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明末_第四百三十八章:大婚影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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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兵盈樓,刀光如冰。
但是富商的臉色卻沒有多少的變化,眼眸之中有的只是失意與惆悵。
富商緩緩站起身來,輕輕的振了振袖,而后抬了起手整了一整有些凌亂的衣領
“請帶路。”
富商上前了一步,按回了虎須男子拔出了一半的雁翎刀,坦然道。
富商的配合,讓一眾在門外神情戒備的甲士皆是一怔,而后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都敬重的神色。
白刃臨身,亦不改容。
如此的氣魄,軍中的男兒自是敬重。
“大人。”
領頭的將校微微側身,讓開了道路,這一次他的聲音不再冰冷,而是帶上了一份尊敬,發自心底。
“請。”
富商微微頷首,大步向外而行。
茶館之中甲士林立,各自占據了要道,將人群分隔了開來
不過茶館中的客人并沒有被驅趕。
一路走到茶館之外,富商才發現,不知道何時,這里已經被一眾手持著刀槍的甲兵所環衛。
茶館之外,領頭的將校頭戴鐵冠,眉峰如刃,眸光冷冽。
他的身形挺拔,甲胄下的肩膀寬厚有力,靜立如鞘中寒刃,不露鋒芒卻又自含肅殺之氣。
看到富商出來,那將校臉上露出了笑容,一掃周身肅殺,笑道。
“大人駕臨襄陽,我等本應迎接先回城內,設宴款待,接風洗塵,不過現在,可能需要等上一等……”
富商眉頭微蹙,心中有些疑惑。
不過就在富商正欲問時。
一陣巨大的喧嘩聲突然自碼頭之中傳來。
下一瞬間,大隊大隊手持刀槍甲兵突然從碼頭之外蜂擁而入。
這些甲兵皆是罩袍束帶,全副武裝。
雖然人數眾多,但是卻是極為井然有序,只是片刻的功夫便占據了碼頭的各處的街道兩側。
他們的穿著和茶館之中的甲兵卻是不盡相同。
茶館之中一眾甲兵皆是身穿玄甲,頭戴玄盔。
而這些后續涌入碼頭的甲兵卻是大多頭戴明盔,身著明甲。
一面面幟幡占據了碼頭的上空,恍若急雨一般的馬蹄聲在碼頭的街巷之中響徹。
富商循聲望去,但見一隊衣甲赤紅,殺氣凜凜招搖無比的甲騎正從碼頭的外圍疾馳而來。
當先一騎,頭戴三旗日月盔,外罩金邊魚鱗甲,內穿正紅錦袍。
兩條如龍般的紋飾自錦袖之上張牙舞爪。
逆風鼓起,帶著那紋飾不斷的飄搖,那兩條紋飾像是具備的生命一般不斷的躍動。
甲騎行動如風,須臾之間,便已至近前。
那騎軍將校高坐于棗紅色的戰馬之上,在奔馳到茶館近前之時,目光也正向著富商投來。
富商心中凜然,視野相對,他看到了一雙宛如鷹隼般銳利的雙眼。
饒是他為官多年,沉浮宦海,早已經養成處變不驚的本領。
但是僅僅是一眼,卻是讓富商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半步。
富商沉下了心緒,那隊甲騎并沒有停留,而是飛速向前,很快便只剩下了道道背影還在富商的視野之中。
這個時候富商將目光收回,這才發現,那隊甲騎所過之處,碼頭之上一眾守衛甲兵皆是注目行禮,眼神之中滿是崇敬。
而茶館之中,一眾原本靜立的甲兵甚至是躬身垂首。
就是身側那名明顯身居高位的將校,也是同樣如此。
陡然之間,富商的心中閃過了一個念頭。
能讓襄陽城中一眾將校甲兵行禮致意,崇敬如此的人,莫非是……
赤紅的甲衣轉瞬之間,便已經映紅了整個襄陽的碼頭。
舉目望去,皆是一片耀目的紅色。
忙碌的碼頭在這一刻彷佛被按下了暫停鍵一般。
正在搬運貨物的力工放下了手中的貨物,靠坐在躺椅上懶洋洋的工主們全都已經是站起了身,高高站立的船主也是走下了各自的船只。
熙熙攘攘的襄陽碼頭,在此刻,卻是人聲沉靜。
耳畔,只剩下了江風卷起旗幟所引發的獵獵響動之聲。
富商神情疑惑,再度順著那隊疾馳而過的甲騎舉目望去。
遠處寬闊的江面之上,一片翻騰的赤云正劈波斬浪,正順江飄搖而來。
包括富商在內,碼頭之上所有人的的目光也都聚焦在那片赤云之上。
只是片刻的功夫,那片翻騰的赤云便逐漸在眾人的眼前逐漸變得清晰。
轉瞬間,那赤云已逼近眼前——竟是上百艘戰船組成的龐大艦隊!
