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小寶傳

第十一章 舊恨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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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小寶傳

第三章江湖第十一章舊恨下

韋小寶一人借著樹林的掩護,悄悄來到瀑布上面,靜靜的躲在遠處,看著雙方爭斗。只見那幾十個白衣女子圍著的那個青衣女子,年齡大概四十來歲,雖說年齡已老,卻風韻猶存。從她現在的容貌來看,這老女人年輕時定然是個美女,只是那已經是過去時了。

那老女人此時卻翹起眉毛,臉上充滿煞氣,怒氣沖沖的看著圍攻她的人。“你們到底說是不說!”

韋小寶心道這老女人估計更年期綜合癥,火氣這么大!

“你到底讓我們說什么!”白衣女子領頭的乃是一神情溫和的少婦。那少婦比起老女人來,樣貌絲毫不差,卻又多了分江南女子的清秀。雖說她此時心中憤怒,只是由于這女子生來性情溫和,為了表示憤怒她也只是皺著眉頭,看不出絲毫的怒氣。只是從她那眼神與說話的語氣中,才能感受到她心中的絲絲怒火。

“你們的武功到底是誰教的!”老女人暴怒道,“我都問了你們這么多次了,你們怎么不告訴我!”

領頭少婦決然的說道:“且不說我們不知道恩公名諱,便是知道了也不會告訴你!看你如此相逼,便知道你定然要對恩公不利,我豈會告訴你恩公姓名?我們雖然都是女流之輩,但是也絕對不做那種貪生怕死、忘恩負義之徒!今日你已經害了我莊家三條人命,傷了十幾人,你已經是我莊家這群孤兒寡母的仇人,想要我們對你示弱,你是妄想!你剛才趁著我們出外之際,將我莊家不會武功之人屠殺拷問,你當真是蛇蝎心腸!”

韋小寶聞言心中大喜,如此說來這些白衣女子定然便是莊家的人了。韋小寶心道這果真是緣分天注定,雙兒你等著我,我馬上就來了。只是這個女子為何與莊家為難呢?從她們的話語中,韋小寶了解到因為那個老女人想要知道到底是誰教莊家的人武功的。如此說來,這個老女人定然是要找九難的麻煩。不過九難似乎這些年來都沒有在江湖出現過,難道是她以前結下的恩怨?

“你們到底說是不說!”那老女人惱羞成怒,暴戾的說道。她手中拿著單鉤,單鉤上還向下滴著鮮血,地上躺著十幾個死傷的白衣女子。韋小寶心中大驚,他的雙兒不會因此而受傷了吧?看著那由于惱怒而扭曲變形的老女人的臉,韋小寶心中暗罵:“如果你敢將雙兒弄傷了,老子定然讓你生不如死!”

韋小寶忙在白衣女子中間來回看著,想要找到雙兒的蹤影,卻發現那些女子大都神情狼狽,頭發散亂,根本不似三少奶奶一般自然,哪里看得出來年齡相貌。只有少許衣衫整齊之人,卻背對著他,他怎能看見。

“師妹!”一個老頭突然從樹林里面跑出來,看到當下的情景,有些無奈的苦笑了下。“師妹住手,你忘記祖師爺的訓導了么?我們華山派的門規,是不能亂殺無辜的。”韋小寶見這老頭雖說年已將近五十,卻神采飛揚,加上一身儒士打扮,頗有一絲大俠的風范。那老頭眼神頗為平和,仿佛與世無爭一般。韋小寶心道這老頭來了好,說不定能夠讓這老女人住手。

“哼,”老女人冷哼一下,頗為不屑的說道。“師兄當真是年齡大了,你難道忘記了祖師已經過世了么?他當年寵著那比我還小的小師叔,為了些許事便將我左手小手指割下,居然還不準我用劍!你說我如何能咽得下這口氣!”

“師妹莫非還是嫉恨小師叔么?”

