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穿越:大耳賊劉備

第161章 最后的活人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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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最后的活人機會

第161章最后的活人機會

盧植之前和張梁打了場仗,將張梁逼得退守于廣宗城下。

但張梁本就是來支援廣宗的,這場仗其實沒有真正的勝負,張梁損失更大,而盧植原本圍城的方向缺了一塊,也就是張梁扎營的界橋方向。

眼下盧植正在調遣兵馬再度嘗試包圍,兩邊倒是沒有再戰,張梁也已經派人把守了界橋,但并沒有過橋進犯甘陵。

界橋橋面將近三丈寬,跨度超過四十丈,而且是石橋,在這年頭是挺難得的大工程。

其實到了橋中間就已經進入對面的弓箭射程了,對面也確實有兩排弓手分列橋頭左右,但劉備帶著關羽張飛等人一直走到橋頭,依然沒人射箭。

這倒不是黃巾給劉備面子,而是張梁的部隊與劉備之前見過的張角、張寶那里的黃巾不太一樣。

張梁手下是真真正正的軍隊,除了戴著黃巾之外,其他方面看起來與郡兵沒什么差別。

沒有得到命令之前,他們不會擅自動手。

而劉備帶出來的人不多,只有二十來人,對面也就完全沒動手。

守在橋頭的黃巾小校看起來很年輕,見劉備過橋,伸手示意弓手們舉弓搭箭瞄向了劉備等人。

橋頭還安了兩排拒馬,拒馬后面還有一隊長矛手。

看起來很警惕。

“涿郡劉玄德,來見大賢良師,請弟兄帶路。”

劉備客客氣氣的朝那小校拱手。

“昨日不是和你們說過了嗎?此路不通!當官的慣會騙人,我等不信你們的鬼話,退回去!”

看樣子,昨天把劉虞派的使者攆回去的人就是這個小校。

“我只身一人去廣宗城內見大賢良師,不帶任何兵器。弟兄且帶我去見天醫吧,你做不了主的。”

劉備示意關羽張飛退后,自己一人下了馬,解了橫刀走到了拒馬前面,與那小校隔著拒馬對視。

他依然用著太平道的稱呼,完全沒提及黃巾或人公將軍之類的。

“你……且在此等候。”

那小校愣了愣,大概是沒想到有這么不怕死的官,但也沒帶劉備過去,而是讓兵士盯著劉備,自己跑去了不遠處的營寨。

不多時,營里出來了一群人,打著‘人公將軍’旗號來到了橋頭。

“某張梁,張子舜。玄德君之名某知道,來此是想為朝廷游說嗎?”

張梁的眉眼與張角非常相似,只是少了些深沉,多了些剛勇。

雖說他身后的部下全都頂盔帶甲,但張梁沒穿盔甲,而是穿著士子袍服。但即便如此,仍然會讓人覺得他是個猛將——就像張飛平時穿士子服的那種感覺。

這三兄弟很有點錯位的感覺。

張角是真正的道宗,看起來卻更像個儒士。

張寶是真正的醫生,看起來倒是像個道人。

張梁也確實是個士人,但又更像是個猛將。

“子舜兄,備只是聽聞大賢良師病了,前來探望的。”

劉備依然站在橋頭,伸手示意了一下面前的拒馬:“隔那么遠不便說話,近些交談可好?”

“玄德君不懼聲名受損?”

張梁看了看橋中間的張飛關羽等人,隨后盯著劉備問著:“如今朝廷軍隊已欲對我等趕盡殺絕,玄德君還孤身來此,不怕落罪嗎?”

