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女史為何如此

第69章 喝酒無妨

宋端是被正午刺眼的陽光晃醒的,她抬了抬酸澀的手臂,嗓中干渴,腦袋還有些暈乎乎的疼,撐起身喊素問的名字。

是蘇合進來了。她還端著杯清茶:“姑娘您醒了?可還難受?不如今天就別去上職了,在府上好好休息一天。”

宋端搖頭,昨夜醉酒今晨就誤事,這糧**果然不是什么好東西。

“不行,遙監殿那邊還有很多要事忙。”

她撐著起身,接過茶來一飲而盡,出去臥房,素問正在準備吃食,宋端看也不看便準備出門去,昨夜喝了那么多清酒,不知道張氏能不能勸得動。

“姑娘姑娘!”

素問忙不迭的拉住她:“你昨晚喝了那么多,吐得厲害的很,再不吃點兒東西去上職,這一下午哪里還撐得住。”強行按住她坐下,“姑娘不必擔心,公子不會說什么的。”

她話里有話,但是宋端昨天醉酒根本什么都不記得,自然也不明白,胃里實在是難受的很,吃也吃不下了,端起梅子粥抿了幾口,痛苦的皺起眉頭。

這東西進了胃里,反倒是更疼了。

“姑娘不常喝酒,昨夜實在是太拼了。”素問從屋里拿了藥出來,接過蘇合遞來的水化了,“您把這個喝了吧,今早宮里送出來的,許是公子的意思。”

韓來特地讓御藥房送過來的嗎?

宋端愣了愣,接過來悶頭喝了,又吃些東西后趕去遙監殿,找到崔郎中問起今早朝會的事,那人正在記錄,瞧見她連忙要起身。

“郎中不必客氣。”

“今早朝會……圣人倒是說起了張炳文彈劾唐恒的那本折子。”崔郎中回憶起來又是一身冷汗,“女史您是不知道,吵得厲害啊。”

“公子嗎?”

“是三殿下。”崔郎中上次被韓來教訓,說話也謹慎了許多,“他平日里是個溫和性情的,今早卻一改常態,和二殿下爭的是面紅耳赤,給公子都嚇到了。”

“那……”

宋端也覺得奇怪,但想起那日在牢里,川王對待尤氏的態度,以及下那金子般堅定的決心,今早的據理力爭也在情理之中,又道:“圣人怎么說?”

崔郎中為難的搖了搖頭。

宋端了然,仍是不作為就是了。

若是圣人態度明確,兩方也不必如此爭執了。

進去上閣,岑越正在和韓來說什么,看到后者手里的帛書,宋端松了口氣,看來袁漢也同意聯名的事了,猛然心煩,偏偏就自己沒有做好。

“端午,你身子怎么樣了?”

岑越抬頭,走過來小聲相問。

“無妨。”那人勉強笑了笑,“喝的清酒而已。”

見宋端嘴唇發白,岑越就知道這聲無妨是假的,回頭看了一眼韓來,那人今早沒有宋端伺候,也穿戴整齊的來了,就是臉色不太好。

許是因為宋端曠職生氣了吧,岑越使了個眼色。

宋端也有些懸心,那人又道:“袁漢那邊答應的倒也痛快,是個明白人,我過會兒要去上牧監一趟,不知道那賀逸明是什么意思。”

宋端行禮目送她離開,回頭試探道:“公子?”

“把這個吃了。”

韓來指了一下自己書案上的那盤牛乳糕:“昨天喝了那么多酒,身子吃不消,早上的醒酒藥喝了嗎?”

果然是韓來讓人送來的。

宋端記著韓來不喜歡別人在他面前,尤其是上職的時間吃東西,便將整盤都端在了懷里,思忖道:“辛利和袁漢都同意了,朱明朗是御史臺的官兒,就算不是曹家的人也在曹家的眼皮底下,看來要約出來談了。”

“就算再小心也會打草驚蛇,只怕曹家和匡王已經知道了聯名的事,必會從中想方設法的阻撓。”韓來垂眸道,“眼下時不我待,便大膽放手的去做吧。”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元白都已經站了出來,這下子誰都藏不住了。”

“是。”

宋端應了一聲,后腦勺傳來一道刺痛,她想起刁明誠的事,看這人對唐恒的態度便知道是個膽小謹慎的人,也許這事讓與他同門的辛利去勸,比自己和張氏有效。

辛利最會權衡利弊,他們因唐恒一事成了一條繩上的螞蚱,處境相同。

這樣一想就要立刻去做,宋端急著把嘴里的牛乳糕吃完,咳嗽兩聲,不小心噎住了,她低下頭,狠命的往下咽,誰知韓來推來一盞茶。

“貪食。”韓來有些不快,“既然是給你準備的,我還會和你搶嗎?”

宋端嘴里鼓的像是吹起來的豬肚,看了看韓來看了看茶,瞪大了眼睛,這可是韓來剛才喝過的殘茶,給自己的嗎?

她的注意力倒是不在這殘茶之上,而是韓來居然跟她分享茶具,這人不是最好干凈嗎?又備吃食又遞茶來,今天這是怎么了?

“看什么看,是要把自己活活噎死嗎?”韓來催促,“因為醉酒已經耽誤了一上午了,不要再浪費時間。”

宋端小心翼翼的捧起來喝了,放下茶杯道:“下臣以后絕對滴酒不沾。”

韓來抬起頭來,端詳了她幾息,忽然道:“無妨,喝酒……也沒什么。”不快的神色由別扭的遲疑代替,“你若是喜歡清酒,府上囤一些就是了。”

宋端不解,今日的韓來屬實怪異,像是變了個人,放下茶杯隨后起身離開。

或許是宋端出去后交代了幾句,她走后立刻有婢女進來,將吃剩下的盤子和那空的茶盞收下去,韓來瞥眼,忙道:“等下,把茶杯留下。”

婢女遞了過去。

韓來接過,瞧著那杯邊留下的痕跡,很淡很淡的紅色,沉默片刻又交給婢女。

“公子,是這茶杯有什么問題嗎?”

婢女問道,這可是官窯的手藝,民間從不流傳,是圣人賞賜來的好東西。

“沒有。”

韓來頓了頓,囑咐道:“記住,以后……就只用這個杯子給我上茶。”

婢女不解其中意,尊敬的道了一聲是后離開了。

韓來則繼續處理著山高的折子,眼瞥旁邊案角散落的些許渣滓,伸手輕輕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