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可惜都沒查出原因。”青玉寒嘴角苦澀的笑笑,一時空氣冰凝一般,令人壓抑難受。
宮裳嘆了口氣,忽然長嘶一聲,折扇敲在掌心,“說道此事,我倒想起一個人,興許能救青家小姐。”
宮裳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青蓮月攥緊袖籠里的拳頭,低著頭,咬著嘴唇,差點咬破出血。
季非璃開心的問,“是誰?!”
青玉寒近日神情異常恍惚,剛聽到有人能幫扶此事,心懸在了嗓子眼,因面目一直冷顏對人,方才沒讓宮裳過多懷疑。
“這位江湖郎中名叫奉斗,隱居山林幾十年,和爺是老相好了,要不請來府上給青家小姐看看?”宮裳那張妖冶卻脫俗如仙的臉龐沖青玉寒微笑,話里帶話。
青玉寒還未接話,季非璃立刻搶先說了句,“也好,死馬當活馬醫!總比什么都不做要強!”
宮裳又敲了一計在季非璃的腦袋上,“怎么什么話到你嘴里就變味了?”
季非璃羞澀一笑,身邊的宮連墨也湊合道:“玉寒兄,兄長提議確實可行,青小姐十年未醒,深居樓閣,這么下去也不是辦法。讓神醫奉斗看看,或許真能將青小姐救過來。”
青玉寒內心暗叫不妙,可三人執意要做,他若強行拒絕,就顯得頗為奇怪。
只是,宮裳這個月似乎有意關注將軍府,呵呵,乾帝派的這暗線可真夠多的,先是將自己的女兒下嫁過來,現在又讓凌天王府的三公子盯著將軍府不放。
說來可笑,青家忠心耿耿這么多年,乾帝心里怎就不明白?
“就這么說定了!正好連王殿下也能去你府上見見櫻公主,也讓爺瞧瞧這位絕代佳人。”宮裳拍掌決定,季非璃第一個迎合,接著宮連墨只是拍了拍青玉寒的肩膀,以作寬慰,然而他的雙眼卻不時飄向身邊的青蓮月。
宮連墨第一眼見到青蓮月,便覺有微微熟悉之感,尤其青蓮月與季非璃對決之時,更將他拉回那段在漠北的回憶。
那個姑娘如她,一身紅衣翩躚,斗笠遮容,渾身散發的氣質,如空谷幽蘭,令人著迷。她一眼觀星象,破狼星,幫他驅趕邊境來勢洶洶的匈奴,并告知不受領賞,乾帝高興之余,雖無佳賞與分封,但再過一年,他竟被火速召回金城。
有時候他也在想,那位妙筆奇士會不會就是那位紅衣姑娘。可根據金城密子打探,似乎不像女子所為。
內心失落之中,又有一絲慶幸。這次回金城,他一直在尋找紅衣姑娘的下落,但好比大海撈針,談何容易。
正沉浸在回憶里的宮連墨,忽然被一聲召喚叫醒。
“怎么樣?要不要打些獵物回去給大家伙滋養滋養?”宮裳看了看天色,笑著沖幾人問道。
季非璃第一個舉手,“贊成!”然后踱到青蓮月跟前,手指著腰間彈弓樂呵呵道:“傾君,你教我用用這玩意兒,你那‘’簡直太厲害了!”
“?什么時候你還給安上這么個怪名字了?”宮連墨忍俊不禁,一旁幾人紛紛笑了起來,接著一同坐著各自的馬朝林中奔去。
這時,獵場暗林中,一雙如狼的眸子緊盯一處,嘴角一抹冷笑悄然滑過。待風輕動,一陣黑影閃過,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舍廬。
坐落在金城南邊偏僻的一處幽靜之地。
山霧凝珠,煙舞繚繞。寒枝顫動,路徑通幽,一直往上走,一座素雅的園子安靜的佇立林海之中。
臥聽風聲,腿上蓋著水紋銀絲貂絨羽毯,右手把玩著一只用竹葉編織的飛鳥,一臉專注而溫柔。
“門主,青小姐一切安好。”此男子滿臉兇相,瘦骨嶙峋,黑色肅殺的簡單服飾襯得他更加骨感冷絕。他叫無影,是谷白隱的隨從之一,在江湖乃響當當的人物,來無影去無蹤,故人稱‘無影’。
素衣如常,玉簪斜飛,右邊茶臺上,銀絲面具安靜的躺在臺面,蒸茶的煙霧裊裊如云,隨風漂浮之時,散發一股淡幽之香。他靜靜地看著手中的飛鳥,半餉,放進身邊一個古色古香的木匣中,聲音溫和如風,“好。”
門口,忽然緩緩走進一名女子,她面容半掩,緞面素錦云羅裙外搭著一件貂絨白地水金蘭紋披風,胸前錦盤穩穩拖住,上面的白玉雕花金盞,熱氣騰騰,藥香撲鼻。她朝無影打了聲招呼,便徑直走到谷白隱身前,聲音柔和儒雅,“門主,該喝藥了。”
谷白隱接過女子手中的藥湯,笑意淺淺,“辛苦你了,沐華。”
沐華看了看木匣,然后笑道:“門主又是想念至親了。”
谷白隱蒼白無血色的嘴角緩緩拉過一絲微笑,將木匣遞給沐華,讓她好好收起來,接著看向無影,問道:“無影,可還有事?”
