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安靜的打量著她,忽然就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觸;有種世間萬物皆被包容的感動,有些象燕山雪谷那人的性子。35xs一時沖動給掌柜的遞了眼色,悄悄的指了指樓上,豎起四根手指。
掌柜的看懂了未央的意思,三樓第四間房!他又有些不懂,那個向來神秘的主子今日竟管起閑事來,有些愣。等了一會才想起點頭,未央已經離座,不知去向。
親自招呼著伙計上了吃食,又向粉衣小姑娘說明了樓上自己的房間已經騰出來了,若不嫌棄可以住得下她們三人。
小姑娘眼角微澀,很是感恩的彎身給掌柜的道了謝。
掌柜的還了禮,親自引領著三人往樓上休息。
那婦人也收了脾氣,好聲好氣的道謝。
“還請掌柜的稍等片刻,我還有事相求!”粉衣姑娘匆忙進屋,自己磨了墨,提筆寫了些字,吹干了交給掌柜,“這些是我弟弟要用的藥,我們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可否讓伙計幫忙跑一趟?”
掌柜的拿過藥方,姑娘的筆跡端莊秀麗,如人一般。“無礙,我現在就吩咐去采買,請您稍等!”
“多謝掌柜!我姓云,今日多虧掌柜幫忙!”云汐從頭到尾都是一副溫柔的性子。
“云姑娘客氣了!”掌柜的得了少主令,只得盡心照顧著。
掌柜的離開時,眼睛不由自主的往主子居住的房間飄去,看了兩眼匆忙下樓去了。
到得秦衍進酒莊,此間的事早已過去,他與未央錯過了。
清觴酒莊并沒有桃花醉。
掌柜的瞧他氣度不凡,又知桃花醉的存在,想來必定不是普通人,遂親自去捧了一小壇酒送到桌上,“公子,‘桃花醉’那等珍品小店雖無,但這‘虞美人’卻是本地特產,公子不妨嘗嘗看。”
秦衍客氣的點了點頭,“多謝!”
蔣淘接過酒壇,輕輕拍開封口,又扯去紙布,一股濃烈酒香頓時傾瀉而出,“公子,酒不錯!”說著給秦衍倒了個滿杯,自己也倒了一些。
秦衍橫了他一眼,蔣淘嘻笑著抿了一口,瞬間舌頭伸出老長,劇烈的咳嗽起來,眼角的淚都咳出來了。35xs一伸手把眼前的那杯熱茶端起來就往嘴里灌,也顧不得燙,“好辣好辣,不好喝!”
秦衍端起酒杯湊近鼻子細聞了一回,又淺淺的喝了一小口,讓酒在口腔壁上靜止了片刻,一條火線順喉而下,頓時激起無限豪情,他禁不住贊道:“好酒!”雖不是桃花醉,卻別有一番滋味!
蔣淘喝了兩杯水才解了辛辣,撓著頭去看自家公子那享受的樣子,有點懷疑自己剛剛喝的并不和公子一樣,卻也不敢再試。飯菜上來后,只管吃飽,再不去碰那壇酒。
秦衍慢慢的喝著酒,心里象小貓抓一般,想的都是那日夜里坐在他對面一起喝酒的白衣少年,恍惚著覺得他還在,抬眼尋了半晌卻遍尋不到,喝酒的**突然就沒有了。
淺淺的喝了幾杯就止了,吃了一些面,讓蔣淘抱著壇子回了福盛客棧。
且說未央轉眼的空從掌柜的眼皮底下消失后,獨自一人往城中熱鬧的所在閑晃。
洛川城依舊熱鬧,卻不比往日。很多人都往城東郊外而去,未央身邊有數輛馬車滿載著各樣用具疾馳東去。
她心下思索著當前的形勢,漫無目的般在城中東走西逛,漸漸遠離了人群,她警覺的發現身后似乎有些異樣。
裝做不知,低頭去瞧邊上攤位上賣的字畫,眼角掃向那街巷轉彎處,那里至少藏著兩個人。收回目光抬起頭卻瞧見賣字畫的書生衣衫襤褸,伸手入懷去摸錢袋,頓時又尷尬了。好像又忘記了帶錢出門,頗為歉意的向書生點了點頭折身往回走。
那些跟蹤的人并不高明,她也不甚在意,信步就往酒莊方向而回。卻在經過酒莊時并未停步,嘴角含著一絲淺笑繼續往前走,大大方方的進了福盛客棧。
跟蹤的兩個人緊跟著裝做食客也進了福盛客棧,卻只看見未央白袍的衣角消失在二樓。兩人不顧伙計阻攔,口口聲聲說道和人約好了在此相見,齊齊的奔向二樓。
未央上了二樓,來到左擎的房門口,也不敲門伸手便推。推得兩下顯見里邊上了栓,右手絕情錦甩進門縫,還未等去纏那門栓,里邊有人氣急敗壞怒吼,“你怎么又來了,停停停!”
