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弄丟了隨風,半面心中慌急,這樹妖太傻又不懂得人情世故,半面覺得他一個厲鬼都能輕易取得隨風的信任就別提其他人了,人心本就復雜,若是掉進凡人堆里怎能不將樹妖騙得一塌糊涂?但即便被凡人所騙倒也沒什么大不了,若是遇到像鬼蓮仙子那般法力高強的,只怕兇多吉少,概不會像上次那般又消失個四五年吧?
”半面大哥,你說怎么辦?姐姐她一點音信都沒有!”
半面心里沒了主意,為找小樹妖,他們兄妹曾返回鬼蓮洞,但已經進不去了。幽夢說鬼蓮大人受了重傷,無塵仙尊為她療傷,所以二尊已經閉關了。追問隨風的下落時,幽夢只回答了三個字“不知道”。
“莫非她死了?”軒嫄冷不丁的冒出一句,頓時嚇的自已面色慘白。
半面搖搖頭,記得自已與軒嫄被鬼蓮仙子拋出鬼蓮臺的那天,他曾在天空中看見一道白影追著隨風和鬼蓮仙子消失不見,想必那白影就是無塵仙尊。所以半面回答道:“不至于!當時有無塵仙尊在,隨風性命應當無礙,多數是受了傷,躲在某處療傷了。”
見奸嫄不語,半面又問:“你有辦法找到她么?”
“有吧!不過我從來都沒有試過。”軒嫄回答。
“哦?”聽她語氣,半面有所疑惑。
“半面大哥知道這個吧?”軒嫄露出手背上的葉形印跡。
“這不是胎記么?”半面瞧著奇怪。
“不是,是姐姐當年為我和哥哥杋洛種下的,這是連心符。是保護我們兄妹二人的,如若我們重傷或是重病,她很快就會感知到。所以現在若想找到她,就劈我一掌,把我打成重傷,她....“
”這就是你的辦法?算了!咱們再去跟丟時的地方看看!“
”好!“
一只鬼帶著一個妙齡少女在人世間打聽一個妖精的行蹤,可想其難度之大。白日里軒嫄打聽路人,晚間半面打聽孤魂野鬼。輾轉多地,經過一個多月的打聽,還真讓他們找到些眉目。某日午時,軒嫄在一家客棧用餐時無意間聽到一縱商隊閑聊的路聞,說是在許多日前,臨近的瀛洲城內有一身著紅衣的女子從天而將,當時引起了軒然大波。
這難道是隨風么?兄妹二人喜不自勝,打算夜里出發前往瀛洲城。
”其實,我們現在就出發也可以的。“軒嫄對藏在背包里的半面道。
”不行,你方才也聽見那位商賈說了,此城距離瀛洲需要經過兩道山嶺和一處小鎮,咱們可以夜間穿過第一道山嶺,白日我隱匿時,你就可以在那鎮上休息,夜間再行至第二道山嶺,如此過個三四日也就能到瀛洲了。”
“噢!”軒嫄嘟著小嘴十分不情愿的樣子,她想早點找到姐姐。
半面雖然看不見她表情,但聽她聲音就知道她不太高興,便解釋道:“山中綠林草寇很多,即便白日出行,沒有我在身邊,你一個女孩家也十分不安全,大白天的在這城里強搶民女之事都屢見不鮮,何況出城呢?你沒發現正前方不遠處的那桌客人形跡可疑么?“
軒嫄:”你怎么知道?你現在又看不見!“
半面:”我能聽見,他們方才在談論你呢!“
這世道,一個姑娘家獨自在大廳用餐本就引人矚目,加之她樣貌好看,怎能不吸引別人的注意?而且在旁人看來,她總是自言自語,有些怪異。
聽了半面的話,軒嫄向正前方看去,有四人身著黑衣,頭戴斗笠圍坐一團,似乎在等待著某項命令。其中一人的目光色瞇瞇的向軒嫄投來,嘴角揚了一下又低頭喝起了茶水。
方才與黑衣人對視的一霎,嚇地軒嫄手心冒汗,不由想起了小時候被壞人追殺的場景,她雖有些害怕但面上并未顯露,自顧低著頭用餐。不過那四人顯然沒有招惹軒嫄的意思,即便其中有人好色或懷疑她身份也斷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動手。
那伙黑衣人私下耳語,不但談及她的美貌,就憑她敢獨自出行也能猜她是不凡之人,多數是個女俠,幸許還與他們的任務有著關聯。半面越聽越覺得離譜,叫軒嫄要了間客房,上樓休息去了。
軒嫄一直等到了日落天黑才出了客棧,找到一條十分隱蔽的巷子讓半面現身。時近中秋,街上的人比平常多,所以二人不得不避諱些,以免嚇到凡人。半面準備帶著軒嫄即刻出城,剛走出小巷,經過一處宅院時發現了白日里見到的那伙黑衣人,想來是白天沒能等到任務,晚間要開始行動了。
周圍沒有路人,夜色之中那伙人在房頂上穿梭行進。軒嫄看著驚奇不由停了腳步。
“別看,快走!”半面拉著軒嫄大步流星的向前邁進,若他獨行,速度自然飛快但帶著軒嫄就不得不放慢些,而且他還并未向壞處想。
這時一個人影飛奔而下擋在了二人面前,那人面目不清,揮刀就向兄妹二人砍去。軒嫄大駭,難道就因為方才多看那一眼竟引來了殺身之禍?突然,一只冰涼的手擋住了刀鋒,那人沒能近身,反而被逼的后退,不由僵了一下。
半面冷冷問道:“你為何要殺我們?”
