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妻洋洋
喜妻洋洋。
“三少奶奶,珊瑚真的沒有做過這樣的事。這厴鎮的布偶,奴婢當真是只聽聞過更不曾見過。不知道是誰在詆毀奴婢,奴婢當真是冤枉啊。”珊瑚一個勁兒地磕頭,頭上都已經磕紅了。
臨清緊抿著唇不為所動:“那你說,誰能誣陷你你指認一個出來”
珊瑚有些愣神地抬起頭來,已是滿面淚痕:“三少奶奶,奴婢又害小主子作甚呢?奴婢與小主子無冤無仇。三少奶奶,奴婢跟了您一場,您還不了解奴婢嗎?”她手上的一團手絹子都揉作了一團,被淚幾乎全浸濕了。
臨清冷眼,不說話。
珊瑚見了臨清這樣,膝行到她的跟前,卻見臨清站了起來,直接背對著她。她無法,只好轉向了傅三:“三少爺,請您饒了奴婢。這種東西可是再害人不過了。奴婢真的是沒有做過這事。”
“清荷院是三少奶奶做主,你不必求我。”傅三的聲音里全是冰冷。
那方大娘來了,跪下請安。臨清回過頭來,說道:“方大娘,若是有做錯事的丫鬟,傅家的規矩是什么樣的。”
“那要看姑娘們做錯什么事了。夫人和大少奶奶近日來都是寬待奴婢們的,若是真的要打要攆的,倒真是不多,多的都是賣了人牙子去,另挑好的就是了。”方大娘回話道。她的眼角偷瞄到了珊瑚,認識這是跟在臨清身邊的大丫鬟,只不知是何錯,竟然鬧到了這個地步。
“三少奶奶饒了奴婢吧,奴婢若是出去,還有活路嗎?”珊瑚上前去抱住了臨清的腿,眼淚鼻涕一齊往臨清的身上抹。
臨清聽了,隔了半晌,說道:“雙翠,先請方大娘旁邊屋里吃茶。”
方大娘答應著去了。臨清這才看著珊瑚道:“你也服侍了我一場,只是我今兒斷不能留你了。這次放丫鬟,你就一道出去吧。你先收拾東西,到莊子上去住幾天吧。”
珊瑚聽了,心都灰了大半,她嚎啕大哭,說道:“三少奶奶,奴婢發誓奴婢絕對沒起那黑心,這種將別人生辰八字寫在那個布偶上面用針戳了是要遭天打雷劈的啊”
臨清看著她,冷冷地道:“你既說你只是聽過了這東西,并沒有親眼見過。怎么只看了一眼,便知道上面有什么”
珊瑚一下子語塞了,哭聲戛然而止,抬起頭來看著臨清。
臨清清了清嗓子,說道:“現在你們都在這里,我也將話撂在這里。英疏去了夫人那里服侍,夫人自管她的事。如今你們是我房里的大丫鬟,以后我自會給你們尋一個好出路。月容的娘已經上來接她了,過了這年也就要去了。我已經叫穆嬤嬤給你準備了嫁妝,也算是你服侍了我一場。”
月容跪下叩了頭,輕聲地道:“奴婢謝三少奶奶恩典。”
“起來吧。”臨清看著珊瑚,只覺得眼里一陣的酸澀,自己這么待她,她就如此回報自己。臨清微微地撇開了自己的視線,說道:“你也去收拾東西吧。等會兒會有人送你過去的。”
“三少奶奶,不是奴婢要這么做,實在是奴婢沒有辦法啊”珊瑚的聲音突然尖銳了起來,被人拖著往外走的時候,她的手死死地叩著那個門框。
傅三的眼睛微微地瞇了瞇,手一揮,說道:“停下,等她把話說完”
那兩個婆子就松開了手,垂手站在一邊。
珊瑚爬到了那堂正中,用手絹子抹了抹自己的臉頰,臉上的妝都花了。她輕聲地說道:“三少爺,三少奶奶,奴婢都說,是二小姐讓奴婢這么做的。”
臨清的眉眼沉了沉,手指甲摳進了自己坐的椅子扶手里面。她的聲音帶著隱隱的壓迫:“你把事情都說出來。”
珊瑚抹著眼淚,說道:“不瞞三少奶奶,奴婢來傅家之前,太太叫了奴婢去,說是要奴婢提梁著,若是三少奶奶有不合的言行,就讓奴婢,奴婢找機會,好能夠爬上去。所以上日,奴婢才被豬油蒙了心。”
臨清不說話,看著她。
珊瑚抽泣著接著說下去,說道:“后來二小姐那事情出來以后,太太給奴婢遞了話兒,讓奴婢暗地里照顧著二小姐。這次的事,還是太太吩咐的,奴婢找的二小姐要的東西。上次的毒,也是二小姐吩咐奴婢下的。奴婢可以將那書信拿出來給三少奶奶看”
臨清整個人都已經愣在了原地。之前的事,像是走馬燈似的在她的眼前閃過。那一次溺水,祠堂的門口跪在那冰冷的雪地,在榮家被設計,在寺廟里被設計。臨清整個人已經氣怵了,嘴唇直哆嗦著,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
