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星夜私會
名門貴胄第263章星夜私會
()第263章星夜私會
轉眼到了農歷八月,丹桂飄香的時節。這二十多天來,京城最熱鬧的八卦就是孝和郡主賜婚丁文長的事。雖然賜婚后丁文長得了一個從五品的空銜,但再怎么樣,親王嫡女下嫁商賈為繼室都是空前絕后的。
貴婦圈知道賜婚真相的人并不少。雖然太后明令禁止事件的傳播,但總有那嘴快又愛八卦的,揣測丁文長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對郡主“動手動腳”,可能是他們“交情匪淺”。再聯想宋舞霞曾拜訪丁家,還留宿了一晚,緋聞就這樣漸漸流傳開了。
沒幾天,流言傳入了懿安長公主耳中。長公主坐著公主府的大馬車,選了那位官太太宴客的日子,大搖大擺進了門,當眾賞了她一耳光。至此之后,大家雖然暗中還在嘀咕,但明面上再也不敢說什么。
至于丁文長,賜婚第二天他就帶著兒子出門了。有人說,他是被家里的紅顏知己鬧得,只能遠遠地躲開,也有人說,他是去各地了結自己的風流債,畢竟他娶的可是高高在上的郡主,還有人說,他不愿在一棵樹上吊死,所以逃婚去了。反正眾說紛紜,只可惜了正主不在,不能一探究竟。
宋舞霞深居怡景山莊,能接觸的人都不會把八卦說給她聽,所以她對流言一無所知,只是每日擔心著翠羽的傷情。
經她向太后求情,翠羽被丁楚帶出了太醫院,暫居丁家的空置產業,由丁楚及其他幾位大夫專心診治。可半個多月過去,用盡了最好的藥材,她依然昏迷不醒。
趙嬤嬤見宋舞霞日漸消瘦,十分擔心,但也只能每日陪著她說說話,期盼著胡三能多多帶著雙胞胎來探望宋舞霞。
說起胡三,滿京城的人都只能一聲嘆息。
七月初七的晚上,當長公主帶著雙胞胎回到公主府,見到女兒們,本來在府內住得好好的胡三再也忍不住了,一手抱著一個便要帶她們離開,嘴里還嚷嚷著公主府不是人住的地方。全京城的人都知道長公主何等驕縱,可偏偏,那天晚上胡三打傷了府內的幾個侍衛,就那樣揚長而去了。
之后的幾天,胡三猶如脫韁的野馬,在京城各處橫行。說他是惡霸,他喝酒吃飯都給銀子的,有時候高興了,還會給為數不少的賞錢。說他是貴賓,大家只能嘿嘿一笑,心中祈禱著他不要靠近自己,否則不知何時就會吃了他的拳頭。
有關胡三進出怡景山莊,那也算京城的奇談。話說這種皇家別院,與皇宮只有一墻之隔,豈是人人可以進的,可胡三才不信那個邪,牽著女兒們坐的馬車就要往里闖。守衛們哪里肯讓他進去,一番糾纏之下,他嚷嚷著自己是皇帝封的大將軍,誰敢攔他就一拳打扁誰。
守衛們根本沒聽過長公主在七夕宴會上的那番話,自然不信他,于是雙方就打了起來。他一個人拳打十幾個手持武器的侍衛,正打得難解難分之時,雁翎、雀翎出來吆喝。大家不認識雙胞胎,但是認識她頭上的鳳簪,也聽過皇后和太后十分喜歡樂安縣主,她可能是將來的太子妃。于是,很自然的,胡三贏了,大搖大擺地進了怡景山莊。
胡三從不知道適可而止,事不過三這類的詞語,對他來說,有一就有二,他隔三岔五地就來鬧騰一回。侍衛們見太后和皇上都沒對此說什么,漸漸地也就任其自出自入了。
時不時有雁翎雀翎相伴,宋舞霞的心情不會那么郁結,可每到晚上,她總是會想起那些殺戮的畫面,想起瀕死的感覺,讓她難以入眠,有時候就是睡著了,也會被噩夢嚇醒。今夜也是如此,她總覺得窗外的秋蟲特別惱人,吵得她心煩意亂,只能從床上坐了起來。
“郡主,您要什么,奴婢幫你拿。”綠桑聽到動靜,忙進了內室,點燃了火石。因碧玉和陳二狗忙著打點宋允琪去南麓書院讀書的事,而翠羽又受著傷,所以綠桑和綠荷便來了怡景山莊服侍宋舞霞。
宋舞霞一向不習慣有人在身邊,她對她笑笑,說:“你先去睡,我只是坐起來看一會書。”
綠桑搖頭,為她倒了一杯溫水,又為她披了件外衣,默默站到了一旁。
宋舞霞嘆了一口氣,她知綠桑不會在她睡著前離開,也只能由著她。她走到窗口,推開了窗戶。天空沒有月亮,只有點點繁星閃爍著,空氣中飄蕩著桂花的香氣。她深吸了一口氣,又嘆了一口氣。
綠桑看著她,欲言又止。
突然間,窗外一個黑影晃過,兩人都嚇了一大跳。
“郡主,是我”魯蒼南低沉的聲音讓宋舞霞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她來不及問他此行的目的,就看到了院子中的人影。她臉色微變,忽然有一種窒息的感覺。
“郡主,公子……”
“他不是回甘州了嗎?”宋舞霞失神地問。對于自己已經成了丁文長未婚妻的事實,他突然有種愧對陸博濤的感覺。說不清為了什么,她甚至覺得是自己背叛了他。
星光下,陸博濤轉身。宋舞霞只能看到一個大概的輪廓,但她知道他正望著自己。她呆呆地看著他凝立的方向,就像當初在公主府,她看著他的背影一般。
“郡主”綠桑輕輕在她耳邊喚了一聲。
宋舞霞這才醒悟,猶豫著喃喃:“你們怎么進來的?這里都是太后的人……你們還是走……事到如今,我……”她有些語無倫次,依然望著陸博濤站立的方向。
“郡主”魯蒼南把聲音壓得更低了,平緩地陳述:“公子的馬車本來已經行至湖州了,但他還是折了回來,偷偷進了京城,住在不起眼的客棧。公子本不想來見郡主的,但……是魯某多事,可魯某覺得,有些事,郡主是否應該對公子說明白呢?”