門從里邊打開,左擎仍然一身張揚紅衣,滿眼惺忪,一邊揉著眼睛一邊自顧自的倒回床上去了。閃舞小說網
未央進門,以那跟蹤的二人能瞧見的位置自得的關閉了房門,信步往桌邊坐定,斟茶自飲。
左擎也不理她,趴在大床上又要睡。
未央喝了一杯茶,起身往窗口去了,打開窗戶就要走。
“喂,大白天走窗戶啊?”左擎把自己悶在被子里,看也沒看就知道她要從窗口出去。
未央停了一下,好心的跟他解釋了一句,“那怎么辦,我被跟蹤了!”
左擎騰地從床上彈起來,運功于掌伸手奔著未央頭頂就劈。
未央以扇相抵,兩個人一來一往在房間里打在一處。
赤焰訣初成,她正有意尋個機會練練手,便不客氣的盡情往左擎身上招呼。
片刻功夫,十招已過。左擎絲毫便宜未曾占得半點,但見未央邊打邊想,根本沒將他放在眼里,不由得怒火中燒,出手更不留情。
又對了十招,左擎退身跳出了戰圈往床上又倒,“小爺打不過你,不玩了!”聲音悶悶的,有千般的不甘。
未央還在琢磨剛才臨場戰斗招式的運用,自己在地中間比劃著,根本不理會左擎。
“喂,那跟蹤你的是些什么人,就憑你這身手還用往小爺這里藏?”左擎瞧著她的癡迷,故意揚聲吵醒了她。
“麻煩,不想動手!”未央停了招式的演練,以氣死人的懶散回了左擎一句。
左擎抱著頭在床上滾了兩圈,吼了一聲,躍身下地拉著未央的腰帶就往窗口扯去,“走走走,我也怕麻煩,不如我們一起走了!”
未央出招去攻他的手,他又伸另一只手去扯,兩個又打了起來。
這一架打得久了些,外邊天色看看將暗,左擎停手不肯再打了,“小爺餓了,吃飯!”仍扯著未央的腰帶就走。
未央被他纏得沒法,只得半推半就被他扯著從窗口一起飛身下樓。未央也不提氣,任憑他帶著她飛落街心,雙雙往對面酒樓去了。
此時秦衍剛好一手端著茶杯立在窗口,瞧見那抹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視線內,卻是被一個紅衣公子拎著,心頭忽然生出莫名的怒火,那只手似乎有些礙眼。
秦衍心火難消,他自己并未發覺。轉身回到桌前抱起中午那壇喝了一些的‘虞美人’下樓也往對面酒樓去了。
未央和左擎在臨窗的桌邊相對而坐,此時正雙雙低頭看著手上的菜譜,爭吵著。秦衍腳步停在桌邊,不請自來。
未央瞧著桌上憑空出現了一壇酒,順著酒壇上的手一直往上看,卻是熟人。
“秦衍,你也來了!”聲音里有不自知的興奮。
“嗯,剛才還以為看錯了,原來真的是你!”秦衍凝著一張臉,往桌邊坐下。
左擎瞧著眼前冰雕一般的男子,離得近些怕是會被凍死,但是他看向未央的眼神卻又說不出的溫柔。
“喂,這人是誰?”他伸一根手指去戳未央的額頭。
未央和秦衍視線碰在一處,瞬間便如跌進了幽深的古井一般,他瞳中似帶著某種魔力,使得她越是掙扎陷得越深。
額頭被左擎戳中,未央本能的伸手按住疼處,怒目看向左擎,“你那根指頭不打算要了?”
