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殊淡淡的瞥了一眼在場所有人,接著道,“這世間男子可以三妻四妾,能在妻子死后立馬再娶,但他們卻不準女人也如此效仿。
我不否認有的女子對自己丈夫情深義重,愿立下貞節牌坊此生只守一人,這份忠貞難能可貴,但貞節牌坊什么時候又成了違背當事人意愿的枷鎖了?
這柳氏方才說的話你們也聽到了,她丈夫以及婆家都待她不好,丈夫死了,婆家和族人強制給立了貞節牌坊,讓她一生守寡。
可是你們想過沒有,這憑什么?憑什么她丈夫死了就要強迫著葬送她的人生?你們有沒有聽過道德綁架這個詞?”
嗯,可能沒聽過吧,畢竟是二十一世紀才出現,但大致意思他們應該能理解。
“是啊,這個少年說的好像有些道理”有同樣是被立了貞潔牌坊的婦人在聽了衛殊的話后,呢喃自語道。
而同樣的事總會產生兩面性的反應。
比如在場的許多女子已經漸漸認同衛殊的話,而男人們卻感到了有史以來最大的危機,若女人都不聽話了,都有自己的反抗意識了,他們還怎么凌駕于這幫小女子之上?
“妖言惑眾,我看你這小兒也應該跟那寡婦一起被處死才是!”
許多男人們開始憤怒的斥責衛殊。
衛殊臉上卻沒有半分恐懼,反而是冷冷不屑的目光睨了他們一眼,“抿心自問,世間男兒可以讀書考取功名,為什么女人就不行?
并不是女子就比男子蠢笨,而是愚蠢的男人即需要從女人身上汲取價值,又害怕女人會凌駕于他們之上,前朝有女帝,本朝亦有許多才華橫溢的女子,受到世人敬仰,但那樣的女子少的如滄海一粟,男子們可以三妻四妾,卻要女人從一而終,你們有沒有質疑過,這一切都是為什么?
又是憑什么?”難道你們就不害怕,今日他們加注在柳氏身上的一切,來日也會用到你們身上嗎?這樣的糟粕傳統,你們為什么不反抗?”
衛殊說的聲情并茂,她所傳達的思想意識潛入到在場所有女人那原本蒙昧的認知觀中,在她們心中埋下一顆覺醒的種子,待來日定會慢慢的破土而出,茁壯成長。
而今天,她們的情緒被徹底點燃了,在場的,哪個女人又沒有受到過來自男權社會這樣那樣的壓迫?
于是整個氛圍頓時炸開了,女人們叫囂著要求陳家的族長放了柳氏。
“住口!這這幫女人是要反了天了這“
老族長被氣得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他想叫幾個族人先把柳氏帶回去,可卻被一群女人給擋住了。
因為今日是老族長下令要將柳氏沉塘,方才經過衛殊這么一煽動,她們再看老族長那張滿是皺褶的臉就跟看自己家公公和丈夫的臉是一樣的厭惡。
這個時代的女人,哪個心里不曾憋了一口氣,處于人倫她們不能動手打自家的男人,那就拿這個老族長出氣吧!
誰讓每個姓氏的宗族都有那么一個仗著德高望重的討厭老頭呢。
說來也可笑,有些男人想上前攔住那些女人,可女人們也全都跟發了瘋一樣,任誰擋在面前伸手就朝臉上撓了過去。
沒一會兒,很多男人們臉上都掛了彩,現場已經亂作了一鍋粥,沒有人再去留意衛殊在干什么。
人類之所以自詡為萬物之靈,除了有著大于其他動物的腦容量以外,還因為人類創造了語言。
有人因為幾句名言而流芳千古。
有人因為禍從口出而喪命。
更有人因為幾篇演講而改變整個社會。
還有的人就更牛逼了,成天沒事就往某個啤酒館一坐,在那瞎嗶嗶,然后締造出一個黨來,接著,那人引領了一個國家橫掃世界!
那人雖是個瘋子,但有些品質還是值得學習的
“好了,你走吧。”
衛殊所站的位置是離柳氏最近的,現場一混亂起來她就過去解開了柳氏身上的繩子。
可柳氏卻沒有立馬逃走,而是跪在了衛殊面前,“我已經沒有家可回了,還望公子收留我。”
衛殊微微擰了擰眉,看了眼四周,若再不讓這婦人走,待會陳家的人反應過來了,她就走不了了。
于是從懷里摸出一錠銀子塞在柳氏手里交代了幾句,柳氏聽了后,臉上閃過一絲欣喜,拿了銀子便偷偷跑了。
看著柳氏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衛殊也不露痕跡的一笑,閃身離開了。
蓉兒原本是要上前護住自家小姐的,可卻被人群擠散了。
由于這兒動靜鬧得太大,很快官府便來了人控場。
像這樣的事本身大家也不太愿意讓官府知道,畢竟他們都是些平頭百姓,花不起請官府出面的那個錢。
所再那些捕快來之前,所有人就都散了。
待陳家的人再準備去把柳氏帶回家再度發落時,卻發現只剩下了一個空空的籠子,還被人踩扁了。
陳家人雖然憤怒,但也沒辦法,現場混亂不已他們只得灰溜溜的走了。
蓉兒四處張望了許久也沒找到自家小姐的影子,只得哭著先回了衛府想著稟報老爺夫人先。
“公子,官差快到了,咱們也離開吧?”
玄安坐在馬車外頭對里面的少年說道。
“嗯,走吧。”
外頭眾人作鳥獸散盡,早已不見了那抹靈動的身影,少年放下簾子,彎腰撿起掉落在地上的琉璃酒盞。
原本好好的酒盞拿在手中,竟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時候掉落的。
也許是那個少女所說的話太過抨擊有力。
亦或是那人身上散發著一種獨特的魅力,從第一眼開始他的眸光便會不由自主的被她吸引住,所以一時失了神,才不小心掉落了酒盞。
“盡快給我那個女孩的所有信息!”
“是,公子!”
玄安沉聲應道,駕著馬車揚長離開,等官兵趕到了時候池塘邊已經空無一人。
聚眾鬧事這種事可大可小,但眼下官府也抓不到人,又過了兩天有人聽說縣令召見了陳家的當家人并當面訓斥了一頓,并且勒令今后在青城斷不許再有沉塘這樣的陋習。
柳寡婦的事便也就此過去了,而這幾天衛殊倒是乖乖的一直呆在月華樓,哪里也沒去。
衛家的生意一如既往的繼續虧損著,一時半會也難有解決的法子。
同時聽說衛錦自從上次來過她這月華樓之后回去便突然感染了風寒。
可這都正是端午時節好端端的人又怎么會染上風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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