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ww.52bqg.info,重生于康熙末年!
十月初九,天下貢士于太和殿前參加殿試;十一日,康熙圣駕自暢春園回宮;十二日,康熙御太和殿傳臚,賜殿試貢士王敬銘等一百四十三人進士及第出身有差。
十月十三,圣諭下,以刑部尚書張廷樞為武會試正考官;詹事府少詹事王奕清為副考官,今科武舉拉開帷幕。
曹颙在衙門里得了音訊,當完差后,沒有回府,打發人家里傳話,自己往永慶府上去。
考期臨近,不過永慶的氣色還好,信心很足的樣子,連著曹颙也生出幾分雀躍之心來。
雖說是康熙甲子萬壽加的恩科,但是應試的也是各省的武舉子,競爭的激烈程度并不比往年的小多少。
永慶是伯爵府嫡長孫,也是打小進學堂的,這策試是沒問題的。
剩下的步射、騎射,對他來說,更是不在話下。
只要到時候發揮正常,一個功名是跑不了的。
永慶雖是自幼好強,但是多受祖父溺愛,這樣實打實憑著自己的真本事賺功名的,如今也是第一遭。
同曹颙說起話來,興奮著帶著幾分期待。
曹颙手癢,跟著永慶在院子里射了幾支箭,準頭倒是要的,但是入靶不過三分。
永慶少不得笑他兩句,他只是笑著應了。
若是真射獵活物,憑著曹颙這點花架子,真未必行。
因到了飯時,曹颙也不是外人。
永慶便留他在這邊用飯。
齊佳氏吩咐廚房拾掇了幾個可口小菜,安置哥倆兒個就在前院吃酒。
曹颙與永慶才吃了沒兩筷子,就見七斤小跑著過來,道是曹府來人尋曹颙。
曹颙放下筷子,皺眉道:“哪個來了,吃頓飯也不叫人安生?”
來的卻是曹府地管事吳茂,進來稟告道:“大爺。
李家管家上門,有要事尋大爺!現下。
在府中立等。
曹颙心里算算日子,八號至今,這已經過去五日,看來是差不多了。
因要回府,他只好起身,帶著幾分歉意道:“善余兄,家里有事。
今日小弟只能先告辭了!”
永慶爽朗一笑,跟著起身,說道:“咱們兄弟,哪里有那些個講究?既是府里有事,你趕緊回去就是!”
曹颙也不耽擱,同永慶別過,帶著長隨回府。
永慶站在大門外,目送曹颙漸遠。
心下思量著,李家,應該就是小曹的舅家吧。
曹颙身為曹家嫡長子,下邊一堆堂弟堂妹需要照應不說,就是親戚中的表兄表弟亦要應承的,著實是勞乏。
來曹家求見曹颙的。
正是李宅的大管家錢仲璿,由曹方陪著,在偏廳候著。
見曹颙回來,錢仲璿立時打座位上起身,顧不得給曹颙見禮,帶著哭腔道:“表少爺……表少爺……我家二爺不見了……”
曹颙聽著這話糊涂,皺著眉,問道:“不見了,什么就不見了?”
錢仲璿靜靜心神,對曹颙回道:“初八那天。
我家二爺下午當值。
出府前還好好的,并沒有說要往哪兒去。
到了晚上。
卻是沒有回府。
老奴還以為二爺在海子邊地宅子歇了,也沒放在心里去。
到了前兒,侍衛處使人來問,道是二爺連曠了三日,上頭大人說了,要問他的罪呢!老奴這才省得二爺沒去當差。
到了海子邊地宅那邊一問,說是二爺初八確是過去歇了,半夜里卻得了小廝的信,說是府里有急事,請二爺回去!……老奴帶著小子們,城里城外地尋了兩日,還是沒尋找……”
曹颙拍了拍額頭,對錢仲璿問道:“這……會不會是舅舅有急信過來?跟著的小子呢,也不見了?”