“門主,屬下聽到凌天王府三公子決定邀約奉斗前往將軍府為青小姐看病一事。”無影的耳朵能聽百米之遠,號稱千里耳。
“宮裳對蓮月的身份開始懷疑了。”谷白隱轉過輪椅,然后拿起方巾,緩緩將茶壺從火爐上拿下,悠悠說道。
沐華聽到,立刻凝眉,“宮裳怎和我師兄認識?”
谷白隱動作輕緩柔和,將工序走完,為兩人各自沏上一杯茶,笑道:“你師兄本有為官之心,宮裳只需三顧茅廬,自然能請得動你師兄。”
沐華接過小而精致的茶杯,繼續說道:“宮裳沉府極深,門主可有辦法?”
“將軍府這種事,自然不需我來操心。”谷白隱盈盈笑道。
沐華低眸沉思了一會,忽然抬頭說道:“門主,您自稱君拂,冒險住進相府,今日出行,恐司馬澤懷疑。”
谷白隱先是喝完苦藥,然后用清茶漱口,回道:“今日司馬辰與我一同出行,司馬澤不會懷疑什么。”
“司馬公子呢?”沐華問。
“他向來對奇士坊好奇,所以我暗中讓鬼爺好生招待他,再與他說有事與故人相約,兩個時辰于奇士坊對面的香海玉樓相會,再一同回府。”谷白隱娓娓道來。
“司馬公子倒是個單純可靠之人,可偏偏就有個心思詭譎的狠毒父親!”沐華黛眉凝蹙,語氣加重了一分。
“總有一天,司馬澤終將從那個位置狠狠摔下來,頭破血流。”谷白隱溫柔的眸子里,忽然閃現一抹寒光。
“門主,接下來您可有什么計劃?”沐華喝了口茶,不時問道。
“計劃是有,不過需要暫等時機……”谷白隱悠然沏茶,邊喝邊倒,臉上的表情,永遠云淡風輕,溫柔得可怕。
“無影,靈首尊之死,打探清楚了嗎?”突然,谷白隱將茶遞給無影,笑著問。
“門主,果然如您所料,是陛下親自命夏侯鏡下的手。”無影低頭接過茶杯,冷冷回道。
“咱們天莽的君主比我想象中還要冷漠與無情!”沐華壓低聲線,眼里是幽幽火光。
“既然選擇了這片江山,一條人命對他來說算什么?”谷白隱低頭吟笑,內心看不出絲毫漣漪。
“門主,靈首尊手中那枚虎符……”沐華眉頭如山峰起伏,心里擔憂不止。
“我已安排靈首尊與蓮月相見,想必靈首尊早將此物安置到了安全的地方。”谷白隱從小受到了常人不能承受的痛苦,到了如今,早練就了一顆堅毅堪忍的心,無堅不摧。
沐華和無影轉念一想,沐華脫口而出,卻中途卡于上喉,“難道虎符在……”
谷白隱繼續煮茶,只是嘴角拉開一絲微微的笑,窗外的花瓣飄了進來,落在谷白隱眼前,他手捧于心,將之輕然放于茶杯,淡淡道:“無影,近日無需多停留凌天王府附近,宮裳心思細膩,以防被人察覺。而且傳奇暗中保護蓮月,我們無需太過擔憂。”
“門主,這三公子會不會是我們的絆腳石?”無影眉峰滑過一絲煞氣,冷然問道。
“宮裳暫時和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無需擔憂。”谷白隱重復同樣的動作,每泡一杯茶,他似乎樂此不疲。
“何以見得?”沐華接著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