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傾鸞猜測過柳君湅之所以會來吟歡閣,便是對它下手,可她未曾料想到的是如此之快。
顧不得再追問鳳華,沈傾鸞便急忙循聲趕了過去,誰知剛一出門就感覺到熱浪撲面而來,竟然整個大堂都彌漫著大火。
“咱們也趕緊跑吧,總歸是性命要緊,不好因為一件案子就葬身火海。”男子瞧見火勢確實不容小覷,神色便顯得有些驚慌。
然沈傾鸞卻只是望向鳳華,“以你的身手,帶一個人逃出去應當不是什么難事,江宴生就先交由你,等安全之后回客棧等著,我會去與你們會合。”
沈傾鸞說完便從二樓一躍下到大堂,火舌險些就要舔上她的衣角,驚得江宴生連忙呼喊,直至見她靈巧避過才稍稍放下心來。
“你是跟我走還是自己離開?”鳳華斜眼看他,問道。
江宴生可是文官,只靠自己恐怕連跑出去都難,最后還是跟著鳳華先往外跑。
然而反觀沈傾鸞那邊,從丟下了江宴生開始,她就恢復了一慣的速度,不一會兒就到了疏散人群的出口。
躍上房檐,那推搡著往外跑的數百人便入了眼中,沈傾鸞目光從中掃過,很快就發現了一個跛腳的人。
容貌雖能變化,可身形卻不會變化過多,沈傾鸞追了他將近兩年時間,只消一眼就能認出他來。
于是縱身一躍輕巧混入人群之中,朝著柳君湅步步逼近。
也不知該說他謹慎,還是該說他有此癖好,明明是他放的火,卻表現的好似比任何人都要驚慌失措。沈傾鸞猜他若不是顧及著自己那只傷腿,恐怕還能學著身邊人摔上一跤,以表現出自己的慌亂。
沈傾鸞于是不急不緩地墜在他后頭,見他要去馬棚,自己便騎上了驚月繼續跟著。
策馬出了清思湖,柳君湅的速度不減半分,凈找著那些人少的地方鉆,沈傾鸞畢竟是騎著馬無法遮掩,是以很快便被他瞧出行跡。
嘴角勾起一個邪笑來,柳君湅并沒有急著甩開她,而是一路行到山下,順著陡峭的山路縱馬上前。
南城多有煙雨,早間便才下過一場,原本險峻的山路更添了幾分濕滑,極其難行。可前者熟悉地形,這山路不知跑了多少遍,倒也能算輕車熟路,而后者則一來技藝高超,二來騎著好馬,還真沒有放緩的意思。
“小子倒是好身手,只是別為追上老夫丟了性命,可不值當。”略顯蒼老的聲音傳來,正合他此時六十多歲的裝扮。
沈傾鸞唇角揚起,以一手執著韁繩,另一只手扣在腰間,身形穩當,更有幾分蓄勢待發。
柳君湅壓根沒把她放在眼中,畢竟沈傾鸞也追他這么久了,幾斤幾兩他還是能算得清,估計此時也就是膽大了些,才敢跟他往這懸崖峭壁上走。
可他哪里知曉,沈傾鸞這一年多都是顧忌著江宴生才有所留手,此時將人丟下,原先隱藏起來的實力也毫無保留,很快就離他只有一臂距離。
柳君湅心中大驚,收了逗弄的心思,一夾馬腹就要往前沖去,然比他更快的是沈傾鸞從腰間抽出來的鞭子。
長鞭往他腰上一繞,鞭尾處的環扣也扣得死緊,沈傾鸞順勢將人往旁邊一拋,自己也隨之躍下馬背。
驚月有靈性,沈傾鸞一離開它就停下了步伐,與柳君湅那繼續朝前沖去的棕馬對比鮮明。
“柳公子可愿隨我回去?”沈傾鸞扯著長鞭,將他就掛在崖壁上,笑問道。
柳君湅如今二十有六,稱上一聲公子倒也不算太過,可其中調笑的意味卻十分明顯,讓柳君湅鬧了個紅臉。
“你都將我捉住,又何必問我愿不愿隨你回去?”柳君湅說話頗有幾分自暴自棄。
沈傾鸞卻清楚他不是輕易妥協的人,繼續道:“你若不愿,逃跑的法子都能想上個千百種,我可不得問清楚?”
借著頭頂灑進的月光,柳君湅也開始打量眼前的沈傾鸞,只見她一襲墨色衣袍似要隱沒在夜色之中,確更顯得那張臉白皙透亮,全然不像個再有三年及冠的少年。
可感受到勒在自己腰間的鞭子,柳君湅卻又不得不承認,在力氣這一點上,沈傾鸞恐怕更甚男子幾分。
“不逃跑自然是不可能的,只要你還留我個活口,我就能叫你滿盤皆輸。”柳君湅身在下位只能仰頭看她,卻無端讓人從他語氣中聽到些不可一世來。
“既然你不愿被俘,那我便問你一個問題,你若答出,我就放你離開。”
沈傾鸞都已經退了一步,只是不知真是假,柳君湅也有幾分意動,揚起下巴示意她繼續往下說。
誰料她卻問道:“你是不是與前太傅有關?”
提及太傅沈崇,柳君湅一下子就變了臉色,目光中也更冷了幾分,“恕無奉告。”
話音剛落,沈傾鸞就將鞭子一松,人直接墜入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