“我怎能不恨!如果不是他向祖師爺挑撥,我們替人打抱不平,怎么會變成了欺壓良善?這普天之下,難道就只有他做的是好事,我們做的事情都是壞事么?當年我們闖蕩江湖,俠名遠揚,可是經這個家伙的嘴傳到祖師爺耳朵里,我們都成了欺壓百姓的惡霸!以前是有祖師爺照顧他,如今祖師爺已經死了,難道我還怕他么?”老女人滿臉憤憤不平之色。

韋小寶聽她這么說,再看她左手小手指斷了一截,頓時明白此人便是華山派神拳無敵歸辛樹的弟子,人稱“飛天魔女”的孫仲君了。這孫仲君一直仗著師父與師門的名氣橫行江湖,為人甚是霸道殘忍。直到一次胡亂傷人被袁承志碰到,后過溫青的口告訴了華山派的掌門穆人清,那穆人清一怒之下要將她武功廢去,經過歸氏夫婦的苦求,這才改為削去一根指頭,卻也要她以后再也不能使劍。那儒生打扮的,看來應該便是歸辛樹的大弟子梅劍和了。

這段恩怨韋小寶心中自然清楚,只是他實在不明白此事跟莊家的人有什么聯系。莊家這些女子乃是九難的徒弟,而九難卻又不是華山派弟子,學的也是鐵劍門木桑道人的武學,哪里跟華山派有什么聯系?

“小師叔的武功,我實在是心服口服啊。”那儒生長嘆一聲,語氣中充滿無奈。“當日小師叔年齡不到二十,武功早已高出我們許多。最后一次看見他,他便跟鐵劍門的叛徒玉真子一番搏斗,那場大戰當真讓我看得眼花繚亂啊。那次比武離現在都已過去幾十年了,但是我仍然覺得歷歷在目,心中是深有感觸啊。小師叔當真是神仙般的人物,武功出神入化。那日的大戰,對我的武功修為,可是大有好處啊。從那之后,我們便苦練華山劍法,自也認為大有長進。可是你老實說,你可曾達到小師叔當年的境界么?”

孫仲君雖說被穆人清限制不許用劍,但是沒人時仍然與自己師兄弟門一起苦練,后來穆人清去世,她更是加緊練習。只是這么多年苦練下來,卻總感覺自己只是略微習得華山派劍法的皮毛。當日袁承志使出來的那么多精妙招式,他們卻無論如何也練不出來。她哭喪著臉,有些頹然道:“我的劍法,自然是比不過他。不過他從小便得到祖師親傳,又有鐵劍門的木桑道長教他,還得到了金蛇郎君的武功秘笈與兵器,因此他的武功比我們高也沒什么。如果我從小便有他這等運氣,又有兩位當世高手教我,我武功修為絕對比他還高。哼,他有什么,不過是運氣好罷了。看他張得黑炭頭一般,哪里有我們師兄弟中的任意一個看著有俠骨風范?華山派出了這么個樣子的人,實在丟人!”孫仲君生性乖張暴戾,加之由于歸氏夫婦本身便有些驕橫,門下弟子自然都行事刁蠻,這孫仲君更是過分。雖說由于在袁承志那里吃了苦頭,讓孫仲君見識了什么才是真正的武林高手,讓她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才使她有所收斂,但是這個收斂是建立在恐懼之上的。如今她害怕的兩人一個去世,一個遠離中原去了南洋,她哪里還有害怕的人。至此,她心性暴露無疑,更加飛揚跋扈。今日路過這地方,碰巧聽說此處有一棟鬼屋,兩人興奮之余便想來探察一番。只是一看之下發現里面不過是些會武功之人,這本與他們無關,只是這些人使的乃是華山派的拳法,這讓兩人頓時大感困惑。

孫仲君想自己師兄弟包括大師伯的師兄弟,所教之人極為有限,他們之間也互相知道。那么教這些女子的便只能是她的大仇人,袁承志的手下了。孫仲君又想起了斷指之仇,便想在這些人身上出氣。