“你又沒法舉告我,我能落個什么罪?再說,若是我能帶回甘陵王,那還有功呢……”

劉備搖了搖頭,使勁把拒馬挪開一個縫,抬腳便往張梁身邊走。

張梁身后的黃巾力士有些騷動,張梁揮手讓他們退去,自己也迎上前來:“玄德君果然如大賢良師所言……若這天下皆是玄德君這般官員,這天下又何至于此……”

劉備點了點頭:“天地人皆不公,備知道。其實趕盡殺絕也不是天子之意,大賢良師應該是明白的。”

“大賢良師確實說過,天子是天子,朝廷是朝廷……但對于我等而言,沒什么區別。”

張梁低聲說著。

確實是沒區別,天子只能詔令軍隊平叛,卻無法約束軍隊的具體行為——詔令如今還能有用,其實都是因為劉宏沒讓三個中郎將得到完全合適的領軍名義。

盧植本該領北軍五校,卻實領三輔郡兵;皇甫嵩左中郎將應領三河騎,卻領了北軍五校;朱儁本該領三輔郡兵,但卻領了三河騎。

這和張角三兄弟一樣錯位。

劉宏故意這么安排,使得軍隊與將領相互約束,如今看來倒也有點效果,至少現在三支部隊都能調動,但也僅限于能調動了。

“盧將軍此時并無趕盡殺絕之意,若你們現在離去,還是有機會的。”

劉備轉頭看了看張梁:“我現在是甘陵都尉,只要能釋放甘陵王,入甘陵為民,我便能護甘陵之民,還能分田地安置他們。”

“便如西河一般?玄德君好意某明白,但這需要大賢良師決斷。”

張梁也轉頭看向劉備:“而且……吾門弟子,恐無人愿離大賢良師而去。”

“帶我去見大賢良師吧,如今我這里可以活更多人,大賢良師也有此意的。”

劉備知道,黃巾不信朝廷,只信張角,想讓他們離開張角去其他地方,恐怕就連張角本人都很難操作。

“大賢良師如今已不便見客了……”

張梁臉上有了一絲苦澀之意。

“病得很重嗎?”

劉備皺起了眉頭:“那便趕緊帶我去。”

“玄德君,某不能帶你前去……玄德君之意,我自去報之大賢良師亦可。”

張梁很猶豫的看著劉備,隨后又看了看橋上的張飛等人,還回頭看了看他自己身后的黃巾部眾。

劉備嘆了口氣,取下頭盔,低頭從懷里摸出一塊黃布,當著張梁的面扎在發箍上:“帶我去吧,故友病重,我必須見他最后一面。”

上次與張角見面,張角用面巾捂著臉,劉備只覺得眉目眼熟,但沒能見到他的模樣。

但劉備知道在哪兒見過。

是在涿縣十里亭……不是與自己做生意的那個中醫,而是在十里亭做飯的一個無名道人。

那時劉備一直是靠十里亭的道人制作吃食的,那道人沒說過話,看起來也沒什么特別,但劉備讓馳刑士給流民分發粟米餅的時候,從他手里取過很多次干糧。

這確實是故友,劉備在十里亭吃過很多次張角做的飯。

張梁本不想帶劉備去見張角,但見劉備都自扎黃巾了,便也只好帶劉備進了廣宗城。

張角仍然單獨待在一間屋子里,張寶也在這里。

除了張寶張梁,誰都沒法帶人進這屋子。

張角已經是彌留之際了。

原本就枯瘦的面容,現在已深深凹陷下去,躺靠在床榻上無法起身。

唯有眼睛仍然有神,像是脫離了身軀單獨存了生機一般。

“善人是來送我嗎?”

見了劉備,張角問候了一句。

聲音很微弱。

“天師,我來活人。請天師下令,將不該殉道之人遷入甘陵,備保他們安居。”

劉備知道張角沒法說太多話,便直接說事:“若有不信劉某的,也可入太行山。但此事需得加緊,盧將軍很快就會再度圍城,這是最后的活人機會了。”

“……好。”

張角也不說廢話,微微點了點頭:“請善人幫忙,讓盧將軍釋放他所俘的吾門弟子,子舜會把甘陵王送回去。”

“天師可還有事交代?”

