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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9科舉諸科0089科舉諸科:
張岱回到家,意外的發現王元寶還待在這里,丁青入前小聲奏報這家伙是去而復返。
張岱聞言后便微微點頭,看來這家伙已經把鉤咬得挺牢了。
“請問公子日間所言將有錢事輸往長安者,是否便是岐王、惠文家事?若當真能將此事付予在下,一定全心竭力將事辦妥,并且當中緡利不取,若短分毫,割肉以償!此意至誠,懇請公子能為轉告貴人!”
來到側堂坐定,王元寶當即便急不可耐的開口說道:“無論此事成否,在下亦必銘記公子厚恩!洛南幾座園業,市中幾處邸店,公子使奴盡取無妨。非以俗物玷污清聲,厚于贍饋,欲助公子怡神養志而已。”
聽到王元寶這么說,張岱也覺得他的確是一個精明之人,很快就能想到這一節。
如果沒有高力士這一茬,直接收一個策劃和中介服務費對張岱而言倒也不錯。畢竟在沒有更大利益可圖的情況下,張岱也不愿過早的跟一些惹不起的大人物產生什么糾葛。
可是現在既然有了更好的愿景,而且這樣的機會也并非時常會出現,就算后邊還有薛王和寧王排隊等死,人家死不死在洛陽還兩說,自己跟人家也不熟,所以自然要把這個機會當中的潛力挖掘到最大。
“王二倒也不必急于饋贈,我今謀計因與惠文家人情義深厚、欲助家事。之所以將事告你,是因你經商誠信、兼具資力。得利多少,我并不在意。你既肯與事,當然是好,但后續事務章程、必須依我之計。”
竅門點破也就不出奇,張岱現在手中最大的籌碼就是岐王家這一客戶所擁有的巨大的廣告示范效應,只有順利的給岐王家提供這一服務,才能讓兩京權豪富戶相信有這樣的財力和信譽,從而也嘗試效仿。
正因如此,張岱絕不可能輕易將主動權交出去,他拉誰入伙就能成就誰,王元寶固然有錢,但有錢人不只他一個。
王元寶就算動用身后王毛仲的關系,也很難將岐王家給挖走,王毛仲再勢大,敢在岐王尸骨未寒之際便威逼其遺孤?
“這、這……好吧,只是請問公子,我當如何配合行事?”
王元寶對此早有預計,倒也并不強求,張岱第一次到柜坊便講過類似的思路,此番也并非一時興起,必然不肯輕易讓出主動權。
而他當下最重要還是借這一事業盤活在東都的投資,所以能不能掌握主動權也是其次。就算這張公子只是借他搭橋造勢,但這對他而言也是一個極佳的展示財力的機會。
“你先安排一批明算事員,與惠文家文吏一同盤計浮財的多少,核定價格,造冊為證。之后我會安排場地,將這些計點過的錢帛存入,幾家一同駐守,務必確保分寸無失!
而后送葬隊伍起行,你則先去西京將等量錢帛交付,再同回東都,開庫取錢!”
張岱先將基本流程講述一番,王元寶聽完后先是略作沉吟,然后皺眉道:“幾家?”
“不錯,你不會以為只你我倆便可運作此事罷?你背后若有誰需請示,可以先往征詢問計。一旦事情開始,你若中途告退,這決不可!”
王元寶當然不會退,只是他還想確定一下張岱身后有誰,畢竟這么大筆錢帛的往來,真要某一方不靠譜,與他而言不啻于滅頂之災。雖然他的后臺很強硬,但也不是他能隨意調使的。
“事關重大,的確是應當聚集權勢、資財壯大者相與共事。但如果涉員太多、人各有計,會不會雜亂無章、事不能行?”
