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主兒這么說,元初一倒也不意外。呂氏一直都想拴住韓裴給她兒子當馬前卒,用開始到現在用過的方法無數,但主要歸納起來無非就是聯姻,可惜四丫頭懦弱無力,二丫頭太過給力,好容易有個大丫頭,還有點過氣,現在又眼看著韓裴成了合香居的最大東主,她怎么可能不想想別的辦法只是元初一沒想到她還是打算讓何清婉出手,這讓元初一十分的失望,怎么?看上次以身相許不成,又開始走迂回之策了?也不想想當年自己是怎么拒的婚,這對一個男人來說,不說奇恥大辱也夠記上一輩子了,現在送上個殘花敗柳就想安撫他的心?想的美去吧
嗯……有點激動了。
元初一自然明白韓裴是不會記這樣的仇的,但是這并不妨礙她替韓裴不平,替韓裴鄙視她們
“放心吧。”元初一瞇了瞇眼睛,“我會小心的。”
話音未落,一個聲音自外傳來,“一定要小心”竟是韓裴。
元初一探了探頭,才見門上的棉簾子被人掀開。韓裴走了進來,邊走邊回頭看著地上,道:“尤其這門檻,來回最易絆著,一定得小心”
元初一看著他進屋便站定了,不由奇道:“回來有事?”
韓裴點著頭,“就是這事。”
元初一有點迷糊,想了半天,自韓裴進屋好像就說了門檻的事……“你回來,就是說這事?”
“是啊。”韓裴理所當然地道:“我到了前邊才想起來,的確危險,要不……”他繼續盯著門檻,“給鋸了?”
元初一無語地揮了揮手:“你快到鋪子去吧,我會留心的。”
韓裴絲毫沒有小題大作的自覺,又再仔細叮囑了梅香一番,這才再次出門。
主兒叫了他一聲,“大哥,我們一起走。”
看主兒的模樣,元初一就知道她想對韓裴說什么,也不阻攔,畢竟主兒是不會造謠的好姑娘,她既然說出來,就代表呂氏真的這么說過,讓韓裴知道知道也是件好事。
他們出去之后,元初一對梅香無奈一笑,梅香的笑容中則帶了些安心,“姑爺對小姐真是體貼。小姐總算是選對了人。”
元初一滿足地點了點頭,又欣慰地望著梅香已經盤起的發髻,“我也沒想到這么快就懷了身孕,還好已給你和衛四辦了喜事,不然還得等上將近一年,你和衛四豈不是要怨我?”自古風俗孕婦不得參加婚禮,衛四和梅香都是元初一十分信賴的人,他們的婚事元初一不想錯過,所幸已經辦完有幾天了。
梅香臉上一紅,“等就等,那頭笨牛還敢埋怨小姐不成”
元初一笑笑,沒與她繼續調侃下去,只是道:“之前倒不著急,不過現在我有了身孕,估計你也不會輕閑太久,馬上添人進口的,這院子便覺得小了些,隔壁的王家原來不是有賣宅子的打算么?這兩天你去打聽一下,如果價錢合適,我想把那邊買下來。”
梅香臉上紅暈未褪再添新霞,從她知道元初一有孕開始就尋思著。她是不是也快做母親了?
“不過小姐,”梅香想了想,“婢子似乎聽說過,有了身孕后有許多禁忌之事,不得參加婚禮是其一,不得大興木土是其二,夫人與老夫人那么著緊小姐,估計是不肯同意的。”
“無妨。”這件事元初一早就想好了,“王家又不是空宅,他們一直都住著,買回來后稍加整理換換被褥就能住人,若有破敗之處也先不必管它,待我生產過后再修就是了。到時候頂多在兩家之間打扇小門,哪算什么大興土木。”
她這一說,梅香也就不反對了,把這事記在心上,元初一則感嘆孕婦難做,還沒怎么樣呢,就出了這么一堆禁忌,還有韓裴,傻得要命,門檻那樣的事也值得特地回來說說,真是……元初一的唇角帶了些笑意,又摸摸自己的小腹,突有一種生活實在美好的感慨。
梅香抿了抿唇,“小姐,主兒小姐剛剛說的事,不得不防啊。”
元初一隨意地點著頭,“我知道。”
見她似乎沒當成什么大事。梅香稍有些急了,謹慎地到門口看了看,回來低聲與元初一道:“婢子說的并非是何大小姐,而是夫人。”
元初一詫異地抬眼,梅香見她果然沒想過,不由嘆了口氣,“女子有孕后要給丈夫收房納妾,雖然這不是什么一定之事,但還是十分普遍,就算姑爺對小姐情誼深厚沒這個想法,那夫人呢?再怎么樣她畢竟是姑爺的母親,怎么會看著姑爺……那個……”她本想說獨守空房,但想想元初一似乎還和韓裴住在一起,這說法就不太準確,一時間,也不知該怎么形容。
元初一倒是善解人意,看梅香說著說著小臉又憋紅了,忙道:“我明白你的意思,繼續。”
梅香松了口氣,“夫人又是個耳根軟的,小姐莫要忘了當初就是因為何夫人說了幾句,夫人就同意了何四小姐與姑爺的婚事,也就是姑爺主意大。硬給推了,可夫人是姑爺的母親,自小相依為命的,推一次,推兩次,三次四次還能推嗎?小姐應該明白姑爺是孝順的人,哪怕有一次挺不住妥協了,對小姐來說都是極為不好的事情。”
如果她們還是在葉府,如果元初一這些年沒有外表風光、苦楚自知,如果梅香還是原來那個不敢吱聲伸頭的元家小丫環,她是不會說出這番話的。但跟著元初一到了葉家后這幾年。她或多或少地受了元初一的影響,也更心疼元初一所遭遇的一切,自然處處為元初一著想,否則收房也好,納妾也好,女人還不是得聽夫家的?哪能輪得到女人自己做主?