“你們到底從哪里學的華山派的功夫,快些說出來,省得受苦!”梅劍和語氣平和的說道。韋小寶見此人面色和善,本以為此人應當不似孫仲君那般暴戾。可是聽他說話的語氣,似乎只是怕傷到人導致師門懲罰,對于這些人的生死,他好像根本沒放在心上。其實這梅劍和不過穿了身儒家的衣服,他哪里有什么憐憫世人的想法。要知道這梅劍和心狠手辣的程度,比起孫仲君來有過之而無不及。這梅劍和更加聰明,會耍些手段,比起那孫仲君更加可怕。

“我們哪里會什么華山派的武功?”莊三少奶奶終于沉不住氣了,語氣中帶著絲憤怒。“你們無緣無故跑來這里,胡亂逼問我們,還將我們家人打死打傷這么多,我倒想問問你們到底是什么來歷!”

梅劍和略微皺了下眉頭,看著地上四處的血跡,還有死傷的莊家女子,似乎頗為煩躁。“你們這些人,死了又何妨?你們偷學我華山派武功,我等自然要將你們全部殺了,以免我華山武學外泄。”

“為了套武功,你們便要殺死我們所有的人么?”莊三少奶奶不敢相信的問道。

孫仲君一陣冷笑,說道:“不是為了這套武功,這套拳法乃是華沙派最初級的入門武學,你們會倒也無妨。我們這么做,非是為了你們偷學華山武功,而是為了教你們武功的人!我們惹不起教你們武功的人,自然便要將你們――”

“師妹!”梅劍和高聲喝道,“我們此次來是為了替師門出力,你且莫胡言亂語!”

韋小寶心中雪亮,那九難的師父木桑道人一直跟穆人清關系密切,自然也會幾手華山派的功夫。他只有九難一個徒弟,可能無意中教過九難華山派的武學。而以九難的個性,對于袁承志的武功自然是勤加練習。九難定然教過這些人華山派的拳法,這兩人不知從何得知,便前來查看。一看之下知道這些人修煉的確實是華山派的武功,而教莊家人武功的人,并非他們的師兄弟,那只能是跟袁承志有關系的人。這兩人至今心中惱怒袁承志,便將火氣撒在莊家人身上。即使有人提及,他們也會說是為了華山派鏟除偷學武功之人,是為了維護華山派。因此即使他們心中知道這些人不是偷學的武功,也仍然裝作不知道。

“我們早就告訴過你們,這套拳法是個尼姑教我們的,但是我們確實不知道她的名號!”一個莊家的女子悲憤的說道,“你們無緣無故便殺人,比起滿清的韃子們還不如!”

“我們乃是華山派弟子,華山派乃是名門正派,江湖上俠名遠揚,豈是那些狗韃子們能夠比擬的!”梅劍和劍眉翹起,手中長劍一抖,身影一閃,毫無前兆的便向那說話女子刺去。

韋小寶心中大驚,他學會陳近南武功之后,自認為自己武功已經不差。只是這梅劍和從拔劍到刺出,手法之老到,出手之快,實在讓他心中震驚。韋小寶心道自己真是井底之蛙,如今不過幾個華山派的二代弟子,便比起自己不知強了多少。而且聽他們所說,袁承志比起他們強了不知多少,那韋小寶跟袁承志的差距,豈非更大?這讓韋小寶剛剛建立起來的信心,瞬間又蕩然無存。

其實韋小寶倒是高看這梅劍和了。梅劍和自從看到袁承志全力與玉真子比試之后,心中對于劍法的認識到了一個全新的境界,他修煉劍法也更是勤奮。這幾十年來,幾乎是劍不離身的拼命苦練,這才到達這個境界。而韋小寶剛剛學習武功不過半年,劍法更是沒有學過,因此比不上這梅劍和也是理所當然的。至于那袁承志,倒當真不是韋小寶如今的境界能夠比的。

