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小仵作

第289章 曲終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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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袖攬月,星火如豆。

比之外面亮如晝,房間內漆黑幽暗,靜謐無聲。

木門推開的‘吱呀’聲音被放大,打破了一室的黑暗與幽靜。

興王妃在窗邊坐了許久,側面對著外,月光照身上,臉龐像是罩了一層寒霜,真成了冰美人。

發髻被重新打理過,一絲不茍的盤好插上一根點翠孔雀簪,衣服也換過一套,鳳仙大袖鎏金炮,萬分雍容。

她坐在那里,從妝容到坐姿,沒有一處能讓人找出不合規矩,簡直是拓印在畫上的仕女圖。

皇帝負手邁步進來,王且點上燈,橙色火苗跳在興王妃眉眼間,她眼神動了動,緩慢起身如平日般儀態端正的行禮,“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安。”

皇帝冷冷的看他一眼,轉身坐下,譏誚道:“好一個萬安,江氏,你毒害朕的胞弟和侄女,你還讓朕萬安。”

興王妃斂眉垂眸,“敗者為寇,臣妾無話可說。”

“荒唐可笑。”皇帝當真冷笑出聲,“你這話說出來,似乎興王府屈就你了,近二十年夫妻,你就把興王府當做你權勢的爭奪地。”

興王妃彎了彎唇,眼神冰冷道:“是啊,近二十年臣妾便是困在這方寸之地,看得最遠的地方,莫過于頭頂這片天空。臣妾一直有個疑問,同樣身為人,為何女人天生就該待在后院,成日里為幾兩碎銀吃穿用度汲汲營營,外面天地廣闊,怎么沒有我們一席之地?”

皇帝冷漠道:“朕可不是來聽你這番謬論,朕問你,你處心積慮做這些,是為了讓你兒子上位,名正言順繼承興王府,他在哪里?”

“他死了。”興王妃偏過頭看向閃爍的燈火,神情木然道:“否則我為什么要害死子桑歸,因為他已經沒有了用處。”這句話說的格外無情。

“他是誰?”

“皇上來之前,想必已經把所有事情都查清楚了。恐怕也知道了我和智燈的過往,那我也不需要隱瞞了,和我有私情的是智燈,慧能就是我們的孩子,他已經死了。”

興王妃平靜的語氣中帶著點瘋狂,火光在眼底涌動透出一抹殷紅,“王爺發現后殺了我的孩子,我要替我的孩子報仇,這有什么不對?”

皇帝冰冷的目光如刀片,“所以你讓血脈相連的兩個孩子自相殘殺。”

“殘忍嗎?”興王妃嗤笑:“人生來有罪,這世上沒有一個無辜者,皇上應該比我更明白,骨肉不過如此,講什么憐憫同情。”

“虎毒不食子,你連自己女兒都不放過,枉為人母。”皇帝厭倦了和她繼續對話,抬手一揮,王且弓腰走過來。

明黃色的龍袍在興王妃眼角余光中翩然離去,桌上多了一個小瓷瓶。

王且手握著拂塵低聲說道:“王妃,請今夜上路。”

關上門,里面再次恢復死寂。

不知何時,興王妃走過去將小瓷瓶放在手里,腦海里浮浮沉沉,所有過去一切如走馬觀花迅速回憶一遍。

還沒有成為興王妃時,江婉真也曾年少糊涂,喜歡上年輕英俊的兒郎,不過她很快發現情愛實在無趣,只是長久空虛寂寞歲月中一點聊以慰藉。

后來站的高了,她又想,當初文承在戰火紛飛里將四分五裂的國家一統,誰敢說一句女人不行?只不過是那些男人做慣了高高在上的姿態,不愿意屈居于女人手下。論謀略輪手段,女人哪一點比男人差?

差就差在生不逢時,沒有給她大展身手的天下。

當一個花瓶般擺設的王妃已經夠讓她憋悶,這種壓抑在江婉真知道興王在外還有一個私生子并用過繼的幌子把私生子接回來時達到頂峰。

她想起了她的兒子,既然子桑歸可以,為什么她的兒子不行?

于是她不動聲色,等著子桑歸前來,到時候將計就計。

一切都算計的很好,除了埋伏在興王妃身邊的碧痕偷偷高密,以至于慧能慘死。

興王妃把蓋子打開倒出一顆赤色藥丸,放入嘴里時雙目閉上,臉無悲傷,眼角卻留下一滴淚珠。

三恨離人間——

恨時運不濟!恨世道不容女子!恨籌謀不周全,到頭來一場空!

皇帝坐在外廳,太子細細稟告:“兒臣帶人沖進去時,定安和江氏抱滾在一起,江氏手臂讓碎酒壇割破,定安運氣不好,被劍傷到了要處……”

反而老管家沒死,興王妃刺的那一劍偏了幾寸。

“除了慧能死在……皇叔手里,”太子一頓,接著道:“皇叔和定安以及子桑歸之外,江氏謀害的人里面還有關法華寺幾個學子。”

這些袁方問過老管家后又見過興王妃,事到如今興王妃沒什么好隱瞞,全部對著袁方和盤托出。

袁方出列抱拳道:“是,皇上,江氏先去京兆府大牢找了智燈和尚,因此確認了孩子在法華寺,她和心腹說話時,吳炳昌等幾個學子正好經過,以為他們聽到了她的秘密,所以才被滅口。”

至于殺人手段,“江氏出身上余縣,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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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出名的便是懸絲傀儡戲,故而想出這一殺招,只是具體過程還留待審問。”

袁方心里直打鼓,要了親命了,怎么就讓他知道這些皇家辛秘,會不會哪天被滅口?!