錢仲璿點頭道:“回表少爺話,老奴問過那邊宅子的申六,二爺帶著兩個小子出門的,這兩個小子如今也不得見。
曹颙卻是不曉得該如何說了,將京里的幾門親戚列出,錢仲璿卻是都已經跑過一遭。
這好好的大活人,還兼著侍衛處地差事,怎么就能沒了呢?
待曹颙跟著錢仲璿到了李宅這邊探問詳情,傅鼐、姜焯、孫玨已經都到了。
傅鼐的臉色有些難看,李鼎與富察小姐的婚期定在十月二十八,如今這已經不剩下幾日,卻出現這般變故。
天子腳下,首善之地,難道一個大活人還能上天入地不成?想這李家有退親董鄂家的事在前,傅鼐的心中越發火大。
雖說這門親事,最后上門提親的媒人是曹寅夫婦,但是實際上卻是他傅鼐的干系。
如今,這婚期將近,新郎沒影了,叫侄女怎么做人?他們富察家的臉面往哪兒放?
姜焯與孫玨都是文人,又能有什么主意。
兩人地想法大同小異,都尋思著李鼎是不是得了南面的音訊,回蘇州去了。
聽說,李煦之妻、李鼎的嫡母韓氏這兩年身子不大好。
但是依著管家所說,他是半夜從什剎海宅子那邊出來的,城門閉著,難道是趕在未正(凌晨兩點)打西直門出京的?
同李鼎一道不見的,還有一個長隨同貼身小廝。
那小廝之父郭茂是府里地頭面管事,雖是不放心主子,可是也著實是牽掛著兒子,顧不得什么當說不當說,道:“各位爺,那邊住著的小奶奶不是什么正經人,不會是勾著外人,將我們二爺算計了吧?”
這話,眾人卻是頭一遭聽說,都好奇地看向郭茂。
大管家錢仲璿瞪了郭茂一眼,喝道:“胡吣什么?有你這般咒主子的么,還不快下去!”
傅鼐卻是伸出手來。
對錢仲璿道:“你別攔他,讓他說完!”說著,對郭茂問道:“你說地什么小奶奶,可是住在什剎海那邊的?”
郭茂點點頭道:“可不就是她?奴才聽奴才兒子提過,這位奶奶不是正經婦人……”猶豫了一下,道:“說是,前些日子……陪過外客……”
這卻是有奸情了。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一時之間也沒主意。
這四個人,曹颙是李家表親,姜焯是血親,孫玨與傅鼐是姻親。
事到如今,不能放手不管,但是再探查下去卻是涉及李家私隱。
因眾人中傅鼐最長,大家便都望向他。
傅鼐因惦記著侄女的親事。
要尋個究竟的,哪里放得下?眾人便騎了馬,往什剎海李家的外宅去。
過了半個鐘頭,大家到了什剎海這邊。
錢仲璿聽了郭茂所說,也有些疑到楊氏身上,喚人傳話內宅,請楊氏出來。
別人沒來過這邊外宅,曹颙卻是來過的。
收拾得這般雅致的地方。
是李鼎用來交際權貴地地方,養兩個美人也就不稀奇了。
少一時,就見一少年婦人移步而來,曹颙卻是大感意外。
來得可不正是楊瑞雪,她面上帶了幾分笑意。
她才不相信什么“二爺不見了”地鬼話,半夜三更地從她身上爬起來。
還不是因惦記著李宅那邊新人地緣故。
這大半年來,楊瑞雪對李宅那邊地事也打探得七七八八,曉得如今奶奶沒進門,二門里由李鼎寵愛的一個婢女管家。
不過,在見到曹颙的那刻,楊瑞雪的笑容卻僵住,低下頭沖眾人福了福,輕聲道:“妾身見過各位大爺!”
孫玨見曹颙臉色不對,問道:“孚若,你識得她?”
一句話。
使得眾人都望向曹颙。
曹颙點點頭。
對楊瑞雪道:“白夫人,你怎么在此處?莫非……夫人說在京中的表親。
就是指在下的表哥?”
