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繞凌風臺

第二百三十七章:不能收的禮物

“阿尋?”

“阿尋!”

月弄寒和葉孤野看著她,異口同聲的叫出了口,凌汐池拍了拍胸口:“是我,我沒死。”

葉孤野舒了一口氣,走上前來,上上下下看了看她,臉上的表情一柔,全身的氣勢瞬間收斂下來,伸手一只手抱住了她,嘴唇動了動,卻沒有說出話來,只是拍了拍她的背,好一會兒才說:“阿尋,哥哥很擔心你。”

凌汐池保證道:“哥哥,下次不會了。”

她輕輕的推開了葉孤野,走到了月弄寒的面前,看著他略顯頹廢的臉龐,心中頓時升起了一絲說不出的愧疚,埋頭低聲道:“對不起,也讓你擔心了。”

月弄寒看了她一會兒,臉上悲喜交替,一把將她擁入了懷中,他的手冰涼顫抖,表情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后怕,沙啞著嗓子道:“以后不要再一聲不吭的就離開了好嗎?”

凌汐池點了點頭。

葉孤野在身后輕咳了一聲,像是在提醒他們,兩人立即分開。

凌汐池對月弄寒說:“這個地方不適合說話,我們先下去,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

三人下了樓,迎風樓的掌柜很快替他們開了一間最僻靜的雅間。

凌汐池將這幾日所發生的一切都同他們講了一遍,說到瀧日國要準備攻打岳凌州的時候,眼中露出了些許的擔憂。

因為她的歸來,月弄寒的心態很快平復了起來,他沉思了一會兒,說道:“這事我自有安排,你不必擔心。”

凌汐池說道:“行兵打仗的事我自然沒有你們懂,但古語有云,兵者,詭道也。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遠,遠而示之近,利而誘之,亂而取之,實而備之,強而避之,怒而撓之,卑而驕之,佚而勞之,親而離之,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月弄寒笑了:“你連這種書都看過?”

凌汐池也笑:“看過,但沒研究過。”

月弄寒的手指輕輕的敲著桌子,饒有興趣的看著她:“說說你的想法。”

凌汐池拿著茶壺往茶杯里倒茶,將其中一杯遞給了葉孤野,說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瀧日國恃強凌弱,為非作歹,舉國上下民怨沸騰,早已亂成了一鍋粥,現如今內里有我們的起義軍,外有強敵壓境,才不得已先穩住云隱國,可他們未必就真是怕了云隱國,所以這求和也只是暫時的,況且瀧日國的旭日金麟這些年很是風光,號稱天水第一軍,以往都是所向披靡,早就養成了自視甚高的性子,必定會輕視我們,旭日金麟表面看起來雖然強大無比,可到底是一支老舊軍隊,我們和他們已經作戰過幾次,很清楚的知道他們的作戰方式,然而他們卻不知道我們的,以我的看法,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集合兵力出凌云峰,主動迎戰他們。”

月弄寒端著茶杯喝了口茶,笑道:“可惜虛頤不在這里,他要是在這里的話定要與你結拜。”

凌汐池看他:“他也這么說?”

月弄寒點了點頭,緩緩道:“虛頤只說了一句話,‘憑你幾路來,我只一路去’。”

凌汐池問:“他現在人呢?”

月弄寒說:“雪沁城的賀家前兩日邀我們去他們的牧云馬場一觀,我實在是抽不開身,便讓虛頤同他們去了,他此去也是為了選一些好馬匹,為迎戰瀧日國大軍做準備。”

凌汐池想了想,又說道:“既然你們也有此想法,想必早已調查清楚了旭日金麟十將軍的脾性,現如今,十將軍中的鬼斧、關武、白鳩猿已死,剩下的幾位也都上了年紀,他們以往的作戰方式都有跡可循,可唯有兩個不得不防,那便是剛剛回朝的左煜和冰冽,左煜曾與你一戰,又在凌云寨待過數日,很清楚我們的底細,還有冰冽,寒戰天既然選擇冊封冰冽為大將軍,便不應該只是為了收攏以往冰家積累下的民心,冰冽肯定有值得他另眼相看的地方。”

月弄寒思量片刻,說道:“我知道了,阿尋,你這幾日便是同冰冽在一起的?”

凌汐池喝了口茶,回道:“是啊,若是沒有他,可能我真的死在冥河里了,也不可能得知這么多的消息,況且這次出去,我有大收獲。”

她看了葉孤野一眼,心中也很感激月弄寒未將自己的哥哥當做外人對待,見葉孤野一臉淡定的坐在旁邊喝茶,又從懷中掏出了那篇檄文,一式兩份,一份遞到了月弄寒的面前,一份遞給了在一旁靜默不語的葉孤野,說道:“這是我在路上的時候看到的,乃云隱國的惜王寫的,是為我們無啟族洗脫罪名的,我想請你幫忙找人多抄錄一些,悄悄的散布到寒月國去。”

月弄寒接過看了,他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收起了那篇文章,轉而看著她,問道:“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

凌汐池心知他是在問自己是否已經知道蕭惜惟便是蕭藏楓,點了點頭,反問道:“你其實早就知道了對嗎?”

