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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居是京城貴婦圈子常用來打發時間的好地方,在這里聽戲,聽的不是戲,而是身份。
雖說這里的戲班子都是京城里頂好的,班頭是在太后五十大壽上得了重賞的人,也因此,如意居在京城里也就風生水起,聲名遠揚了。
不過最讓人記憶深刻的是在如意居的花銷,在這兒聽一個時辰的戲,是一百二十兩銀子,茶水糕點管足,雖說一百二十兩銀子放在大戶人家也就是個小數目,可經不起日積月累這樣的開銷啊。
所以一般貴婦人們都是相約而來,一則有人聊天說話不會寂寞,二則輪盤請客,大家都吃得消。
所以林玉安帶著紅纓出現在如意居門口的時候,店小二殷勤的迎了上來,左右張望,卻發現這為夫人只有一個人,便有些猶豫,看了一眼馬車,忽然有熱絡的把人往里面請。
他敢多說嗎,這可是京城里盛傳,榮寵加身的榮國公府世子,也是新晉的樂安侯的夫人,他們家哪里會把這區區一百二十兩銀子放在眼中。
“侯夫人,您里邊請!夫人今兒要聽什么戲,是昆曲兒還是京腔……”
林玉安左右掃視了一眼大廳的陳設,一樓是沒有設雅間的大廳,古香古色,素雅而不失華麗,端莊而不失俏皮,精致的黃花梨木屏風作為隔扇,將客人們隔開來,保持了一定的獨立空間,店家的確是費了心思的。
“咱們這兒的貴妃醉酒和借東風,還有霸王別姬是唱的最好的,夫人看看要不要點一出?”
林玉安玉手一揮,“都點了。”
店小二面色一頓,露出了驚訝的神色,結結巴巴問道:“都要?”
“尋個最好的包間,要臨街的。”
至于為什么一定要臨街的包間,林玉安不會告訴他,她就是要張揚一會,余嘉以為她離了他就會像花離了土一樣萎靡不振?憑什么,他還不是在小娘屋里翻云覆雨,為什么自己就要獨守空房,寂寞抑郁,反正她不缺錢,才不要哪么憋屈呢。
這般想著,林玉安就招呼著紅纓一起坐下:“坐下一起聽戲,今兒不分主仆。”
紅纓猶豫著坐了下來,只敢把屁股搭在椅子邊兒上,不一會兒,四五個少女魚貫而入,將茶點茶水擺上了桌,裝扮妥帖的戲角兒們紛紛登場。
“娘娘酒還不足,脫了鳳衣,看大杯伺候……”臺上咿咿呀呀的唱著,林玉安卻百無聊賴的看向了窗外,她果然還是沒法喜歡上這種生活。
紅纓正聽得津津有味,一出戲完了,她正拍手叫好,就看見自家主子望著窗外出神,便也伸頭張望。
“夫人在看什么吶?”紅纓伸頭過去,林玉安呶了呶嘴,示意紅纓看對面轉角門前拍著的人山人海。
“是燒雪閣開的新店。”
林玉安點了點頭,是啊,燒雪閣又開了一家分店,她也從少女嫁為人婦,眨眼間就是幾年的光陰。
“小姐,你快看,那不是盈夢嗎?就是大姑娘身邊的盈夢啊!”
林玉安正在唏噓感嘆,紅纓一驚一乍的拍著她的手指著燒雪閣前面的一個人影喊道。
那人張皇失措,六神無主的頻頻回頭望向身后,身上的裙子已經破了,裙擺撕裂開,看起來狼狽至極。接著遠處就出現五個小廝打扮的年輕男子,朝著贏蒙的方向追了過來。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態,林玉安看向紅纓,毫不猶豫道:“快去幫幫她,直接把她帶上來也行。”
紅纓點頭,提著裙擺就跑了出去。
王萱柔嫁去了忠義侯府,忠義侯府以武傳家,忠義侯世子莊鴻瀚在坊間傳聞是個行事輕浮,葷素不忌的主兒,自從那日從王萱柔大婚上半途離開后,林玉安就沒有再見過王萱柔,說起王萱柔,林玉安又想起很久沒見過的王萱蕊,她嫁去了英國公府給英國公世子做妾,而英國公府此次喜獲逆臣賊子的頭銜,英國公是被斬立決了,其余家眷聽說是流放寧古塔,也不知道現今如何了。
林玉安倒不是想念她們,她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熱血,好了傷疤忘了疼的人,她只是想起曾經,覺得有些感慨而已。
甩開心底的念頭,林玉安再看向燒雪閣門前,那兒已經沒有盈夢的影子了,剛在追盈夢的一行人站在那兒左顧右盼,氣急敗壞的罵罵咧咧著什么,忽然有個人指了指如意居,幾個人對視中,林玉安起身走到門前,就聽見有沉重的腳步聲上樓來了。
紅纓的身影率先出現在林玉安眼簾,接著竟然出現了一個男人,竟然是魑風。
魑風扛著一個人,正是盈夢。
紅纓押后,等魑風扛著人進了屋才急急地進了屋關上門,林玉安沒有想到他們做事竟然這般簡單粗暴,一時間目瞪口呆,幾息才回過神來,沒有理會唱戲的人,讓魑風徑直把人抗進了供客人疲乏休息的一個隔間里。
有外面唱戲的聲音做掩護,林玉安直接問道:“你怎么在這里?”
魑風居然露出了一個和余嘉如出一轍的鄙視目光:“路過而已,主子絕不會做這種蠢事。”
林玉安氣的一腳就踢了過去,卻被魑風靈活的躲開了。
“臭小子,竟然看不起我!”
魑風撇撇嘴,“夫人若沒有別的吩咐,我就先回去了。”
嘴上雖然是在詢問林玉安,可魑風腳步卻不曾停下來,已經走出去,開門欲走了。
“站住,我們是忠義侯府的人,查問一下,有沒有看見一個穿著破爛,頭發散亂的奴婢?”那人手腳并用的比劃著,看起來粗魯無禮,魑風面無表情,淡淡的說了句“沒有。”
那人就急了,伸手就要去推魑風,“你是聾了告訴你,我們可是忠義侯府的人,少給我裝大爺!”
那人話音剛落就爆發出一聲哀嚎,“疼疼疼,你松開!”
魑風手掌漸漸收緊,嚇的另外幾個想要撲過來的人杵在原地不敢輕舉妄動。“快放開他!”
魑風這才緩緩地松開了手,那人捂著手腕在地上跺著腳痛呼不止。
“注意你的那條舌頭,還不滾!”
那幾人站在那里卻有些猶豫,望了望曇花天字房的房門面面相覷。“這位大俠,我們是奉了忠義侯世子夫人的命令追拿府上竊賊,追到這兒就不見了人,只能冒犯搜一搜了。”
“搜一搜?我們國公府世子夫人,也是樂安侯夫人,一品命婦,竟也是你們區區小人可以冒犯的?放肆!”紅纓雙手合攏在肚臍前,姿態從容,帶著幾分不可冒犯的貴氣,氣勢逼人。
樂安侯夫人?幾人一聽這話就明白過來是哪位夫人了,頓時氣焰全無,人家可是侯夫人,哪里是自己府上那位世子夫人可以比擬的,這可是一品命婦,便是他們忠義侯世子夫人見了也是要行禮的,想明白了其中關節,幾個人急急地告罪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