雖然魏黑先前所查,曉得李鼎在這邊宅子里養著一女子,但是曹颙實沒想到這卻是故人。
楊瑞雪滿臉漲得通紅,說不清是羞是惱,半晌方點點頭。
自己地侄女尚未過門,這李鼎已經養外室了,當他們富察家沒有男人了么?傅鼐的臉黑得怕人,沉聲問曹颙道:“孚若,這女子是何人?你怎么認識?”
曹颙有些不曉得該如何回答了,想說是姐姐妹妹過去的閨中之交,但見此時楊瑞雪的行事,只會有損她們清譽。
稍作思量后,他回道:“她是江寧人,侄兒未進京當差前,曾見過她!”
曹颙雖是將姐姐妹妹摘出來,但是卻聽惱了楊瑞雪。
她抬起頭來,看著曹颙,帶了幾分怒意道:“曹爺好是薄情,拋白得如此干凈!為何不提我那可憐的姐姐?家兄家姐為你曹家賣命多年,祖傳的養珠方子也被曹爺賣了換銀錢,竟是連提也不能提么?”
曹颙聽她胡纏,心里實在膩歪,皺眉道:“白夫人,還請慎言!你父生前并不曾認下什么子女,卻不知令兄令姊這些稱呼從何而來?你母親家雖是留下薄產,但也不是人人稀罕。
鄭虎到底是不是你父發妻嫡子,你應心知肚明。
鄭姑娘如今已經定親,你這般渾說,實在有礙她的清白。
一番話,說得楊瑞雪漲紅了臉。
當年她父親死后,她丈夫白瑞喜防的就是鄭虎,生怕他仗了曹家地勢力,來搶奪家產,這才尋了機會主動同李鼎交往。
沒想到,這不過一年功夫,夫妻兩個,死的死,活著的也不像個人。
難道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父親費勁八力攢下的幾分家業,丈夫為了獨吞家業,同公公大伯那邊翻臉,如今卻都便宜了李鼎。
再有銀錢又如何,沒有權勢,哪里守得住的?
兩人這話里話外的,卻是有著不少典故兒,眾人聽了,都納罕不已。
楊瑞雪想起舊事,有些心灰意冷,不耐煩應酬眾人,俯了俯身子,便退了出去。
眾人皆看向曹颙,曹颙苦笑著,將鄭氏兄妹地際遇三言兩語簡單說了。
這拋妻棄子,實趕上一出話本了,姜焯與孫玨這兩位自詡為道德君子的,少不得又嘆了幾聲“人心不古”。
這雖見了楊瑞雪,尋找李鼎之事卻沒什么進展。
京里李鼎能去的地方,已經尋遍。
眾人也問了這邊宅子的門房管事,內院雖然留過外客,卻是李鼎帶回來的。
雖然來過幾遭,但是每次都是李鼎先使人送了信兒。
楊氏雖出過門子,每次都有婆子丫鬟跟著,并沒有什么異常之處。
眾人議論了一遭,還是覺得李鼎出京的可能性更大。
畢竟京城這邊李宅都是下人,沒有其他主子,若是李鼎真著急南下,直接出城也是有的。
如今,眾人能做的,除了在侍衛處幫他求情請假,就是往南邊送信核實消息了。
別人忙活了半日,還不覺得什么,只有傅鼐覺得有些晦氣。
兩家的婚期定得緊迫,就是怕趕上宮里老太妃的國喪。
如今,這國喪沒等到,卻是要趕上李家家孝了么?
這國喪還好,頂多不過七七四十九日;若是趕上李鼎地嫡母病故,李鼎卻是要守孝三年。
那月底迎娶地事,怎么辦?
眾人出了院子,各自散去。
曹颙騎在馬上,帶著隨從小廝回曹府這邊。
他神色淡淡的,看不出是悲是喜。
李煦之妻地病情如何,曹颙不知道,卻是曉得李鼎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