元初一是真沒想這么多,因為何清如那件事的時候,沈氏曾對她說過不會再給她和韓裴添亂,所以她對沈氏的態度一直都很放心,但現在聽梅香這么一說,她又有點拿不準了。
那時候她與韓裴還沒正式成婚,現在卻已經有了身孕,這兩件事從根本上來說是不一樣的,如果沈氏真的有替韓裴納妾的打算,韓裴怎么拒絕?就如梅香說所,拒絕一次、兩次,還能拒絕十次八次?而且當母親的都希望兒子子嗣興旺,韓裴卻只有她一個,尤其她這一胎不知是男是女,如果是女孩兒……元初一越想心里越是不安,她已經二十歲了,尋常女子這個年紀早已有了子女,而她才是第一胎,所以沈氏才那么著急,知道她有孕后才那么欣喜。
最要緊的,沈氏身邊還有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呂氏,就算她之前想的全是杞人憂天,那么呂氏的存在絕對是她最為擔心的。
輕出了一口氣,元初一的心情突然有點低落,得知有孕的欣喜也因此消減了些。她是真正視沈氏為母的,如果在此事上她們起了沖突,她該怎么辦?在這件事上她是絕不會妥協的,否則之前的堅持又算什么?她也早就成全何清婉的落花之情了
想了半天,這件事似乎真得與韓裴商量商量,她相信韓裴,但,小心駛得萬年船。
到了下午。沈氏與包婆婆喜氣洋洋地回來了,不只丫頭們滿載而歸,她們自己也都大包小包地拎著,都是些滋補之物,聽說她們還買了些活雞活鴨晚些送來,以保證元初一隨吃隨殺。
對此元初一極為受用,只是一想到那些心煩的事,就煩不堪擾,沈氏對她越好,她越有種對不起沈氏的感覺,畢竟就算沈氏有那樣的打算也是為了韓裴,并沒有刻薄她的意思。
元初一的興致不高,沈氏與包婆婆一致認為是懷孕導致的情緒異常,她們都是過來人,并不放在心上,倒是韓裴,用過晚飯與元初一回了房間就問:“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能說給我聽嗎?”不跳字。
元初一本來就是打算和他商量的,一個女人不想丈夫納妾有什么錯的?怎么最后她反倒還有愧疚感了?糾結了整個下午了,現在聽他一問,心里不自覺地委屈起來,話還沒說出口,眼圈一熱,竟然落下淚來。
韓裴嚇了一跳,摟住她急問道:“到底怎么了”
元初一自個也有點錯愕,要是平常,這點事還不足矣讓她哭,可今天不知道為什么,心里好像變得脆弱敏感了許多,人家無心的一句話,也能讓她想個半天。
“倒……也沒什么大事……”元初一抹去眼淚,有點不好意思地將心中的擔憂斷斷續續地說了一遍,末了道:“我真的只是想和你商量來著,不是成心哭的。”
韓裴沉著臉在她面上巡視半晌,確認她的確是為這件事落淚后,呼出口氣,“你可……嚇壞我了。”
她不知道剛才見她一哭他的心亂到什么程度,是不是身體不適?是不是壓力太大?是不是他哪里做得不好?連她是不是不想受孕都想了,最后居然是這么個問題
要是往常,她這么想絕對逃不過一場懲罰,不過現在他也就只能想想懲罰她的畫面,嗯……想想也是很讓人難過的……
“你沒事吧?不少字”看著韓裴微有泛紅的臉頰,元初一伸手貼上他的額頭。
韓裴連忙閃過她的觸碰,干咳兩聲,“娘向來是聽我的,所以你的顧慮沒什么必要。”
“那還有個何夫人呢”元初一急道:“主兒也和你說過什么了吧?不少字”
韓裴想了想,倒也是,雖然他可以保證自己沒有別的心思,也能說服沈氏不要有別的心思,但呂氏是他控制不了的,還有何清婉,他到現在也不能肯定何清婉究竟是被呂氏逼著過來還是她自己要過來,不過不管是哪樣,顯然已經給元初一造成了困擾,這樣不好,非常不好
正琢磨著是不是上次自己不夠決絕,要怎么樣更顯決絕的時候,便見元初一咬唇瞇眼地微微點頭,韓裴好奇地道:“你有主意了?”
元初一“嗯”了一聲,瞥著他,“娘那邊你來搞定,何清婉那邊,我來”
“你?”不是韓裴不信任她,也不是不想她為此反擊,只是她現在有孕在身,最好不要操勞。
“我不會和她打架的”元初一弄明白韓裴的想法后白了他一眼,難道在他心中她就這么不淑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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