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抬頭,看著一側的窗戶,露出一絲小縫,她就循著這一絲光線,靜靜地呼吸著,梁渭看著這一幕,只覺得新月那如同玉脂一樣白的臉上,籠罩著一絲淡淡的光,梁渭在一邊看著,只覺她的臉上有著一層很深的平靜,即便是滿身傷痕,她還是盡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梁渭看著這樣的新月,嘴角勾起一道笑容,梁渭想要伸出手,去摸一摸新月的唇角,和她的臉,可是他并沒有,他感覺到了一股,自己從來沒有過的克制,那種易碎的東西,就在眼前,生怕用一點力,就會把它弄碎,梁渭生怕將她弄碎了,于是他就這么靜靜看著,看著新月睜開了她的眼睛,一瞬間,新月挑了挑眉,梁渭才道“看你氣色,好多了。”
新月點點頭“是了,是感覺好多了。所以,我睡了多久?”
“有快十日了吧。”梁渭想了想,這幾日他也有些精神恍惚,突然不知道怎么跟新月說話,想了片刻,接著說道“你餓了嗎?”
“我剛剛喝了那么多藥,想餓都難。”新月正在向別的事情,所以她也有些心不在焉,過了好一會,新月問“我們來錦城多久了?”
“算上今天,有四日了。”梁渭回答道。
錦城,魚龍混雜,是大聖國土中,一塊與周邊三國都接壤的地方,而且還是抵御梁國最重要的方向,各方勢力盤踞,最后形成了這么一片混亂的地方。
出了錦城,有一片開闊的平原,本來應該是良田一片,但卻因為連接著這片大陸上,最強的兩個國家,所以寸草不生,連年的戰亂,而容昭,就是在不遠處的錦回坡上,被梁軍殺死的。
新月深呼了一口氣,沒有再說一句話,而是側身,不再理梁渭。
梁渭看著心事重重的新月道“如果你覺得好了一點,我們后天就啟程,不過是三個時辰的路程,你就可以見到我們大梁的風采。”
新月依然連個正眼都沒有給梁渭,梁渭自覺沒趣,正準備離開,門口的暗衛卻敲了敲門。
“何事?”梁渭正覺得心中憋火,暗衛道“殿下,有要事相商。”
梁渭轉身走了出來,暗衛見到他,立刻開口道“殿下,晉王好像找了豫王的人。”
“豫王?”梁渭只是一聽到這兩個字,臉色就忍不住變了“他在錦城的勢力如何?”
“錦城的北營都是豫王以前的親兵,現在由他的親信胡將軍的大兒子胡郁在轄管,胡郁本人就在營中。”暗衛已經摸清楚了動向,也就是說,整個大聖錦城軍,都是豫王勢力。
而容映,唯一的缺點就是沒有軍方的背影,只有并州軍一處,不過五六萬人,也帶不到整個地方來。
而廉王爺本來也留下了一些勢力,不過時間太過久遠,已經毫無用處了。
所以要想在錦城這個,梁渭也有勢力在的地方,奪回新月,那么就一定需要豫王的幫助。他們并不需要出動,只需要讓梁渭意識到實力的懸殊,他才有可能將新月帶出來。
當然,出于一切中心的新月,反而是最平靜,最感知不到外面發生了什么的人。她坐了好一會,直到有些頭暈,才慢慢地躺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藥的緣故,她又渾渾噩噩的睡去了。
第二天吃藥的時候,年嫂看著咬緊牙關,怎么都不肯張開嘴的新月,她久違的感覺到了一陣頭疼,她可是個連梁渭這么難纏的人,都能解決的人,而新月卻成了,她的一個滑坡。
“新月姑娘,您之前吃藥都很配合啊。”
新月聽了以后,都要翻白眼了“我,我那時候昏迷不醒啊。”
年嫂又放下了手里的蜜餞,遞給了新月“這是雪梨餞,比蜜都要甜,您想吃一點,整碗藥喝下去都會沒事的。”
新月不聽,雙手抱著膝蓋,側身不看年嫂。
年嫂沒有辦法,正再想辦法的時候,梁渭從開著的門進來,看著新月不肯喝藥,于是風輕云淡的對年嫂說“她要是不肯喝,我喂她。”
新月回頭,看著坐在自己身邊,正在挽袖子的梁渭。
一把推開了他,又自己端了藥碗,像是把雪梨餞放在唇中,又一口氣…
“別,姑娘,藥是剛煎出來的,很熱的…”年嫂的話沒說完,新月因為受不了藥的溫度,將一件喝了個滿口的藥,盡數吐了出來,吐在了梁渭的臉上。
梁渭的膚色,本來就要比普通的男子白一些,滾燙的藥湯撲上去,他的臉立刻就紅了起來,正當梁渭要發火的時候,卻聽到了新月的笑聲“哈哈哈,這下你可就能感受得到我昨天的感受了吧。”
梁渭的衣襟已經被藥湯浸透了,他有點不敢動了,因為他生怕自己是在做夢,居然在這里還能聽見新月的笑聲。
“好了,我也不是故意的啊,你至于生氣不動了嗎?”說著,新月拿出帕子,遞給梁渭,梁渭也沒有反應,她只好拿著帕子,在梁渭的臉上擦拭著。
年嫂收拾好了殘局,這藥幸好藥罐里還有一些,她端了下去,準備裝滿了再端上了。梁渭還是聞到了一陣佛手柑的香味,問“不是說沒有帕子了嗎?”
新月看著自己手里的這條,開口道“這是年嫂給我的,味道也是我素日會用的佛手柑,可是她也是個心細如發的人,難怪能在你身邊伺候。”
“會用?那你平時常用什么香味?”梁渭覺得在新月的閨房之中,聞到的,也確實不是佛手柑的味道。
“這就無可奉告了,你快去換個衣服吧。”新月看著他前襟的銀邊都被藥湯給染黑了,梁渭低頭一看,果然是一片狼藉,銀色的繡線全部都變成了黑色,于是嘆氣道“你這女人,嘴看著不大,這口中是不是能吞下個大象啊。唔…”
梁渭彎腰,看著新月放在自己胸口上的拳頭“我要是你,就這么點力氣,就絕對不會不自量力的去偷襲,而且還是用拳頭。”
梁渭拉起新月的胳膊,新月掙扎兩下,并沒有力氣,也只能任由他去,而梁渭并沒有進一步的動作,而是把新月的手,放在她的膝上,站了起來,彎腰對新月說“你最好,給我好好吃藥,不然,我非得親自喂完你滿滿一碗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