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妃轉正有點難

第74章 血性

她的出現,像一盆水似的,燒熄他的怒火。小霸王忙搖頭:“別瞎想,不是對你說的。”

“我方才替你做主,免了永福的打。”陸瑰云知道他不是真心想打永福,不過是一時的火氣,說不定這會已經后悔了。

書桌后面,傳來一個悶悶的“嗯”字。陸瑰云望了一眼,見桌上一大摞厚厚的兵書,就知道小霸王多半是為了戰事失利,心情不好。

順便就問了一句:“宋憲什么時候回來?”

一提宋憲,小爺剛剛擼順的毛又立起來,齜牙咧嘴,將筆重重一摔:“他還有臉回來?這輩子都別回來了!”

陸瑰云忍不住勸:“雖然宋憲是主帥,但這事兒也不能全怪他一個人。朝中無人可派,他到底年輕……”

“別為那孫子說話!”孟池羽打斷她,“無人可派也不該派他!丟光了朝廷的臉面!”

小爺氣焰高漲,大有立馬橫刀親自出征的架勢。

陸瑰云挑眉看他:“你去?”

“老子恨不得現在就去!”小爺濃眉豎起,“什么東西!還想和親?他也配?”

和親?怪不得孟池羽今天這么生氣,韃靼人也太過分了,還想強娶大雍金枝玉葉的公主不成?

對于這種拿女人去換和平的事情,陸瑰云一向十分不齒,小爺也一樣。

皇帝如今未嫁的女兒,只有已故貴妃張氏所出紫陽公主,和懿妃文氏所出的賀陽公主。都是捧在手心上的明珠,錦衣玉食,要嫁到北漠那等荒涼之地,與韃靼人為妻,想來就覺得凄慘。

“皇上真舍得公主遠嫁?”陸瑰云眉頭緊皺,覺得此事太不妥當。

賀陽公主是宮里最小的公主,活潑嬌俏,是大家的團寵。小時候她學騎馬,還是孟池羽手把手教的。紫陽公主更是與孟池羽一同長大的姐姐,感情深厚非比平常。要把她們嫁給韃靼人,小爺肯定第一個不答應。

“別說父皇舍不得,老子絕對不同意!”孟池羽激動起來,“不就是打嗎?宋憲打不過,老子去打!孤就不信,舉大雍全國之力,還滅不了這些蝗蟲!”

他將韃靼人比喻成蝗蟲,可現在正是蝗災泛濫,蝗蟲蹦噠的時候。看他這般激動,多半和親之事已經提上議程了。

皇帝對外敵的態度一向軟弱,就生怕韃靼人打到他的金鑾殿上來。現在竟然為了保平安,讓自己的女兒遠嫁和親。這可是大雍建國以來史上都沒有的事,是國恥。

做皇家的女兒可真是難。平時養尊處優萬人敬仰,可到了這種時刻,人生竟半點沒有自己做主的權利。怪不得人道,最是無情帝王家。

現如今,她凸起的小腹下,也住著一個皇家的孩兒,尚不知道這未出世的孩子,是男是女。

陸瑰云第一次希望他是個兒子。沒有母親愿意女兒成為國家外交的工具。

如果發生這種事,作為母親,她會不惜以死相拼。

“孟池羽,你說得對。”陸瑰云拉住小爺的手,這次沒有駁他,而是支持道,“你去朝上據理力爭,和親實為下策。要真嫁去了,公主一輩子就毀了,且未必就能換來和平。”

小爺和她有種默契,似乎明白她方才在想什么,點頭硬氣道:“當個爺們,連女人都護不了,活著干嘛?”

理兒是這么個理兒,但這話聽得陸瑰云后背直發涼,小爺口嗨一時爽,但是不是忘了,這個護不了女人的男人就是他爹?

要是這種話傳到他爹耳朵里,后果不堪設想。

“這種大不敬的話,可別瞎說。”陸瑰云在脖子上比劃了下,“別以為你是太子就胡言亂語,皇上手握生殺予奪的大權,不是玩笑的。”

孟池羽自小就被師傅教導,皇帝既是君主又是父親,對他要充滿敬畏。但是這次皇帝竟然答應和韃靼人和親,這讓他對自己的父親失望透頂。

少爺眼里閃著桀驁的光,分明是一只難馴的小獸。

銳氣如刀刃的目光,只有在看向她時,才多了一分柔和。

“云兒,我想……”

一個眼神,她登時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真的打算親自出征?”

陸瑰云私心不想他冒險,但是國難當頭,大義當前,兒女私情舍不下也得舍。

如果此事有利于國計民生,小爺真的鐵了心去,她不阻攔。

而現在看來,小爺已經鐵了心了。

太子在干清宮前跪了整整兩日,向皇帝請旨出征,并且揚言,要一直跪到皇帝答應為止。

一出生就被冊為太子,養尊處優的孟池羽,在群臣眼里一直都是個毛頭小子。他們以前認為,就算太子文武兼修,實際遇事和紈绔子弟沒什么分別。

現在他們對太子徹底改觀,沒想到這個少年小子這般有血性。看來國運有救。主戰的大臣們紛紛也加入他的陣營,勸說皇帝不要和親。

兩位公主也都為兄弟此舉感動,她們誰也不愿遠嫁韃靼,陪著孟池羽一同跪在干清宮外。

寒冬臘月的,干清宮地面上結著嚴霜,冰冷得雙膝都沒了知覺,嬌生慣養的公主很快就撐不住了。

尤其是賀陽公主孟嬌,從小到大都是團寵,哪里吃過這等苦,冷得直打哆嗦,小臉兒蒼白得沒了血色。

孟池羽心疼妹妹,取下大氅衣蓋在孟嬌身上,親手為她系上絳子,溫聲道:“你快跟嬤嬤回宮去吧,地上涼,女孩兒積多了寒氣不好。”

“太子哥哥,你辛苦了。”孟嬌鉆進哥哥的懷里,哭道,“可你說父皇為何這般狠心……”

“別哭,沒事,這件事哥哥拼死也會護著你的。”小爺此時表現得如兄如父,一副天塌由我頂的擔當。

他又轉頭,對跪在身旁的孟棠兒道:“姐姐也回去吧,這里有弟弟我呢。”

孟棠兒年紀大些,不似孟嬌那般哭哭啼啼,只有凄苦的表情。膝下再寒冷,也比不上心寒。她恨極了懦弱的父親,此時看見挺身而出的弟弟,心中有個大逆不道的想法——

如若大雍的皇帝是他,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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