的。”

腓力六世的掌控欲很重,勾起好奇的他,接著翻找起來。

想想也是,以布蘭奇的生活習慣,這些書被她通通看完,一點都不奇怪。

只是那本沒看完的書到底在哪?

一陣翻找無果,腓力六世最后把注意力放在書桌上。

書桌上很干凈,他隨意拉開抽屜,對于他而言,布蘭奇在他這不存在什么隱私。

很快,腓力六世就在主抽屜發現了那本書籍。

書籍頁面夾層,書簽赫然夾著。

“找到了。”

腓力六世溫和笑著翻開書籍頁面,發現第一頁并沒有書名,這讓他一愣。

再翻下去,甚至沒有目錄。

“日記?原來不是書籍。”

直到看到最開始的筆記內容,腓力六世才恍然發現。

“我的好侄女,竟然有寫日記的習慣。”

按理說腓力六世應該將筆記重歸抽屜,假裝沒看到。

但掌控欲極其強烈的腓力六世,怎么會放棄這個窺探布蘭奇隱私的機會。

“這孩子,怎么什么都記,小時候我錯怪她,打她手的事,竟然都記著。”

腓力六世翻著最開始的頁面內容,笑著搖頭。

日記最開始的內容,沒什么稀奇的,都是年紀尚小的事情。

腓力六世最后選擇直接翻到夾著書簽的那一面。

“讓我看看,這些天我的好侄女寫了什么。”

可他綠色的眸子,剛觸碰到日記上的文字,詫然愣住。(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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