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
霧氣升騰,躺在巨大的浴桶中,文術卷起衣袖小心翼翼抬起的胳膊,給她擦拭身子。文術親親擦拭過肩膀胳膊上的兩處結疤的傷口。
“疼嗎?”文術沿著疤痕的邊緣擦拭。
“不疼了。”抬起頭凝著文術,文術苦笑一聲,繼續低頭給擦身子。
“沖兒,你剛剛穿的衣裳我叫魚蓮拿去燒了,你在里面穿過也一并燒了,晦氣。”
“都聽姐姐的。”
文術望著一臉恬靜的,忽然覺得恍若隔世。
“沖兒,你知道我為何對你這么好?”
嘆了一聲:“姐姐是把當作你那個孿生妹妹了吧?”
文術點頭:“你看衸王妃裕王妃就是一對孿生姐妹,她們長相一模一樣,性格相似。還記得我們在東宮見面嗎?在東宮時候,我對你有一種莫名的熟識,就像是久別重逢一般,到后來我羨慕你,羨慕你的為人處事,羨慕你率真,我看見你笑,看見你鬧,我歡喜得很。或說你是我想要過的人生,,你不想我看見自己的人生都悶悶不樂吧?和從前一樣好嗎?起碼在我面前和從前一樣。”
仰起頭望著文術一臉微笑。
沐浴更衣,文術給找了一套自己的衣裳給穿上。文術給整理袖口時看見的手背骨骼凸起,青筋暴起,文術喃喃說道:“你瘦了。”
“牢里的飯菜不好吃。”
“祺王不是讓魚蓮給你送去了嗎?”
“我沒吃。”
“干嘛和自己過不去?”文術撫摸著凹陷慘白的臉頰。
“端他的碗,吃了他的飯菜,就要聽他的話。”
文術沒有勸說,滿臉對切著笑意:“你去里頭總不是一無是處,從江南回來,一路上風吹日曬黑了一大圈,蹲班房頓了一個來月,又白回來了,和以前一樣好看。”
穿好衣裳俯身,文術在一旁給洗頭發,仔細地翻看里頭會不會有虱子。
“沖兒,你今后有何打算?”
“走一步看一步,這件事不僅沒完,只是個開頭,后面的人和事更復雜更多。”閉上眼睛。
“我的身份還是我爹和我說的,太可怕了。太子知道你的身份嗎?”
“知道。”
“他還留著你?”
這時候看見門縫外閃過一個身影,隨后趴在門縫上看著她與文術。
看那那身形估摸著應該煦廷,猜想或許是煦廷醒來不見文術來找人來了,想了想,說來:“太子見到我的時候,煦廷剛剛出生,或許是身為人父,心慈手軟,又或許他知道我爹是無辜的,故而心存良知放過了我。這些年他對我還是很好的,比我生父對我還有關切體貼。”
“那你之前知道太子是殺你爹的人嗎?”
的余光掃過門外,見煦廷在,說道:“不知道,不過后來知道了。知道之后也沒想怎么著,畢竟八年來,他也是當著風險來養育我的。再者說來,我爹事我也知道一些,他確實做了許多傷天害理的事,注定會有一死的,太子殺了他去不算全錯。”
文術感嘆一聲:“愛恨情仇,全攪合在一塊兒了。”
喃喃低語:“誰說不是呢?”
祺王府。
祺王乘車回道祺王府,推門進屋。
映入眼中的是一片紅色,紅燭,紅燈,紅綃帳。
“魏大寶,都撤了吧。”
“哎……”魏大寶朝著院里躬身等待伺候的侍女門招了招手,她們一個個連忙進屋去,將房間中喜慶氣象去除,恢復往常。
祺王脫去外衫,扔在地上。指著妝臺上的嶄新的收拾,說道:“大寶,你明早這些新送來的收拾衣裳送東宮去,她要是不說話你就把東西留下,要是她說不要,就拿回來,別勸她別惹惱了她。”
“是,王爺今天是要在這兒休息還是回藏休息?”魏大寶問。
“有區別嗎?”祺王反問。
魏大寶頜首,不吭聲了。
祺王躺在長椅上,抬手壓在雙目上,無奈地說:“本王現在她眼里,連個毛賊都不如了,這一次,算是沒救了。”
“娘娘是您的王妃了,鬧上一陣,過些日子也就淡忘了,總能回來的。”
“都到了動刀動槍,兵戎相見的地步了,還能笑臉相迎?不用妄想了。”祺王此時望著最后一位在房中的丫鬟將紅色的蠶絲被抱走,整個房間都暗淡下來。
“既然知道如此,那王爺何必卑躬屈膝地接娘娘出獄?還準備了這些?”魏大寶問。
“做給本王自己看的,或者原她看見了,能有一絲動容。”
祺王側過頭,看見桌上的水果點心,不免觸景生情,想起入府那夜,兩個人吵吵鬧鬧,祺王胡思亂想片刻,起身出了屋。
月明星稀,院中金菊已敗,更添加衰頹凄涼,祺王轉身回自己的藏書落,狂風吹動得松柏亂舞。一夜狂風拍打著門窗,祺王輾轉難眠,起身來披上棉袍,坐在窗前暗自傷懷。
裕王府后院。
雞肉上油脂被火苗烤得滋滋作響,令人垂涎欲滴。
裕王在篝火前烤肉,李麟在一邊看著,打了個呵欠。
“王爺,您叫我就是為了陪您吃個烤雞?”
裕王在雞腿上抹上醬料,道:“本王親自烤雞腿給你,你還不領情?”
“那干嘛把我叫過來?王妃忙著照顧世子爺,您可以找禟王,再不行叫林楠。”
裕王乜了李麟一眼:“明知故問。”
李麟啞然一笑:“想聽祺王妃的消息是吧?還是你自己偷偷慶祝人家出獄?”
“都有吧,她出來了難道你不高興?”
李麟搖頭:“后面的事更麻煩,聽說了嗎?李讓去抓捕太子回天都,太子逃跑了。”
“那還你們怎么定案?”
“眼下的局勢已經很明朗了,證據在,不容得太子反駁,再說太子現在也說不清了,他知道自己是被陷害的,可誰能證明呢?人是他殺的,他賴不了的,除了逃跑眼下他也是一籌莫展。”
裕王站起身來,將烤好的雞腿放在盤子中,開了一壇西鳳酒,招呼李麟陪他一起喝一口。
李麟擺手拒絕:“眼下這個局面,說不準什么時候就干活了,不喝了。”
裕王自酌自斟,見李麟吃得香,問:“香吧?本王用的灑在上頭的香料都是項子虛送來的西域香料。”
“說起項子虛,他那頭絲綢都裝船了嗎?”
“如期交貨,還剩下一萬匹,我讓他別往上報,免得長了一些人的胃口。”
李麟點頭:“這倒是,上頭的胃口越來越大,他們在下頭就越不好當差。”
裕王笑笑,抓起一把剝好的板栗邊吃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