月弄寒將手中的杯子放在了桌子上,嘆了一口氣,解釋道:“我也是那日慕蓂牙來時才知道的,我不知道你真的會為了他不惜跳下冥河,若是我知道,我不會瞞你。”

凌汐池并不怪他

,這些日子來,月弄寒對她的付出她都看在眼里,沒有人能像他那樣不計回報的幫她照顧她,她不是一個忘恩負義之人,在她心中,月弄寒已是她這輩子最好的朋友,她早就打定主意會全心全意的助他得到他想要的。

她坦然的笑道:“知道與否已經不重要了,那日我跳下冥河,只是想看看能不能將他們的尸骨尋回來好好安葬,如今他們還活著,也是美事一樁,我也不用再自責了,心中也輕松了不少呢。”

月弄寒看著她的笑臉,問道:“你真這么想?”

凌汐池點了點頭,喝了一口茶,又想起了一件事,說道:“我聽雷小虎說你將慕蓂牙她們關起來了,她好歹也是慕家的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把她們放了吧,像她們這種人,既然敢單槍匹馬來找你,定會做好妥善的安排,況且還涉及到你的母親,這個階段,我們不宜多給自己樹敵。”

月弄寒淡淡的嗯了一聲。

葉孤野合上了手中的檄文,起身說道:“阿尋,既然你都知道了,有個人要見你。”

凌汐池好奇的問:“誰?”

“你去見了便知了。”

見葉孤野轉身朝門外走去,凌汐池連忙追了上去,走了兩步又覺得不妥,扭頭沖月弄寒道:“我去去便來。”

葉孤野帶著她來到了另一間雅間,推開門后,一個身著綠色衣裙的女子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凌汐池眼前一亮,三步并作兩步的走進了雅間里,拉著那女子的手興奮道:“靈歌,你怎么會在這里,你是來看我的嗎?”

靈歌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一年不見,你怎么還是這咋咋呼呼的樣子,一點長進也沒有。”

凌汐池手握成拳頭在她面前揮了揮:“怎么沒有,我現在可是名揚整個天水大陸的魔女,打你不成問題。”

靈歌的表情一冷,俊俏的臉上露出一絲不服氣的神色,伸手就往自己腰間的靈滅伸去。

凌汐池連忙按住她的手,說道:“別別別,靈歌姐,這么久不見,我可不想和你打架,對了,你怎么和我哥哥在一起,莫非你們……”

她邊說邊意味深長的看了葉孤野一眼。

靈歌臉一紅,囁嚅著說:“你……你可別亂說,小心我撕爛你的嘴。”

凌汐池才不怕她,一年前她便知道靈歌對她哥哥的心思,她心中巴不得他們能早日在一起,只有這樣有情有義的姑娘才能配得上她的哥哥。

葉孤野不知道她們在說什么,好奇的看了她兩眼,一副不開竅的模樣,凌汐池一見便知,她這哥哥興許還不知道人家姑娘對她的心思呢,不過,她樂意做個紅娘。

她連忙拉著靈歌的手坐下,看了一會兒覺得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又走出去吩咐小二送上來了好多jing致的吃食,轉身問靈歌:“你快跟我說說,你怎么會在這里。”

靈歌便將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同她說了,凌汐池聽完后,驚聲道:“那日是你帶人支援我們,替我擋住了瀧日國的追兵?”

靈歌說:“是王上吩咐我這么做的,他本想親自前來,可明淵城大軍壓境,他實在是脫不開身,只得讓我先帶一些人馬來支援你。”

凌汐池好不容易平復下去的心又開始變得波濤洶涌起來,她悶悶的問道:“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靈歌道:“自然是王上心中有你,原本他早已派人潛入凌云寨想告訴你他還在世的消息,可不知為何,那人卻遲遲沒有將消息傳到,我原本想趕退瀧日國的追兵后便立即來岳凌州告訴你這個消息,可是那時我身受重傷,不得已先找了個地方養傷,可誰知就耽擱了幾日的功夫,等我們來到安都城時,便聽說你出了事,你哥哥生氣月弄寒不告訴你王上尚在人間的消息,這才約了他今日決斗。”

凌汐池笑了笑,將一盤點心往她面前推了推,笑道:“你嘗嘗這個,這可是迎風樓的招牌。”

靈歌的臉上露出了狐疑的神色,看著一臉淡漠的她,問道:“你不信?”

凌汐池笑道:“我當然信了。”

靈歌又問:“你好像并不想聽到王上的消息。”

凌汐池的笑意凝固在嘴角,她將伸向盤子的手縮了回去,又勉強露出一抹笑:“他的消息已經與我無關了。”

靈歌冷眉一豎,突然站起身,生氣道:“你在怨他?”

凌汐池抬頭看她,說道:“我沒有。”

“你分明就是在怨他!”靈歌冷目灼灼的看著她,轉身從一旁拿出了一個盒子,放在了她的面前:“你自己看看這里面是什么?”

凌汐池看了那盒子一眼,伸手揭開了盒子的蓋子,一方印靜靜的躺在里面,她拿起來一看,才知那是明淵城的城印。

她不明所以的看向了靈歌。

靈歌坐下,克制住心中的怒火,用平靜的語氣說道:“這是王上讓我帶給你的,他說這是他送給你的禮物,讓你這里等著他來向你提親,你怨他不來找你,你可知,他攻打明淵城便是為了你,為了洗清你的冤屈,向全天下證明當初無啟族的滅亡乃是因為瀧日國,不是因為你!”

凌汐池看了那城印兩眼,笑著又將它放回了盒子中,連著盒子往靈歌面前一推,說道:“這個東西我不能收,煩請你帶回去吧。”

靈歌是個急脾氣,聽她這么一說,瞬間便怒了:“你什么意思?”

凌汐池平靜道:“這個禮物太貴重了,我不能收,況且我現在是月凌軍的統領,實在是不適合收這種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