左擎把手猛然收回,藏于身后,有些委屈的看著未央,問道:“你朋友?”
“嗯!秦衍,京城人士。”未央不敢再去碰觸秦衍的目光,微有些閃躲。
“秦衍,這是左擎!”還想說什么,被左擎眼中似威脅似乞求的神情觸動,再未多說。
秦衍看著兩個眉來眼去,也不多問,輕輕嗯了一聲,吩咐伙計拿了兩只碗來,親自倒上了酒,給了未央一碗,自己端起來一碗喝了一口。
未央聞著那酒味,“虞美人?哪來的?”
“洛川的清觴酒莊,這里沒有桃花醉!”秦衍語出簡潔。
左擎根本沒有自己是外人的覺悟,伸長手把未央面前的那碗端起來喝了一大口,瞬間閉上了眼睛,五官猙獰,好半天沒緩過來。
未央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罵道:“活該!越是好看的東西越是碰不得,說的就是這‘虞美人’!”
喊了酒樓的伙計,讓他去清觴酒莊拿自己存在那里的酒。隨手把扇子給了伙計當做信物,“掌柜的認得我這扇子,你且快去快回!”
片刻,伙計抱著一壇酒樂顛顛的回來了,把扇子還給了未央,喜不自禁的道:“清觴酒莊的掌柜聽說公子要酒,賞了我一兩銀子的跑腿費!”
未央道了謝,親手拍開封口,又要了兩只碗,倒了兩碗出來。酒呈琥珀色,有非常濃郁的果子香。
左擎迫不及待的搶過一碗,這次學乖了,不敢大口,就著碗邊抿了一小口,入口香純微酸,很是順喉。
秦衍接過碗喝了一口,雛著眉道,“這是女人喝的酒!”這酒在京城時已嘗過了,是未央慣常喝的。他將碗又放回桌上,仍舊捧了虞美人。
左擎裝做沒聽見,半碗已然下肚。
未央也不強求,拿過秦衍喝了一口的酒碗自己喝了一口。酒經過口腔入喉,香氣在唇舌間緩緩散開,她輕嘆了聲,卻是極滿足。
秦衍瞧著未央就著自己喝過的碗喝酒,心里的頓時有一種莫名的火,焚得他整個人心跳加速,手腳無處安放,眼睛定定的瞧著那唇,他、他……
未央并未發覺秦衍的不同,警告著左擎,“這酒后勁很足,初次不宜多飲。”
左擎才不管她的警告,一碗喝光了又倒上一碗,喝得興起。
伙計上了菜,三人目不斜視的喝酒用膳,那份優雅和淡然讓這酒樓的食客們羨慕不已。
雖然喝了些酒,未央和左擎的眼睛不時的看向對面的福盛客棧左擎的那間房。今夜,那些人肯定會偷襲。
秦衍瞧出他二人時不時往對面看,知道必定有事情,也不問,偶爾也抬頭看過去。
入更后,酒樓里比平時要熱鬧些,江湖上的人通宵宴飲的也常有。
到得二更,左擎已經把那壇酒喝光,坐在窗口的位置有些迷糊。三月的天氣還冷著,他被酒灼得心里火熱,貪戀窗口的晚風帶來的清涼。
未央無語的瞧著左擎,他伏在桌上已經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