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姝

第二十四章 牛肉

姜妙之午憩剛醒,正起身下地,便見汀月端著一碟吃的進屋,見她醒了,便笑道:“小姐,你醒啦,快來吃晌飯,婢子親手做的。”

睡醒就吃,其實姜妙之的內心是拒絕的,可是沒辦法,她實在管不住自己這張嘴啊!

汀月說罷,已將那碟子放在食案上,姜妙之這便走過去,待望見碟中之物不免微愣,“這是什么?”

她落座后仰頭看著汀月,汀月卻似乎全然未察覺異端,自顧自的擦干筷子遞給姜妙之,還滿面歡喜道:“紅燒肉啊。”

“紅燒肉?這哪是紅燒肉,這是牛肉啊!”姜妙之一臉不可置信,汀月她果真看不出來么?

“牛肉?”汀月驚呼,姜妙之連忙壓低聲道:“你小點兒聲!莫把不該來的人招來。”

話音方落,不該來的人果然來了,只聽屋外淳于妙繡的聲音,似是攙扶著大惠氏,言道:“母親,小心點兒走。”

聲音愈發近了,就在長廊上,擦,還真是說什么就來什么,偏偏中招的都是壞事,就沒一件好的!

汀月聽聞淳于妙繡的聲音,自是驚慌,連忙端起牛肉,慌里慌張道:“小姐,這牛肉怎么辦?”

姜妙之自知她想藏,便直接道:“別藏了,越藏越心虛,”淳于妙繡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難道當真只是巧合么?還不是記恨著早上的事,故意陷害她!

至于故意在門外說話,哼,只怕也是想讓她當個驚弓之鳥,慌張間將牛肉藏起,到時她們母女再吩咐人搜屋子,來個人贓并獲,要她百口莫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套路!全都是套路!

汀月猶豫了會兒,這才將牛肉放下,這時淳于妙繡正好扶著大惠氏進屋,一進門便陰陽怪氣道:“好一股香味兒。”

話音落下,卻見那盤牛肉仍放在食案上,自是微微一愣。

姜妙之不緊不慢的站起身,對著大惠氏福身喚:“母親。”

淳于妙繡果真按捺不住性子,旋即質問:“妙之,你吃的這是什么東西!”

姜妙之轉向她,故作不以為然,“紅燒肉啊。”

淳于妙繡走來端起碟子,“紅燒肉?你當我是傻子?這明明就是牛肉!”

不等姜妙之反應過來,淳于妙繡緊接著訓斥道:“妙之!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吃牛肉!你知不知道,私宰耕牛可是死罪,吃牛肉亦是要殺頭的大罪,妙之,你這是要掉腦袋的!”

“好姐姐,話可不能亂說,你我自小便沒有吃過牛肉,你又怎知這就是牛肉。”

淳于妙繡聽言一時間啞口無言,分明思忖了會兒方才回道:“是沒吃過牛肉,可這牛肉長什么樣子,我總歸見過,”言語間頗是不安,分明是在解釋。

姜妙之正要追問,大惠氏這時又道:“妙之啊,你知道的,吃牛肉是死罪,母親怕是得……得把你交給官府投案自首了,”說罷又故作為難,皺眉道:“不是母親不包庇你,母親實在是不敢,此事事關咱們整個淳于家的存亡,母親也不敢拿咱們家上上下下幾十口人的性命做賭注啊。”

姜妙之淡淡一笑,道:“母親,這件事難道不要事先查清楚再作定奪么?”

“查什么查!”淳于妙繡依舊不給姜妙之機會,“人贓并獲,事實就擺在這兒,還有什么好查的!若當真要查,那就交給官府去查,咱們可沒那閑功夫!”

淳于妙繡說完,慎氏正好帶著汀奴進來,進門便詫異道:“這是怎么了?”

大惠氏不語,淳于妙繡亦是昂起頭不屑與慎氏解釋,姜妙之也無暇同她說話,只是冷笑一聲,而今這形勢,她算是看清了,她們母女倆合起伙來算計她,她如今是百口莫辯,必死無疑了。

姜妙之故作不以為然,道:“既然如此,那就交給官府去查咯。”

淳于妙繡唇邊笑意顯然,大惠氏亦是暗暗洋洋一笑,轉頭給身后兩個婆子使了眼色,那兩個婆子察覺后這便動身欲要上前對姜妙之不客氣。

汀月始終站在一旁沒有說話,這下算是看清了形勢,她倒是個忠仆,突然跪地,喚道:“夫人。”

眾人見勢皆微愣,齊齊看著汀月,汀月道:“其實是婢子,牛肉是婢子買回來的,小姐什么都不知道。”

慎氏聽至此,這才明白了頭尾,又見食案上碟子中的肉,頓時驚道:“這是……這是牛肉!”

姜妙之怔怔,汀月這是要自己將罪責攬下來啊!她這是要救她啊!

淳于妙繡自知汀月要做替罪羊,自然不甘,當即道:“那你說說,你買牛肉干什么!哪兒來的錢!”

“小姐給了錢要婢子去買些豬肉回來,可婢子聽說牛肉滋補,婢子想小姐的傷快些好起來,便自作主張,買了些牛肉。”

姜妙之低喚:“汀月……”

汀月轉向她,委屈道:“小姐,對不起,是婢子自作聰明,害了小姐,是婢子的錯,”說罷又轉向大惠氏,繼而道:“夫人,您要抓就抓婢子吧,這件事情,與小姐無關。”

大惠氏沒說什么,淳于妙繡卻仍不死心,又追問道:“那你說說,這牛肉到底是在哪兒買的?”秦始皇下令禁止私宰耕牛,是以,外頭集市上根本沒有牛肉賣。

汀月自然說不上來,吞吞吐吐道:“是……是……”

這時大惠氏不耐煩道:“好了!把她帶走!”

兩個婆子上前來將汀月押著,淳于妙繡不滿,喚:“母親!”她原想陷害的分明是姜妙之,而今汀月認了罪,她自然不甘。

大惠氏卻仿若未聞,當即轉身出去。

婆子押著汀月緊隨其后,淳于妙繡多有不甘,氣得跺腳,又剜了姜妙之一眼,這才轉身跟出去。

那兩個婆子押著汀月去了官府,淳于妙繡與大惠氏走在回池園的路上,仍心存不滿,“母親,咱們不是說好抓妙之的么?怎么又抓那個賤婢了!”

大惠氏面無表情,“那個小丫鬟既然有心頂罪,咱們再怎么追問她來龍去脈,她還是會替妙之頂罪。”

“那這件事難道就這么算了嘛!”

“你急什么,以后日子還長著呢,再說,她都和李家那位定親了,你還怕她和姜衍私奔不成?”

淳于妙繡撒嬌似的哼了一聲,沒再多說什么。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