劉備應下,這與他想的一樣,只要用俘虜直接置換,認同人人皆等的理念就行。

“哈哈……吾雖將亡,但吾道已成,無需多言。”

張角靠在榻上轉了轉頭,看著劉備,輕輕笑了笑:“黃天已至,善人且自行大道吧……”

劉備點頭,又搖了搖頭,但終究什么也沒再說,解下黃巾離開廣宗去了盧植那里。

盧植聽劉備說要用俘虜換甘陵王,倒是很痛快的把俘虜移交了,圍城打仗帶著俘虜本來就不方便。

交換俘虜之事辦得很順利,甘陵王很快送到了劉虞手里,而劉虞一點都沒停留,親自把甘陵王劉忠帶去了雒陽。

劉虞去雒陽,并不僅僅只是為了送甘陵王,而是要辦他和劉備商量的另一件事。

每個人都有其長處,只有劉虞這樣擅長操弄‘名’的人,能理解劉備的想法。

現在的局勢下,只有用名門自己構建的規則才能擊破名門。

名門依賴的是忠孝節義的招牌,若是失去了名,那名門也只是個大一點的土豪。

名望這種東西,有個不可觸碰的紅線——不能篡位代漢。

否則,名門就不再是名門了,而是王莽。

王莽篡漢之事,離現在不過一百五十年而已。

而王莽當年,便是掌控天下的名門。

在沒有篡位代漢之前,王莽的名望比之袁氏大有過之,被稱為天下圣賢——真的是被稱為圣人的。

太傅、太師、太保、少傅四輔皆是王莽門人,位居三公之上,除了祭祀封爵之外,天下所有事都由王莽決斷,稱為四輔平決。

可是,王莽篡位了。

為了篡位,劉氏宗族諸侯王32家,侯爵181家,皆被王莽廢黜。

而篡位當了皇帝之后,原本那套名門邏輯就必須改換成皇權繼統邏輯,所以王莽必須著手改革,試圖解決士族土地兼并,想留個世代基業。

這就使得他原本親手創造的能讓豪強士族受益的平臺,轉而要壓制豪強士族了——就像某些互聯網平臺一樣,占領了市場之后就開始壓迫入駐平臺的合作商家,商家就不得不把損失轉嫁到用戶身上……

所以劉氏宗族必須反,天下豪強也必須反,草民被間接搞得活不下去,那也只有加入進來造反——綠林與赤眉,其實一支是漢室宗親,一支是士族豪強。

天下皆反王莽,結果從篡位到族滅,不過短短數年而已。

王莽的頭顱至今仍是大漢皇室藏品。

有這個先例在前,名門只要有了篡奪之態,那忠孝節義的招牌便不復存在了。

其實現代也一樣,無論過往的名聲有多好,實力有多強,只要涉及叛國賣國,那就會失去大多數號召力。

而劉虞所說的‘代漢者當涂高’,這句箴言原本不是箴言。

這原本是漢武帝說的話,但斷句不是這么斷的……原文是:“漢有六七之厄,法應再受命,宗室子孫誰當應此者?六七或數十代漢者,當涂高也。”

漢武帝劉徹是第五代漢皇帝,他的意思是,在自己之后,第六第七代皇帝必然會遇到困難,但那時候自然會有出眾的子孫后代,從險峻環境中臨危受命力挽狂瀾。

“涂(途)高”是形容,指代從大道中途凸顯而出的高俊之才。

而“代”并不是替代,而是指世代。

但王莽篡位時,便把武帝的話意思篡改了一番,用作了箴言,說成了:“漢有六七(十三)之厄,代漢者當涂高也。”

這是名門的典型操作方式,也就是曲解字意外加斷章取義,把漢武的話曲解成六加七等于十三,說是十三個皇帝之后,大漢就應該被取而代之——當時西漢皇帝確實傳了十三個。

高俊之才當然是以名望而論的,論名望自然沒有人比王莽更高,畢竟王莽都被稱為圣賢了。

王莽篡漢后,光武帝劉秀反王莽時,也把這句話拿出來用作了箴言,但光武帝是用的漢武原話,也就是大漢宗室中會有出眾的子弟力挽狂瀾。這‘涂高’就相當于代表劉秀了。

“代漢者當涂高”,其實本來是正常的世間規律,漢武帝是個明白人,知道王朝不可能永恒存在,他只是希望子孫后代爭氣一點。

但問題在于,這句話被王莽用作了箴言,王莽篡位成功了;