傅三揮了揮手,說道:“穆嬤嬤,將這個丫鬟關到后面的罩房里面去。今日之事,若是誰泄露一點半點的,我饒不了你們”
下面的人們都答應著,安靜地退了下去。珊瑚還在哭泣著,只是卻沒有再鬧了。她低著頭抹著眼淚。
門輕輕地關上了,臨清仍然站在那里,手死死地攥著手絹子,眼淚滾珠似地落了下來。
傅三將她輕輕地摟著,將她的頭給埋到了自己的懷里,輕聲道:“臨清。”
臨清的手撐著他的胸膛,咬著自己的嘴唇,終于哭出了聲:“我原以為,她過來了,至少,我現在這樣照顧她,她能夠念著陸家的情分上。可是,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去害玨哥兒和珍姐兒,叫我還能怎么樣我還能對他們怎么樣”
“臨清,你念著這情誼。可是你還是嫡長女,還有展文幫襯著的時候她們都敢對你下手。如今,她們怎么會那么心慈呢?”傅三的雙手握著她的肩,低聲道,話里卻有著不容忽視的嚴肅。
臨清抬起頭來,搖了搖頭,說道:“事情已經發生了,我也知道,我當真是太天真了。”
傅三輕聲道:“你幫襯著她們,是你的善心,也是你自己積的福。她們下黑心害你,是他們自己作的孽。如今,既然你已知道了這事,有些事情就袖手旁觀吧。”
“她們的事,我從此撂開手去。只是玨哥兒和珍姐兒,我想起來,心里就真的是……”臨清抬眼看向傅三。
“最近總是在哭,眼睛都是腫的。先別想這么多了。既然已經知道了這回事,不妨將計就計,看她們還有什么后招。”傅三沉下聲音說道。
臨清一下子解開了他的話,說道:“可是,孩子們不能被卷入危險里。”
傅三輕吻著她的額角,說道:“還能比現在更糟的嗎?神佛之事,誰能說得準。既是你不放心,就你親在一旁看著,可好?”
臨清咬了嘴唇,點了點頭。傅三一疊聲地讓林貴去外面找管家,出去找夫人。
“怎么樣了,我聽說玨哥兒和珍姐兒似有些不太安生,就過來看看。如今怎么樣了?”大嫂一進門,就急急地問道。
臨清已經哭倒在了傅三的懷里,哭濕了好幾條帕子。傅三也滿臉的悲戚,抬起頭來只喚地一聲:“大嫂”
大嫂看了兩人的形容,心里也有些擔心,進了里屋,她看到那炕旁邊圍了一圈兒的下人,而那炕上躺著的兩個小人兒一點兒聲息也無,也被嚇地連連倒退了幾步,說道:“怎么都杵在這里,還不快去請大夫”
“是,奴婢這就去。”一個婆子跑地比誰都快。
白嬤嬤正在給他們兩個喂藥,都是喂不進去。大嫂見了此情景,也都不忍地回過頭來。臨清卻由傅三扶著站在那簾子邊上,看著那受苦的玨哥兒和珍姐兒,想要上前來,傅三將她的手死死地鉗住,低聲地安慰道。
“不成,若是吃不下去,怕是兇多吉少。把他們的嘴撬開”白嬤嬤下令道。
幾個丫鬟上前去,孩子不住地掙扎著,那哭聲聽得人那叫一個揪心。
“怎么了。三弟妹,玨哥兒和珍姐兒如何了?”二嫂也扶了丫鬟急急地走來,看了這滿屋子的景象,也愣住了。
清荷院里那叫一個熱鬧,不出一柱香的時辰,該來的人都來了,連雪汐都來了。
臨清一直哭著,兩只眼睛腫地跟桃兒似的,身上的衣裳也揉作了一團。大家好不容易才勸住了她回屋去換衣裳,二嫂不放心,親自跟了進去。
“看孩子這樣,還是先準備些后事沖沖吧。興許就好些。”傅二拉了傅三說著,這話卻被正好換了衣裳走進來的臨清聽見了。
臨清上前去拉住了傅三,搖著頭,好不容易止住的淚又落了下來:“不,不會的,他們不會到這樣的地步的”
傅三一邊半摟著臨清,一邊對著傅二點了點頭。傅二往門外走去了。臨清大哭道:“不”
“現在怎么樣了,大夫怎么說”夫人的聲音適時地響在了門口。她的額上都有細細的汗,看了這么多人在屋子里,沉著地說:“你們去熬藥的熬藥,拿水的拿水,留下香非和月容給他們兩個換身衣裳,藥汁都染了。白嬤嬤,你隨我過來。”
“大姐姐,玨哥兒和珍姐兒如今如何了?”門外,臨曉扶了人走進來,問臨清道。臨清卻木然地坐在那里,似乎沒有聽到她的話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