他雖然深為張岱的計謀嘆服,但對方畢竟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哪怕是宰相的孫子,年齡、閱歷終究是短板,更何況張說剛剛致仕,如果糾集太多人事入內,不只不好控制,而且還容易壞事。
張岱也知眼下很難一股腦的將股權、融資等各種概念灌輸給他并使其理解和接受,于是便又對王元寶說道:“你如果擔心人多口雜,事可逐步推進。
東都之錢在庫,西京之錢付予惠文家后,王二你便可在長安收納儲戶補你墊付的資財,東都庫錢出盡之后,再兩下核計各出本錢多少、抽利多少……”
王元寶也聽明白了,無論什么方案,他先出錢墊資是不可避免的,也是他能加入進來的前提。
如果東西兩京同時開展業務,他必然還要追加投資,但如果先開啟西京的吸儲、在東都支取,他就能先逐步將自己墊付的本錢收回,降低自身的風險。
雖然張岱沒有正面回應他的問題,但卻又提供給他一個更加保險的方案。
王元寶想了想后便也點頭答應下來,這件事本身就是合作雙贏,而他也并非沒有后臺。而且這件事利潤前景極佳,如果對方真的動了歹念,他背后之人也絕不會坐視不理。
隨著共事的意向敲定后,王元寶又主動講起之前韋堅的事情來:“日前因見公子結怨于韋員外,在下確是心生憂懼,不敢輕易涉此權貴紛爭。但今得公子授以妙計,活我資業,自然也沒有什么可作隱瞞的。
日前往拜韋員外,確是欲求引見源使君,但韋員外所言之事,卻是某萬不敢從。汴州地當漕運根本,南北腳直運資匯聚此間,當中有大利可圖。韋員外欲使某入此經營,某雖商賈,但亦知守法,對此萬不敢從……”
張岱聽到這里,心內頓時一動。他想起宇文融最后被政敵捶死,就是因為經濟上出了問題,在汴州回造船腳運費當中貪贓巨萬,使得那一時期的宇文融徹底喪失了皇帝的信任,繼而被落井下石、流死嶺南。
韋堅是源乾曜的甥女婿,而包括宇文融在內,他們這些人也都托庇源乾曜的羽翼之下,彼此之間的事情自然也有相通之處。而且未來韋堅同樣以擅長理財而受玄宗重用,可知是深受宇文融影響。
通過王元寶的交代,張岱也知道了韋堅在這時已經將主意打到汴州漕運本錢上來,對此倒是可以保持一下關注,以期掌握更多的證據和訊息。
他沒有再向王元寶繼續深入打聽此事,只是默默記在心里。此時夜色已深,王元寶便也留宿這別業。
而張岱不知是不是用腦過度的緣故,回到臥室后仍然覺得很亢奮、睡不著,于是便索性翻出他爺爺給他準備的那些課業閱讀起來。
對于卷入太監與北衙禁軍的糾紛,張岱倒不怎么擔心,隨著他對世道的介入越來越深,必然要卷入各種人事糾紛中去,一動不動那是王八。
不過隨著卷入的人事越發復雜,他也需要提高自己的身份和社會地位,單單一個前宰相的孫子并不足以讓他游刃有余的在這世道之內沖浪。
眼下他爺爺在政治上處于一個弱勢處境,所以張岱并不急于出仕做官,但也不意味著就不需要進行相關的籌備。他拒絕了皇帝的賜官,也不打算以挽郎出仕,真正想走的途徑是科舉。
一個現代人跑到古代去科舉,結果又不好好讀書,天天尋隙滋事,這話說著似乎有點好笑。
但是唐代的科舉與后世所熟悉的明清科舉流程本就大為不同,就這么說吧,到了開元年間還有官員在討論帖經的必要性:我們是在為國舉才、還是在挑背書匠?
科舉難不難,也要看情況而定。比如唐代科舉秀才科因為太難,所以到后來便漸廢。但實際上對于穿越者而言,秀才科是最簡單的。
因為秀才不考帖經與雜文,只考策問。穿越者大凡了解點唐代政治得失,會中譯中的把觀點用文言句式寫出來,那就等著考官拍案稱絕、高中秀才了。當然你要硬講封建制度的劣根性,那就屬于沒事找抽型了。
秀才科之所以難,就在于大部分當代人都欠缺一個宏觀的視角與視野,難以在身邊的人事當中提煉總結出一套有啟發性和指導性的理論。
張岱之前上書的漕運改革,如果留在科舉策問當中,是絕對夠得上高中秀才的標準,策問考的是思想與認知而非文采。
不過現在秀才科已經停了,要考也只能考進士,至于對當下人比較簡單的明經,對穿越者而言又成了地獄難度。
唐代的科舉進士科,有帖經、雜文與策問三場,雜文便是詩、賦各一篇。三場考試皆定去留,考完一場沒考中就可以走了,三場考完還剩下來那就考中了。
對張岱而言,最大的攔路虎就是帖經這一關。他雖然知識儲備不少,但是對于四書五經也做不到倒背如流。當中一些名句或許耳熟能詳,可要讓他說在哪一篇哪一段,則就實在記不準了。
因為思想和邏輯性、以及承載的信息太多,所以這些經書記憶起來難度更高,而且在后世生活中也沒有太頻繁的應用場景。背一篇《滕王閣序》,還能在景點免門票呢。
科舉有什么難處,都可以想辦法克服。張岱之所以有這一想法,因為挽郎加進士的出身,足以讓他的起跑線比旁人更往前許多,在進行授官的時候更有優勢。
而且唐代的進士并非考中便立即做官,需要經歷兩三年的守選,即等待兩三年的時間才可以到吏部參加銓選獲官。
隨著吏部選人增多,守選期還會進一步延長,到了中唐以后甚至有人哪怕中了進士中央也沒官給他做,不得已到地方擔任節度使的幕府官。
有了進士出身,張岱就可以擁有更高的政治身份,并且不需要即刻便卷入到復雜的官場傾軋中來,可以等到更好的時機再選擇解褐出仕,自由度要大得多。
還有比較重要的一點,那就是有了進士、或者前進士這樣一個社會身份,張岱在家庭生活中也能享有更大的自由。
他又不能天天蹲家里煽風點火,他老子張均又是個耳根子軟、沒主見的貨,說不定哪天又被鄭氏忽悠起來搞什么騷操作、要來拿捏他。
他成為一個預備役官員,而不再是單純的兒子身份,也能讓那倆貨多點顧忌。
“不知道今年有誰參加科舉、主考官又是誰?抽空得打聽一下!”
張岱一邊翻看著經籍,一邊念叨著。
科舉通常在二三月舉行,他來到這世界便忙著寫墓志、然后又準備上訪材料,對此倒是沒怎么關注。:shuqut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