光武用這句話為箴言,光武復漢也成功了……

兩個成功案例在前,這句箴言,在這時候就已經不僅僅只是現代人認為的迷信了,這真就成了一種天命象征。

若是論及現在的‘涂高’,那當然是袁家人。

(注:曹丕接受禪讓時也用了與王莽完全相同的箴言,一個字都沒改。到獻帝時東漢也剛好是傳了十三個皇帝。)

其實劉備和劉虞傳播的并不是謠言。

京中確實有兩頭共身的連體嬰兒出生,剛出生便驚動了整個雒陽。

汝南也確實有奇花異草出現,不僅有龍蛇鳥獸形狀的花木,還有雙龍纏象形狀的樹,而且這些奇花異草就出現于汝陽縣——當然,但凡去花木市場看看就知道,這玩意都是人造的……

畸形連體嬰兒本來是正常現象,但如果有人故意傳播推動,那就會顯得很有指向性。

袁隗是現任司徒,是目前的袁家宗長。

前司空袁逢是袁隗的親哥哥,幾年前已死,其嫡長子袁基繼承了宣文侯爵位,眼下任職太仆。

而嫡次子袁術目前也在雒陽,并再度任職折沖校尉,兼領虎賁中郎(不是中郎將)。

袁基和袁術也與袁家上一輩一樣,一文一武,父輩三公,子輩九卿。

那兩頭共身的連體嬰,便像是袁隗和袁逢兩兄弟,也像是袁基和袁術兩兄弟,共用袁家這個身軀。

那奇花異草就不用說了,王莽當初就搞過同樣的異像,而且是與王莽那時候完全一樣的東西——這是劉備讓冥卒們弄出來的。

左沅的情報網目前只能撒到冀州,但京畿三輔各郡,很早就安排了冥卒打探消息。

張百騎目前叫‘白騎’,一直在河南各郡游走管理冥卒。

這些冥卒其實仍是段颎的部曲,并不直屬于劉備,但張白騎向來都是聽劉備指揮的,段颎從來沒給他們安排過任務。

傳播箴言和異像這種事,冥卒其實很容易干——這活兒并不需要與其他人打交道,冥卒本就是兩三人一組行動的,在人多的地方故意聊聊天就行。

大聲密謀一直都是傳謠言的最佳方式,每去一個地方就刻意聊聊天,只要聊天的內容足夠有意思,很快就會有人自動傳播。

這年頭資訊少,一個小見聞就能讓人津津樂道。

更何況箴言和異像本就是人們最喜歡吹的,兩個腦袋的活嬰兒,長成龍蛇云象形狀的花草樹木,即便是現代人也會吹很久。

關鍵是,這些都是事實,不是謠言。

不出意外的話,這些奇聞會改變很多人對袁家的態度,四世三公的名門如果不想被視為王莽二代,那就必須自我約束,至少必須表現出一點‘忠君’的樣子。

用小事改變大勢,并不僅僅只有袁家會做。

劉備的工作還在繼續,轉移部分黃巾老弱,安置于甘陵地界,這是個費時費力的大活兒。

而且,就像張梁所說的一樣,大多數黃巾,其實是不愿離開張角的,就連張角親自下令都不愿離去。

有人要殉道,有人要求死,有人要堅決抵抗,有人要匹夫一怒,都可以理解。

劉備也不強求,只放開界橋,接收張梁張寶二人送過來的人。

甘陵離廣宗太近,逃民無數,很多豪族也暫時遷居避禍了,整個甘陵國西邊靠著清河的地方全都算是無主之地,安置黃巾綽綽有余。

劉備甚至一把火燒掉了甘陵官廨里原本的土地憑證,并傳令東部地區各家豪族‘提供軍糧以討黃巾’。:wbshuk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