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聽這一夜睡得頂好,背對著窩在簡亦的懷里,他溫熱的手臂橫在她的腰間,握住她胸前的手,安心踏實到令人想落淚。火然文`
迷迷糊糊間花聽好似感到有人虔誠又細致地吻著她手指,反反復復仔仔細細,最后落在她的掌心中央,灼熱難耐。
花聽醒來的時候,簡亦已經起床。
她簡單地梳洗一番,無意識地撫摸過還殘留著癢意的手心,鏤空的雕欄冰冰涼涼,心里像壓了一塊石墨,仿佛有了深重的預感一般惴惴起來。
聞到菜香,她歡快地一路小跑至一樓餐桌處,想不到大清早的施因愛也在。
簡亦已經將早飯備好,白粥加上幾樣簡單的小菜,全都無辣少油,非常清淡。
施因愛先嘗了一口番茄炒蛋,味道很是鮮甜,越是簡單的菜色其實越考驗手藝,于是她由衷地稱贊道:“好吃!想不到簡亦還會做中式早餐啊。”
“我會做的還多著,”簡亦一臉神秘地說道,“可惜你吃不到。”
施因愛笑罵:“那我天天來蹭飯。”
花聽翻了個白眼,簡亦貼心地為她舀了一小碗白粥,道,“來,嘗嘗,粥剛出鍋,你看燙不燙。”
花聽不動聲色地嘗了一小口,也懶得答話,直接配著小菜吃了起來。
簡亦露出一貫的寵溺笑臉,拍了拍她毛茸茸的腦袋,便朝樓梯間去了,“我上樓換個衣服,吃完帶你去老姜那。”
花聽敷衍地“嗯”了一聲,對面的施因愛便瞧著她,神色怪異,花聽也就不說話,執著手中的一碗熱粥,認真地吃起菜來。
她就知道對面的施因愛沉不住氣,這還不到半分鐘的時間,對面的女人就不耐煩地放下了碗筷,瞧著從始至終都一臉氣定神閑的花聽,施因愛的語調便輕悠悠地上揚道,“本來覺得你挺好的,不過通過上次那件事,我發現我有點兒不大喜歡你了。”
“上次那件事?”花聽執著筷子的一只手頓了一頓,“哦,是說我差點害死了你的簡亦?”
施因愛笑笑不說話。
花聽盯了她幾秒,忍不住笑了,語調誠懇地道:“不好意思,讓你擔心咯。”
花聽的聲調懶洋洋的,令施因愛的眼中劃過一道陰冷的光,她雙手環抱在胸前,身子無意識地往身后的椅背上一靠,攤了牌,“你覺得我在簡亦心中有著怎樣的分量?”
“我怎么知道。”面上雖裝著若無其事,可心底里仍是不可避免地酸了一下。
“那我就讓你看看。”施因愛這句話剛落下,簡亦的腳步聲便從一旁的大理石旋梯上規律而有節奏地響了起來。
她端起面前一碗白粥,在簡亦走下旋梯的三分之二層臺階,“啪”的一聲落了地。
簡亦聞聲加快了步調,邁開長腿,一大步跨了過去,一手抓起施因愛的手臂,將她全身仔仔細細地給檢查了一便,“連個粥都拿不穩,”話意嗔怪,“有沒有哪里燙到?”
施因愛怪腔怪調地笑了一聲,眼神不閃不避地直視著花聽的眼睛,炫耀般的搖頭道,“我沒事。”
簡亦這才松了手,微偏了脖子,開始整理起胸前的領帶,像個無事人一般地說道:“花妹妹吃好了嗎?”
花聽看著他,重重地將碗筷一擱,站起身道,“沒胃口,走吧!”
老姜雖對于花聽的一派行事作風持不贊同意見,甚至到了反感的地步,可今兒個卻是不難說話,在簡亦的一番贊美之下,也算是認可般的點了點頭。
末了,他說道:“因為有一個任務,只能由她來完成。”
所以十月中旬,花聽和稻垣志平踏上了前往東京的“浪漫旅程”。
來到三十年代的日本,無論是東京還是大阪,中國留學生還是隨處可見的。
自九一八事變后,日本帝國主義步步進迫,中華民族危機日趨嚴重。日本軍國主義者在經濟上為了積聚侵華資金,采取了日元貶值措施,大量輸出商品,簡化外國留學生(主要是中國留學生)入境手續,以增加外匯收入。
還有一些中國的進步分子,他們由于對的反動統治不滿,也有的因為受到國民黨反動派的迫害,追捕,紛紛出國東渡日本,尋求救國救民的真理。截至七七盧溝橋事變前,從平津、滬粵、武漢等地云集東京的中國留學生約達五、六千人。
在21世紀的花聽雖對于日本在飲食方面的考究與謹慎還是頗為欣賞的,可到了30年代的舊日本,聽著周圍滿口的日文腔調,想起長達8年的抗戰與犧牲,眼里便只剩了恨。
稻垣志平雖對于花聽的有著顯而易見的非分之想,但在這次的日本旅途中,也還算是禮貌紳士的。
他帶著花聽逛了一遍一丁目到八丁目的八條大街,各種歷史悠久的百年老店鱗次櫛比,還有出售世界各國名牌商品的專賣店。出了名的歌舞伎座便是在4丁目交差路口西面的筑地一側,是上演日本傳統戲劇歌舞伎的地方。
凡是去過日本的人都有一個體會,不管是過去還是未來,從每個去過日本的游客口中都能夠聽到這樣一句話,那就是:“日本真干凈”。在日本,街道上任何一張椅子、石階你都可以隨時就座,一點都不會沾染灰塵。趕上下雨天,你走進任何一家商場、飯店,都不必擔心自己會踩臟地面,因為絕不會有泥巴印。日本街頭的寫字樓、飯店等等玻璃窗都是潔凈透亮的,花聽不得不感嘆,對日本恨歸恨,衛生這點倒還是蠻欣賞的。
走遍大阪的奈良京都,花聽吃了整整三天的章魚燒,導致回國后的她一旦看到與章魚有關的東西,都抑制不住地想吐。
夜晚睡在房間的榻榻米上,她盯著頭頂暗黃色的天花板,深刻地意識到自己得了一種奇怪的病,說是瘋狂的怪病也不為過。那就是,無論她去到哪,吃到些什么,看到些什么,腦海里總是克制不住地想要同姓簡的那個家伙分享,此刻的她多么痛恨這個年代沒有手機跟微信,導致她不能夠隨時隨地地播報行程,以及美食自拍。
回國之前,稻垣志平帶她賞了一場秋后的櫻花雨。
也算是此番穿越沒白來。
早就聽聞日本的櫻花瑰麗勝晚霞,那一簇簇櫻紅,倒真的像是漂染過的樣子,遠遠看上去,如晨熹微露的一抹朝霞。不過令花聽驚訝的是,小石路南面的櫻花居然是白色的,小巧玲瓏的五六朵聚集在一起組成了一個花球,一簇一簇地擁擠在枝頭上,舒展著狹長的花瓣和被包裹在其中的花蕊。
滿天滿地都是櫻花花瓣,就像下了一場瀟瀟灑灑的櫻花雨,倒真是美如畫卷。
她又想起簡亦來了。
倘若跟那家伙一同欣賞一場櫻花雨,會浪漫得多吧?
扭頭看到一旁樹下的稻垣志平,花聽的神色便是沉了一沉。
“白小姐覺得怎么樣?”
櫻花花瓣層層灑落在他的肩膀與發絲之上,本應是一番美好的景象,卻在花聽眼中,染不起一絲色彩。
“很美。”她輕輕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