梅劍和出手極快,韋小寶想要阻攔已是不能,眼看著又一個莊家女子要死于非命,只聽“砰”的一聲,梅劍和停住腳步回身一劍砍在一個黑影上。原來那莊三少奶奶從急切間左手一抖,一個黑影飛向梅劍和。

梅劍和以為是暗器,便忙回身用劍將那暗器削落。只是那暗器被他一劍切成兩半,一半掉在地上。另一半卻仍然勁頭不減,向他身上飛去。那梅劍和心中慌張,忙起身向后滾了一下,狼狽的將那暗器躲過。等他站起身來一看,那個黑影哪里是什么暗器,居然是一塊月餅。

原來莊三少奶奶急切間想要救人,從身上拿出買來的一塊月餅向梅劍和扔去。她此時使出的乃是九難教她的暗器手法,那鐵劍門的暗器手法甚是高明,如果她擲出的乃是一個暗器,速度自然更快,那梅劍和估計難以逃脫。只是莊家長期生活在無人的地方,很少與人打斗,也沒有與人結怨,這三少奶奶身上從來不帶暗器。

梅劍和站起身來,頭上的帽子掉在地上,神情甚是狼狽。他眼神中露出一絲怒色,與孫仲君對視一眼,說道:“原來是那個小姑娘教的你們武功?”他們口中的小姑娘自然便是九難了。當日他們見到九難,九難還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也剛斷了胳膊。那日九難便出家,拜到鐵劍門木桑道人的門下,成為他的弟子。梅劍和他們也只見過九難一面,但是鐵劍門的武功他們還是見識過不少的。這三少奶奶的擲出月餅的手法,明顯便是鐵劍門的武功。

孫仲君一陣失望之色,她來以為莊家這些女子所會的武功,即使不是袁承志所教,至少也是他手下之人教的。他們惹不起袁承志,自然便將心中的怒火轉移到這些女子身上,想讓袁承志吃個啞巴虧。只是如今看來,這些女子倒是真的跟袁承志沒有任何關系。

其實他們這么想反倒錯了,那莊三少奶奶雖說這門暗器的手法,確實是九難所教,但是那些華山派的武功,卻實在是袁承志的弟子何惕守所教的。那何惕守本身便武功高強,因此教莊家的人也是亂七八糟的都有,華山派的卻由于害怕袁承志生氣,這才只教了些華山派的皮毛功夫。只是這些,卻為莊家之人引來了殺身之禍。

“哼,既然如此,你們答應以后再也不使我們華山派的武學,我們便繞過你們!”梅劍和皺著眉頭說道。那木桑道人鐵劍門的暗器手法也是天下一絕,木桑道人本人的武功更是跟穆人清不相上下,他門下的弟子,梅劍和心中還是有些忌憚的。剛才梅劍和與孫仲君將莊家眾人從莊內殺出莊外,這些女子雖說武功都不差,卻也沒有高手。只是剛才這莊三少奶奶并不在其中,而是剛剛回來,如此說來這些女子中間的高手剛才并沒有在場,如今高手們回來了,兩人不一定能夠敵得過莊家的人。

“呸!你們這兩個禽獸,一進莊子便刀劍相向,趁著我們不備傷了我們姐妹。”一個莊家的老年女子哭道,“你將我女兒殺了,還想讓我們賠罪?我定然要讓你們償命!”其他莊家女子見三少奶奶一招便將梅劍和制住,頓時士氣大振,都叫罵著想替自己的姐妹們報仇。

“死老太婆,聽我師兄的話,否則我將你們全部殺了!”孫仲君怒道。

“你這個少指頭的女妖精,我恨不得喝你的血,吃你的肉!”那老人哆嗦著罵道,臉上皺紋不住顫抖,顯然心中極為憤怒。

“不錯,你這個女子簡直蛇蝎心腸,比狗都不如!”

“你殺了我們這么多人,留下來償命!”

“如今你們知道怕了,剛才我們莊中武功高強之人都出去辦事,這才讓你們占到便宜。如今三少奶奶帶著高手回救,你們想跑么?沒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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