宋舞霞無言。陸博濤為她做的一切她都銘記于心,可應該對他說什么?她不知道,甚至她不知道應該用什么身份面對他。
“公子從沒有怪罪郡主,也許他要的只是郡主的一聲道別……”
“是啊,道別”宋舞霞微微扯動嘴角,輕嘆:“無論是誰,我們都欠他一聲‘再見’。”說著她關上了窗戶。綠桑已經拿了衣裳,替她更衣,跟著她出了房門。
“我自己過去”宋舞霞不想讓第三個人聽到他們的對話。魯蒼南與綠桑應聲,兩人遠遠地站在了廊下。
因怕人看到,宋舞霞沒有拿燈籠,只能小心翼翼地看著腳下,每走一步,她的心就忐忑一分。
陸博濤只是看著她,他沒有動,連呼吸好像都禁止了一般。花殊齋一別,陸昊然把之后發生的事都告訴了他,他知道她只是被動地走入了一個圈套,接受了他家人的擺布。理智上,他明白自己不能怪她,甚至他應該向她道歉,但他總也忘不了她舍他撲向丁文長的那一幕。那一幕就像一個錐子,深深地插入了他心中。
夜色中,宋舞霞不敢抬頭,但她知道他就在自己面前,應該說些什么?她遲疑。
“你,還好嗎?”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同時發問。
宋舞霞深吸了一口氣,問:“你肩膀的傷,好了嗎?”為了掩飾情緒,她提高了音量。
“已經沒事了。”陸博濤的語氣依舊溫和。
“沒事就好。”隨著宋舞霞的話音落下,兩人又陷入了沉默。
宋舞霞不喜歡這種令人窒息的感覺。她猛地抬起頭,高聲說:“對不起,我們退婚的事一定搞得你很難堪,對不起”
她語氣中的急切讓他失笑。這就是她和她的區別嗎?在他的記憶中,宋清霜總是有條不紊,一切都胸有成竹,而她卻總是把自己陷入險境,有時候又莽撞,又沖動。
見他不語,宋舞霞喃喃地解釋:“我也不知道事情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在這里住得還習慣嗎?”陸博濤打斷了她,用一句莫名的話。
宋舞霞疑惑地看著他,點點頭,又搖搖頭,心里想著:也許他根本不需要我的道歉。她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只覺得胸口悶得厲害。
“我很快就會回甘州,也許我們再也見不了面了。”陸博濤陳述著事實。為免皇帝猜忌,他不能再留在京城,這次他是偷偷溜回來的。
宋舞霞不知應該作何回應。對丁文長,她能毫無顧忌,可面對陸博濤,總是讓她緊張。
時間在兩人的沉默中一分一秒流逝。
“公子,巡夜的過來了。”
魯蒼南的聲音把宋舞霞嚇了一大跳,她下意識回頭,因為動作太快,身體失去了平衡。陸博濤急忙扶住了她,隨后對魯蒼南點點頭。
魯蒼南明白他的意思,轉身往東而去。陸博濤沒有放開宋舞霞,拉著她的手腕跟了上去。
宋舞霞看著他纖長的手指抓著自己細細的手腕,感受著他掌心的溫度。突然間,她想到了懿安長公主的提議,脫口而出:“如果,我只是說如果,如果七月初七那天我要求你和我偷偷離開京城,你會和我一起走嗎?”
宋舞霞的問題讓陸博濤的腳步停頓了一秒,隨后放開了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