皇帝右手一抬,其他人全都噤聲。

“前日流寇于王都作亂,興王挺身而出帶人追擊,不料遭流寇反殺身受重傷,定安郡主救父心切同被暗算,興王妃聞訊傷心過度,從而誘發疾病,太醫雖全力救治,然回天乏術。”皇帝毫無情緒起伏地說完,睥睨眾人道:“法華寺學子仍舊以自殺定案,其余太子和袁方協商來辦。”

袁方眼眸一動,立馬心領神會,皇上這是要瞞下真相,將興王府發生的種種不堪遮蓋在彌天謊言背后,未免世人見識這里面之人性陰暗,人倫禮教不合,同時最主要的是為保留住興王的臉面。

皇帝手扶著額頭,抬起陰沉的臉,道:“另外,京兆府府尹抓到流寇審問,發現乃千赤人,朕要千赤給本朝一個交代。”

袁方心口砰砰跳,他行禮將身子壓低,“皇上圣明。”

太子輕吸一口氣,側目看向他的父皇,此刻更清楚認知到:一個帝王不管任何時候永遠能在第一時間選擇做出有利于自己的判斷,比如現在。

褚青后來只搜到一具尸體,雖然知道是千赤人在本朝攪亂渾水,但沒有線索的情況下說什么都沒用。

而這個時候,明明沒有關聯的案子,硬是讓皇帝找到了可乘之機。

不止如此,還把充斥私情、倫理背德、自相殘殺的慘案一瞬間顛倒成胸懷天下,正義凜然,直接拔高了興王的形象,日后誰提起必然都要肅然起敬。

唯有祁尚皺了皺眉頭,剛想開口卻讓眼疾手快的袁方一把扯住手臂,努嘴拼命使了個眼色。

“皇上……”祁尚張口,恰好和另一個聲音重疊。

袁方故意大聲道:“南宮世子,郡主情況如何?”

太醫用藥吊著定安郡主一口氣,她把所有人都趕出去只留下南宮止一人,因此直到這會兒南宮止才露面。

南宮止頹然搖了搖頭,“郡主情況不太好,太醫說可能熬不過今晚。”

皇帝撐著腦袋的手失力往外一滑,桌上茶杯被撞到,王且小聲驚呼:“皇上,保重龍體啊!”

到底打小真心寵愛,聽聞此消息,皇帝仿佛瞬間蒼老幾歲,眉眼間刻畫出幾分黯然神傷,起身的時候身體還晃了一下,太子沖過去一把扶住。

皇帝拍了拍太子的手背讓他放開,一言不發的走向定安郡主的廂房。

袁方偷偷把祁尚拉扯到外面,“我的祁參領誒,你可不要亂說話,你不要命啦!”

“但是這樣一來,案子不能大白天下,于學子不公,于天下人不公。”

“公平?”袁方呵呵一聲,指天指地,聲音壓在喉嚨里,悄聲道:“這天下姓什么誰就說了算!”

祁尚滿臉肅然,兩道濃眉擠出一道深刻的印子,“難道我們所追求的不是公義正道嗎?”

“本官勸你三思后行,莫要一時沖動害死了你我。”袁方用手戳戳自己再戳戳他的胸膛,“死者已矣,你追尋那些個亂七八糟的干啥?啊?如今你我同舟共濟,本官奉勸你一句,識時務者為俊杰。”

第二天興王府的事情傳遍天下,百姓們無不為興王大義感動,為興王和興王妃鶼鰈情深的愛情折服,文人雅士更是爭相歌頌,譜寫出一段段凄美感人的愛情故事。

云起聽說這些后幾乎捧腹大笑,“我想擁有不知真相的純潔靈魂,這樣我也能跟著歌頌歌頌。”

蘇霽把橘子皮扔到果盆里,輕哂道:“知不知道都不影響世子您的靈魂。”比墨汁還黑。

“興王府這出戲太絕了,戲折子都寫不出來。”云起有感而發。

陸安然端著藥從外走進來,聽到這句搭話道:“滿騫幾人受了無妄之災,他們根本沒聽到任何關于興王妃的秘密。”

云起捏了捏鼻子,把目光從藥碗挪開,“心虛之人就算與人對視一眼,都以為別人對她圖謀不軌。”

蘇霽覺得有理,剛想點頭,然而云起還有后話,“所以坦誠二字,尤為見其可貴,比如本世子,從來對你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嘶——”蘇霽咧了咧嘴,迎著兩雙眼睛把橘子舉到眼前,“好酸的橘子啊,我回去喝口茶解解酸。”

云起對陸安然招手,“別管他,沒人要的老男人行為舉止一向奇怪。”

陸安然不客氣地拆穿,“蘇公子只比你大一歲。”

云起笑瞇瞇道:“你這么關心本世子,時刻牢記我的生辰啊?”

陸安然把藥碗懟到他嘴邊,“最后一帖藥,明日開始不用喝了。”

“妙啊。”云起喝完舔了一下嘴唇,“其實我都習慣這個味道了,一天不吃惦記的慌。”

陸安然點點頭,“藥喝多了對身體不好,不過可以食補,要做同樣味道的也不是很難,只需往里放一點龍膽草、苦參……”

云起用手指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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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她兩邊臉頰,使得她不能說話,湊近去威脅道:“你還來真的啊?”

陸安然眼中晃過淡笑,“并非沒有益處,可清熱燥濕,瀉火解毒。”

“你還說?”云起又靠攏一些,幾乎貼著她的臉,尾指在她耳后一勾,陸安然的蒙面錦布掉落,視線剛往下追尋過去,只感覺一抹輕柔擦過嘴角。

陸安然一怔,抬眸和云起的目光對上,眉目深情,像是能讓人沉醉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