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沖

第三六一章 明知他日終須悔

祺王的臉叫那潑出去的熱水燙紅了,祺王用衣袖揩去。

祺王鎮定自若地舀一碗雞湯:“,孫太醫說身子虛,我讓廚子給你燉一盅雞湯補身子。”

“刑部大牢的囚犯都能喝雞湯了?”問。

“特地給你送來的,你還是祺王妃。”

冷哼一聲:“我不是什么王妃,也不是什么道長,更不是什么富豪之女,牢里的飯菜我吃得慣,這雞湯你自己喝吧,我受用不起。”

祺王放下雞湯,端起碗夾了一片百合:“你嘗嘗,今天這個百合又脆又甜,最是合你的口味。”

扭過頭去望著祺王:“合口?您是怎么曉得我的口味的?我說過了,我不認得你。我只是碰巧路過,你們這樣關押我是不合大榮律法的。”

“你說你叫做王幼清,你來京城干嘛來了?”

眼眶微紅:“我來找我相公,我和他一起來的天都,不怎么地人家飛黃騰達之后就變了。他之前就是個賊,我本以為自己能勸他棄惡從善,結果人家嫌我累贅。”

祺王收斂了笑容,上前扯開的衣裳,左肩上的傷口還在,連忙合上衣裳,啐了祺王一口:“無恥!”

“你的手受過刑,掌心前不久磨破了。你的右邊耳朵上有一顆很小的痣……”

明白自己瞞不住,良久開口道:“禮下于人,必有所求,你干嘛來了?要我承認還是要我去和別人說清楚你娶我就是先帝對你的陰謀?我就算說了,你覺得他們會相信嗎?越描越黑罷了。”

“能別把我想得這么無恥嗎?”

“是你自己本來就無恥。”

祺王坐下,凝望著:“就是在這里把你救出去的。”

打斷他:“所以,又把我送回來了?君以此始,必以此終。”

“你以為這就是終點?”

“就說我被抓進來那天,我看見他們刺殺你,我千叮嚀萬囑咐不能傷害你,我只是想走。可他們對你的怨恨太深了,或說是對你們整個榮家。我當時也不能不走,不走就是死路一條或者被你們關起來,我就出城了。你記得那天我看見你的時候,我笑了嗎?看見你好好的,我心中一陣狂喜,可見你拉弓,箭頭對著我。我一點都不怕,我那時候堅信你不會放箭,你就是在嚇唬我,直到我疼得低下頭,看見我中箭了……怎么說呢,樂極生悲?”含恨而問。

祺王愣在原地,望著。

“那一刻我真的以為你是刺殺我的人。”

狂笑著,眼眶中的淚水大顆大顆地滾出來。

“鑄就而今相思錯,料當初,費盡人間鐵。”將手中的瓷碗往地上種種一摔,一聲清脆的碎裂聲之后,瓷碗四散開來。

“要是你還想留在這兒和我說這些?請你出去。我們之間已經無話可說了,你對我的猜疑何時停止過?你從沒信過我,就算沒有裕王,沒有皇上,沒有我爹,沒有我師父,你還會用別的理由懷疑我,我為何要走?我就和你說了吧,我就是受不了在你身邊受這種委屈。”

“你我之間不是還有情意恩愛嗎?”

鄭重其事地說:“要是沒有這份情意,我或許還受得了這份委屈。”

“為何這樣?”

“若是無情,那你對我的猜忌我也不會放在心上。”

“,你非常可疑。”

搶過祺王的話:“誰不可疑?我告訴你,只有你活著,人人都有可能成為殺死你的人。只有死人不怕被人殺死。廟里的菩薩身上的金漆都會叫盜賊刮下拿去換錢,你不要疑神疑鬼的,你享受著這份榮華富貴,就要受比別人更多的苦。”

“你知道,我從出生身邊就有人想要殺死我,我沒法不懷疑。”

此時想起了皇后,道:“皇后娘娘和我說,讓我好生照顧你,她說你不懂得怎么照顧別人,要我讓著你,護著你……可我怎么做都會與你今天送飯菜一眼,被當作心懷叵測的殷勤。我想要逃走,想要過安穩日子,你都能懷疑我時反賊。”

“八月十五,我找了你一夜。”

“找不到就是我躲著你,不想見你,這都不懂嗎?”

“你躲到哪里去了?”

“你不是在上天入地到處捉拿反賊嗎?我和他們在一塊兒呢!”

“你怎么能去找他們?”

“我不去找他們,他們也必然是要來見我的,躲得掉嗎?對了,和你說一件事,那天祺王府門口的刺殺,不是為了刺殺你,是為了讓那天看見曠兮的我閉嘴,為掩人耳目而做成刺殺你的樣子。”看見祺王一臉驚愕,她冷笑著:“是不是覺得被人耍了?其實這些人他們看不起你們榮家,你們也抓不到他們的。”

“曠兮不就找出來了嗎?”

“要不是我,曠兮能被你們找出來?要是別人見到她,只有死路一條。還有找不出正清道長手下的破綻,原因很簡單。你們的情報組織沿用的是前朝王氏一族建立的內衛機制,加上二十多年來,這個情報組織是在他的手下發展建立的,他們就是祖師爺,他們知道你們所有的手段,你們自然玩不過他們。”

祺王疑惑地望著:“你是在透露給我你們的消息嗎?”

冷笑:“難道你們這都沒想到?愚鈍!”

“你為何要告訴我這個?”

“因為你已經算是大榮的皇帝了。我師父的手下一定會救我的,為了救我,他們一定能想法設法做實太子的罪行,可他們為了復辟已經聯絡的燕人,慕容洵好戰,依據他們所說的,燕帝病入膏肓,慕容洵一旦做了皇帝,勢必會起兵南下。我擔心內憂未解,外患隨之而來。我想提醒你,不要整天想著自己人打自己人。”

“他們真的會引入外敵?”

“他們被你們逼急眼了,什么事做不出來?你們榮家可有想過,王家為何要世世代代與你們為敵?你們對人家趕盡殺絕,他們能不反嗎?如我一般想要置身事外,都被你拉進來了。”

“漢賊不兩立,總不能等你們有做作為了再動手吧?”

不以為然地:“你看吧,我說真話你未必聽得進去。”

“,你為何要把你們的計謀和我說?”

“既然你們都把我當作前朝余孽,當作王家的人。既然擔了這名,就不能白白被你冤枉了,我要為王家正名,我們就算是流亡下野,也不會背叛自己的故土,在這點上你們草寇出身的榮家比不過我們,才生出你們這些疑神疑鬼只懂得窩里斗的東西。”頤指氣使地望著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