為首的旗艦恍若一艘大山一般平穩的行駛在江面之上,穩穩地劈開江水,領著身后戰船緩緩壓來。
富商的眼神微凝,隨著那旗艦不斷的靠近,他也看到了那些艦船與一般舟船不同的地方。
內河的水師之中,這樣高大的艦船并不多見,起碼在湖廣水師之中也不過只有兩三艘,但是這里起碼有四五十艘。
但是這并非是重點。
重點是那些艦船的前側和兩端,都掛著正紅色的繡球,不少的地方都掛著紅色的錦帶。
不像是戰船……
而是更像是婚船……
仔細一想,剛剛那隊廢弛而過的甲騎,似乎戰馬之上都掛著同樣的紅帶。
富商環視著周遭一眾林立在街巷的甲兵,也發現了不同尋常的地方。
這些甲兵的腰部也都纏著紅色的布帶。
船隊越離越近,很快便已經靠上了碼頭。
襄陽作為湖廣的中樞要地,碼頭修建的極為寬大,但是上百艘戰船的靠岸,還是讓襄陽的碼頭顯得十分的擁擠。
這個時候,富商也終于反應了過來,他坐船一路從南而來時,當時還詫異為什么要留下這么多泊船的位置,眼下看來就是就為了這支船隊而留。
艦船靠岸,悅耳的船鈴聲不斷響起,其中還伴隨著嘹亮的軍號。
大隊大隊的兵丁整齊的走下艦船,最先下船的是一眾身穿著赤色箭衣的兵丁,看其打扮,無疑就是漢中鎮的軍兵。
只有漢中鎮的軍兵才會如此大規模的采用赤紅之色。
明軍尚紅,但是也只是在一些部位采用紅色,譬如內襯,就是鴛鴦戰襖之類。
或是頂上的紅纓,衣服上的掛帶等等。
但是只有漢中鎮,才會將盔甲都染成紅色。
這樣做的好處,無疑是可以讓軍隊看起來軍容更為鼎盛,面貌更為精神。
但是要付出的代價,就是大筆大筆的銀錢。
將衣甲染紅,還要維護,這都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這個時代紅色的染料,可還是不算便宜。
不過很快,隨著漢中鎮的甲兵走下來數百人之后,后續走下的軍兵,卻是另外的一番關景。
這些軍兵膚色偏黑,頭上包著纏頭巾,腰間掛著不是明軍之中制式的腰刀,而是更短一些,類似加長柴刀模樣的兵刃。
他們穿著的盔甲也與漢中鎮的盔甲大不相同,基本以褐色為主。
富商眉頭微蹙,這樣的打扮的軍兵,他曾經見過,分明就是湖廣西部那些宣慰司中的戰兵裝束,而且看起甲刃和精神,竟和各部土司的親兵相仿。
富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瞳孔不由微微一縮,緊接著神色也是再度一沉。
周遭的情形,以及各處的異樣,讓他想明白了一切。
傳言之中的事情竟然是真的……
陳望與石柱土司之間聯姻,就在今朝!
襄陽碼頭之上,眾軍分立四下。
陳望站在旗艦的下方,凝望著身前高大的旗艦。
這艘旗艦是又襄陽造船廠最新建造的戰船,比起一號福船更大,共載炮十三門。
若是在外洋,這樣的火力算不了。
但是這是內河的舟船,主要進攻的手段,還是接舷搏殺。
與敵接戰火炮只是遠距離擊放,真正的殺傷,是近距離的接舷。
明軍水師此時的戰法,是在接舷之時,居高臨下先用迅雷銃、三眼銃等可以連發的火銃對著敵方的甲板做一波飽和式的攻擊。
而后隱藏在船舷和內艙的兵丁們,便趁機跳蕩而去,將殘存的敵人砍殺殆盡。
這個時期的歐洲航海技術已經開始領先,已經有了能夠裝載大量火炮的風帆戰艦出現。
但是這個時期歐洲的海戰,很多時候還是需要用接舷來決定勝負。
內河水師,這樣的規模已經足以傲視群雄。
不過外洋……
八閩以鄭氏為長城。東洋、南洋皆為鄭芝龍所控。
鄭芝龍麾下擁有超過三千艘大、小船的船隊,是華東與華南海洋世界無容置疑的強權。
印度洋的霸主是東印度公司,歐洲的艦隊實力也不容小覷。
這個時期,歐洲在遠東的勢力還不行,但是鄭芝龍的威脅卻是近在咫尺。
鄭芝龍能夠以勢相壓,但是卻肯定不愿意讓出多少海貿的利益。
要想獲取海貿的高額收益,在之后必然要與鄭芝龍發生摩擦。
