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彥祈拿了銀兩的往后幾日，日日偷怕出府與沈修棠在外花天酒地。

到了放榜那日才算是安分在府里侯著消息。

放榜前一日姜家就把府門打掃得干干凈凈，又放了幾棵招運的盆栽在院落。

到了放榜那日，柳氏穿了一身招搖的緋紅錦衣，抹了胭脂，描了眉，花了大半時辰精心打扮了一番。

更是破例的讓甘露打賞了院里大大小小的丫鬟婆子。

一副喜上眉梢春風得意，像是篤定她兒子姜彥祈的大名寫在了那金榜上。

柳氏對鏡莞爾一笑，捏著時辰，應該是有人來報喜了，才滿意了才推門出院。

柳氏果真剛出明湘院，這府外的小廝就興沖沖的往內院里喊著

“中了，中了！主君主母，大公子高中了！”

柳氏身子不穩，像是受了驚嚇一般，死死抓著甘露戾聲問道：

“剛剛說什么？誰中了？”

柳氏剛話落，門外的小廝又重復喊著進了正堂。

甘露扶了扶柳氏，心里竟然有些暢快。

“夫人，是大公子中了，沒提我們二公子。

這其中是不是出了差錯，或少報了？”

柳氏身子早就軟了下去，嘴里一直念叨著

“這不可能，那一萬金錠是我和老爺湊的，我也跟大哥確認過了，這確實是買我們家祈兒中榜入仕的啊。

祈兒和他只有一字之差，這一定是念錯了，或是看錯了。”

甘露聽柳氏自言自語，眼里略過一起驚訝，柳氏不知何時與柳家勾結暗中行賄買通官員讓姜彥祈上榜，這事自己竟然渾然不知。

自己是柳氏陪嫁丫鬟，在柳氏身邊伺候多年，以前從來柳氏的事自己都知得一清二楚。

柳氏這是發現自己的端倪才生了防備之心嗎？

甘露越想越怕，低著頭當沒聽見一般，扶著柳氏。

柳氏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甩開了甘露的手，自個快步的去了正堂。

正堂里姜老夫人，姜佑安，姜家一眾公子小姐就姜昀不在。

堂里坐著的，除了姜月瑤與姜彥祈兄妹二人，個個言笑甚歡。

尤其是王氏，一手拉著三歲大的姜家九公子，一邊笑著道：

“一大早府里就進來了幾只喜鵲，妾想想今日是放榜的日子。

就知道今日我們府里一定有大好的事要發生。

妾緊忙吩咐幾個婆子去讓人扎幾丈長的爆竹，買一些紅段子，回來。

等婆子丫鬟將爆竹抬回府中，再去請幾個打鼓敲鑼的，我們姜家大公子高中，出了這么一大喜事。

一定要在外面鑼鼓喧天，鞭炮齊鳴要好好張揚。”

姜月瑤看王氏笑的合不攏嘴，像是她親兒子高中一般，陰陽怪氣道

“這報喜的人來沒來，王姨娘就讓人提前去扎好爆竹，買好紅緞。

姨娘有這般遠見，難怪祖母常夸姨娘做事周全。”

王氏吞了吞口水，剛剛還一副喜笑臉色，現在臉色就露出難堪的怯喜。

“妾一直被說愚笨，哪有四小姐說的遠見，只是妾只想著，這喜鵲上門必上門報喜的。

這扎好的爆竹就算今日不用，這也可以留到大公子大婚當日用。”

王氏這怯懦的聲音，讓氣氛一下安靜了下來，姜佑安窺了一眼王氏。

“為何不用，勤兒高中，這是光耀門楣的好事，我們姜家今日用了！

等勤兒大婚那日，我們自然也是要熱熱鬧鬧的！”

柳氏進門時剛好聽見姜老夫人這話，一句勤兒高中，光耀門楣，讓柳氏腿腳發軟，差點摔倒了去。

姜昀在身后伸出手扶著柳氏左側。

“聽聞大哥哥高中了，我在恭喜姨娘了。”

姜昀含著笑意，眼里如秋波瀲瀲，瞧不出一絲戲謔與嘲諷。

柳氏身子直發抖，一進門就凌厲的看著姜佑安。

王氏這時不識趣的上前一副討媚的跟柳氏說道：

“大公子今日起就是主母的過繼的嫡子，主母還真是有福氣。”

王氏背對柳氏，不知柳氏正慢慢走近。

姜佑安冷咳了一聲，等王氏回頭時，柳氏已揚起手往王氏臉上打去。

“姨娘？”春怡見柳氏打完還瘋了一樣撲了上來，緊忙將王氏拉在身后護著。

混亂中站在王氏旁邊年幼的九公子被推到在地，嚇得大哭起來。

“你這賤婢，天生給我端洗腳水的賤骨頭敢在我跟前招搖放肆，還敢奚落取笑我？”

柳氏說完，這心中失落，惱怒一股氣都往王氏身上撒去，那還有半點主母的氣度。

嚴媽媽見狀緊忙分開了柳氏，王氏在一旁捂著紅腫的臉低聲啜泣。

剛剛還喜慶熱鬧的場面一下變得混亂不堪。

“夠了！”姜佑安怒呵一聲，起身直徑下去。

柳氏怒得發紅了眼，掙脫了甘露后，撲到王氏跟前，哪還看到姜佑安，就伸手過去撕扯，抓到王氏衣裳時就揚起手。

一個巴掌響聲過后，姜佑安耳下脖子處被柳氏的指甲劃破，滲出殷紅鮮血后格外奪目。

眾人屏氣斂息，柳氏也驚愕片刻，旋即顫抖想去摸著姜佑安的脖子。

姜佑安忍著怒意，慢慢回了座位，冷聲道：

“今日勤兒高中，是我姜家天大的喜事。

今日借著告慰祖宗，把勤兒過繼一事也辦了。

主母柳氏無德，也無顏面能成勤兒母，那就將勤兒過繼給先夫人舒氏。

日后勤兒就是先先夫人舒氏過繼的嫡子。”

姜佑安冷冷的一句，不僅讓柳氏聽得寒意凜凜，姜昀更是心頭一陣起伏。

難怪剛剛自己的父親任由柳氏胡鬧，原是早就想好了借柳氏的過錯，讓姜彥勤過繼給自己母親名下。

姜老夫人與姜彥勤聽完，自然是歡喜。

過繼給柳氏本就不是她們所愿的。

之前勉強同意，不過是沒了法子，被迫答應的。

柳氏本也不愿將姜彥勤過繼到自己名下。

剛剛姜佑安說自己無德，不配做一個庶子母親時，柳氏含在眼里的淚像斷了串的珠子。

姜昀來正堂是想看一場好戲，也沒想到這這好戲落到了自己頭上。

幸虧自己來了，若自己沒來，這事就米已成炊了。

“母親在世時一直因無子嗣一直讓人背后指謫。大哥現在是高中入榜光耀姜家門楣的功臣，要是大哥能過繼到母親名下。

大哥哥日后就是母親名下的嫡子，大哥哥的榮光既是母親的榮光。

母親能得大哥哥這么一位過繼兒子，這日后不再受世人指謫，九泉下想必也能安息了。”姜昀一副欣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