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桃薄霧

第十九章一年前的回憶

其實一年前的事情,云墨煙已經開始學著淡忘了,還有那個她從少女時代,就放在心上的儒雅男人,她也在試著,慢慢的把他放下。

她的余生,都要生活在成為植物人的父親,和她的設計夢想里,況且她和傅清衍有這么一段,還怎么有臉面有資格,去和他再有什么牽扯。

他值得更好的人,更優秀更出色的人。

可是每當她覺得自己快要忘記快要放下的時候,在看到男人臉上浮現出那種熟悉的陰冷色時,那件被她想要刻意遺忘的事,就那么又卷土重來了。

一年前,她大二。

父親被一個女學生舉報,利用職務之便,猥褻女學生,遭他禍害的人,多達數十人。

事關學校清白,女生名譽,學校不可大意,立馬報警,對她父親進行了停職查看。

數十個女生,齊刷刷的舉報,她的父親,有口難言。

她父親是什么樣的人,沒人比她更清楚,就算是打死她,她也不相信父親會是那種人。

她去求那十來個女生,可是她們避而不見,她去找證據,可是四處碰壁。

她想不通,究竟是誰和她的父親,有那么大的仇,要這么報復他!

證據沒找到,她的父親,便成了板上釘釘的罪犯。

革職查辦,走司法程序。

她知道父親情況可能不好,但是卻怎么都沒想到,他竟然會選擇自殺來證明自己的清白。

警察上門的時候,敲門沒有聲音,就破門而入,卻只有滿屋子的煤氣味。

穿著他的畢業學士服,躺在床上,嘴角掛著笑。

只留下一封書信。

書信上,就只有短短的幾句話,“學高為師,身正為范,以德立教,以身示教。我云楚承,身正不怕影子斜,世人無法償還我的公道,我只好,以死自證!”

那張紙,很輕,輕到沒有分量,可是又很沉,載著父親的名譽與生命。

父親的命,保住了,但是卻成為了植物人,能不能清醒,都是個未知數。

警察也沒辦法,弄成這個局面,他們也沒轍了。

她那個時候,就只是一個學生,沒錢,沒辦法救治父親,但是父親是個很有名譽的人,他的學生很多,權貴之人不少,聽說父親出事之后,便捐款給父親治療。

那個時候,她以為自己遇到了貴人。

可是有惡魔,把她的貴人,趕走了。

傅清衍堵在了病房門口,只對她說了幾句話。

“你父親的病,我來治,我可以給他找最好的醫生,最好的治療。”

他不是父親的學生,而且他和她說這話時,眼里的企圖,太明顯。

她搖了搖頭,拒絕了。

他便把名片塞給了她,笑著說道:“想通了,打這個電話就成。”

他的語氣里,充滿了自信,似乎是很有自信,自己一定會答應他的。

可是她怎么會答應他呢,父親的學生,已經把錢捐的差不多了,最起碼,可以撐幾年,那個時候,她也有工作能力了。

當時的她,多有自信啊,自信她一定可以救治父親。

可是當醫院那邊催交款時,當父親那些學生,一個接一個沒消息時。

她便意識到自己有多可笑了。

她能等得起,父親等不起。

她打了那個電話,去見了那個男人。

傅清衍,他的名字,和他的人一樣,賞心悅目,只是她沒心情。

他的速度很快,請醫生幫父親進行治療,用最貴的器材最貴的設施,包括照顧父親的護理,一個月的工資,都是她可望而不可即的。

他真的把最好的,都給了父親。

可是他有要求,他說,讓她和他在一起,她自然不可能自作多情的認為,他是在追求她,有錢人,包養幾個女大學生,恐怕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

她沒什么好奇的。

她同意了。

只是沒想到,他并沒有急著拆她這份禮物,也沒有強勢的來干涉她的生活。

她依舊可以和以前一樣,正常的學習,正常的上學,下課之后,去看父親。

他只是隔三差五的,要她陪他一起吃飯而已,他看向她的眼神,讓她充滿了疑惑。

就像是丟失了一件寶物,失而復得的小心翼翼。

他們就這樣度過了一個月,她感覺,他是一個有故事的人,也是一個好人。

就像她和他一起有一次吃完飯,遇上暴風雪的天氣,下雨打雷了。

她很怕打雷,也怕下雨,因為那會讓她想起十年前的那個雨夜。

他意識到了這點,便一直陪著她,也不說話,就做自己的事。

但是有人陪著,她的情緒,也可以緩解許多。

那是她第一次仔細的看他的眉眼,那人生的可真好看。

她的心,有點奇怪的異樣。

可是一周后,那點異樣,徹底的消失殆盡。

周六的時候,男人告訴她,他要去出差,讓她等他幾天,他回來,要和她說件事。

她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周一的時候,她一直喜歡的人,約她出去。

江子帆,他叫江子帆。

是她的初中同學,她認識他八年了,暗戀他,三年。

他是個很優秀的人,學習成績好,長得也是極好的,就是家世不好,母親早逝,父親也不怎么管他。

可是他在學校里,人緣很好,很受女生的喜愛,她也喜歡。

他的氣質,和父親的有點像,溫文爾雅,有點淡淡的憂傷,眉眼間,是化不開的愁。

他對她,也是極好的,在學校里,經常給她送吃的,陪她上課,玩。

他們做了八年的同學。

別說他是她喜歡的人,就算不是她喜歡的人,看在他們八年的同學情分上,她也會選擇赴約的。

電話里,他的聲音,很低沉,帶著淡淡的憂傷。

“煙煙,你能出來一下嗎,我有點事,要找你。”

他的情緒不對勁,她怕出事,就問了地址。

是很偏僻的一道街,那條街,平常沒人走。

她有過猶豫,可是又怕他真出事,還是選擇去了。

后來,她一直都在想,如果那天,她沒去,他還會活著嗎。

沒去,她不會留下那樣刻骨銘心的記憶,不會承受那么痛苦的煎熬,可是不去,那她,可能再也見不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