山東的外洋水師孱弱無比,早已廢弛,根本借助不了多少的助力。
現在的山東還在朝廷的管控之中。
不過在外洋那邊,陳望也已經可以逐步安插勢力。
南直隸北部,臨海的海州與東海中所,現在在陳望的管控之下。
這兩處地名,或許對于很多人來說不太熟悉。
但是在后世,這里的城市名基本上為人所熟知——連云港。
大筆的銀錢砸下,海州的附近,已經修起了一座規模巨大的造船工廠。
主要的船工是陳望派人在澳門招募歐洲工匠。
外洋水師的選擇,主力戰艦陳望準備準備全部采用西式戰艦,英國使用的從蓋倫型改進風帆戰列艦。
十年的陸軍,百年的海軍。
鄭芝龍如今掌控外洋,靠的是多年底蘊,麾下的水兵,多是經年的海盜,戰斗經驗極為豐富。
完全去練一支新軍,在短期之內……
準確來說,就算是全力營造外洋水師,大力發展水師新軍,哪怕花費十年的時間,都不一定能夠徹底掌控外洋。
歷史上清軍進攻臺灣時,不僅有著當初一部分投降而來的鄭氏水師以及明廷水師的家底,而且當時鄭成功已經亡故,鄭明內部不穩,財政缺乏。
鄭氏當時早已經沒有當初鄭芝龍所在之時的威勢,實力大減。
但是饒是如此,也花費了六年的時間,才終于是整備完全,在鄭成功之子鄭經死后,鄭明交困之際,由施瑯帶領水師擊敗了鄭明,占據了臺灣。
清軍入關之時是1644年,而清軍攻破臺灣,卻已經是1683年,康熙的二十二年。
中間相隔將近四十年。
陳望不相等那么長的時間,也等不了那么久的時間。
外洋的問題,必須要解決。
水兵經驗不足,就招募歐洲的水兵,用來作為教官,甚至作為水兵。
畢竟中式硬帆和西式軟帆的操控很多地方都有不同。
戰艦數量不夠,就大肆招募工匠,營造船廠。
澳門那邊,多的是在刀口上舔血的歐洲雇傭兵。
明清之戰時,就有歐洲雇傭兵的身影出現。
所以陳望計劃的是,在海州,建立一支實力強勁的中外混合艦隊,作為鉗制鄭芝龍在外洋的勢力的重要一環。
在等到攻略南國之時,讓鄭芝龍投鼠忌器,盡可能的從鄭芝龍的手中奪取更多的利益,等到時機成熟,再一舉解決鄭氏的影響,收取外洋之權。
江風陡急,吹起萬千旗幟。
獵獵的響動聲縈繞在襄陽城的碼頭之上,也將陳望散亂的思緒重新拉回了現實。
陳望定了定神,望向前方,他看到了兩道熟悉的身影。
一道是馬遠山的身影。
馬遠山站在下船的甲板之上,滿臉的笑容,看到他的目光投來,當下雙手抱拳,躬身行了一禮。
在馬遠山的身后,另外一道熟悉的身影,穿著一身的嫁衣,身上不少地方都綴滿了銀飾,面容雖然被紅蓋頭所遮蔽,但是陳望卻是知道。
那道人影,正是馬玉瑛。
馬遠山行完禮之后,沒有多少的耽誤,扶著穿著嫁衣馬玉瑛緩步走下了艦船。
碼頭之上,已經備好了一座八抬的花轎。
馬玉瑛步履矯健,雖然穿著嫁衣,但是卻仍舊如同以往一般干練。
在登上花轎的時候,馬玉瑛還轉頭向著陳望看了一眼。
陳望的臉上也同樣是露出了笑容。
七年的奔波,七年的戎馬,他一直都在憂心著前路,幾乎沒有多少真正開心的時候。
他的心弦緊繃,不敢放松片刻。
朝不保夕,如履薄冰,他沒有那么多的時間去在乎什么兒女情長。
他慶幸自己遇到了馬玉瑛。
雖然在最初的時候,他是抱著政治聯姻的想法。
但是之后,陳望卻是真正的確定了心中的想法。
對于這一段婚姻,他的內心再沒有任何的一絲猶豫。
“轟!”
碼頭之上,禮炮接連高響九聲,聲震內外。
“起轎!”
伴隨著禮官的高唱,霎時之間鼓樂齊鳴。
在轎夫們高聲的呼喝聲中,華貴的花轎穩穩的被抬起。
陳望轉過身,踩住了馬鐙,輕一用力,便躍上到了馬背之上。
“起轎!”
嘹亮的天鵝音中,在一眾甲騎的環衛之下。
花轎在轎夫的肩負之下緩緩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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