“難道你們不是他的暗衛?”那人問。
夜色中,半面的臉十分蒼白,但那人并未看出他是個厲鬼。江湖中人形形色色,妝容千奇百怪,所以半面這樣的儀容倒也常見。
“什么暗衛?”半面問。
那人沒有回答,以為這二人在裝傻充楞,因為兄妹恰好身處在驛館墻外,此處是那些人行刺的目的地,況且兄妹兩人身材修長矯健,尤其是半面帶著的半張面具,極富俠士之風且身手不凡,怎能不引起那群黑衣人的懷疑?自然而然就被當成某人的暗衛了。院墻內起了殺聲,就他們兄妹二人的所處位置而言,已經聽到了不該聽的聲音,現下被黑衣刺客撞見,即便不是某人的暗衛也絕無活路可言。
兄妹周圍又聚來兩個黑衣刺客,企圖一舉殺之。但半面并不打算殺那些剌客,他不愿意看到血腥飛濺,否則必然變成鬼怪傷害更多無辜之人,而且殺人有違他心中的道義。半面將軒嫄護在身后,露出一個十分不屑的微笑。對面之人覺得自已受到挑釁,氣憤不已的揮刀相向,余下兩人也拔出刀一起向半面砍去。
半面一躍而起,看上去似將軒嫄暴露在敵人面前,只是未及那三人落刀便覺后頸處遭到重擊,之后意識全無,暈過去了。
半面剛要帶著軒嫄逃開,恰時看見一群侍衛簇擁著一位華服公子和一個長者奔出門外,接著數名黑衣人緊追而至,兄妹兩人被夾在了侍衛與刺客之間,場面頓時亂作一團。黑衣刺客心狠手辣,怎會顧及兄妹二人?況且在那些人的眼中,早已將他們兄妹歸為那華服公子一伙,必要其將一舉擊殺。
半面疑惑,能入宿驛館者必與朝廷有關,想來那華服公子多半是個官員,只不過那些刺客竟敢于當街行剌朝庭中人實屬罕見。其實這種事早就屢見不鮮了,只是半面久居深山,非塵世中人并不了解當朝的狀況。訪間有聞,當今皇帝不理朝政久矣,全靠內閣支撐,但皇帝與內閣并不和睦,皆因國本之爭而起,聽說有內閣大臣為此罷職棄官,許多國家大事都無人打理,某些地方府衙也更是如此。現下半面與軒嫄所處的城鎮便是沒有府衙長官,這里的治安極差,所以黑衣刺客才敢這般肆無忌憚的殺人了。
那華服少年看上去有些驚慌,其身上沒有血跡應是安然,身旁的長者也不大礙,但他的侍衛中有人受傷,對方刺客當中想必也掛了彩,所以身在其中的半面只覺渾身不得自在,被周圍的血腥誘惑幾乎要發起狂來。他趕緊攜著軒嫄一躍而起,飛出兩丈之外,才覺緩和下來。
那兩伙人頓時驚訝不已,好俊逸輕功,他們哪里知道對于半面而言不過雕蟲小技。在這些凡人眼中,半面的武功高到深不可測,讓人望塵莫及。
眼看兄妹二人飛奔離去,那長者大喊道:“二位大俠救命!救命!”華服公子也隨聲喊著。
半面不為所動,甚至飛奔的更快了。但是軒嫄卻忍不住道:“半面大哥,我們救救那位公子吧?他看上去也不像壞人!”
半面頓了下來道:“咱們最好不要多管閑事!”
軒嫄:“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不就是道義么?”
“可是我們并也分不清那公子是好人還是壞人呀!若了救了壞人豈不為害一方?”半面道。
“但我們至少救人性命了呀!你且救下他們,避免兩方爭斗,至少今晚不會再現血光。”軒嫄道。
“你就不怕我見血發狂?”
“好哥哥,你離得遠些,聞不到血腥味道不就行了?”
別看軒嫄涉世不深,但她說的卻極為在理。半面頷首道:“那好!你且召喚些小獸護你,在此等我,如遇危險就大聲喚我啊!我去救那一行人。”
漆黑的夜里,眾侍衛護著華服公子和長者快速的遠離驛館,但卻怎都擺脫不掉刺客的糾纏。刀劍之聲叮叮當當,雙方打的好不熱鬧,就在刺客們殺紅眼時,居然一個接著一個毫無征兆的倒了下去,眾侍衛居然都沒看清遠處的半面大俠是如何出招的。雙方交戰已經結束,有侍衛正在氣頭上,不知倒下去的刺客是死是活,提劍便要刺那些黑衣人,以解心頭之恨。
”且慢!今夜兇險,公子應帶人趕緊離開才是。請給在下個薄面放過那些刺客吧!“半面道。
“大俠所言即是。多謝二位的救命之恩,敢問二位俠士尊姓大名?吾等日后必定報答。”華服公子軀身施禮。
“不必了!”半面打量一眼不遠處的公子,心想既然他都不愿報上姓名,詢問自已姓名又有何意義?又接著道:“萍水相逢,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華服公子向半面望去,見那女俠已來到其身邊。兩方雖有些距離,但那公子可以看清二人的臉,不由莊重的鞠躬,目送其二人消失在夜色之中。
“殿下,咱們趕緊快馬加鞭,趕往前面的瀛洲城吧?那里治安要好很多。”有侍衛道。
“幾日能到?”華服公子問。
“若日夜兼程,兩日差不多!”侍衛道。
“好,即刻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