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媒正娶

34.思念這東西

34.思念這東西

自從那天去梁家拜訪過之后,姚安憶有事沒事就去梁家,有時候梁媽媽不在,就跟梁碧落戲曲衣裳地說上大半天,有時候梁碧落和梁媽媽都不在,她竟然也能和梁立華嘮得著。畢竟是見過場面的人,梁立華有時候還真能從姚安憶的話里得出些啟發來,加之梁立華這人態度好慣了,當然拿熱情的姚安憶沒辦法。

對此梁爸爸沒戴眼鏡時偷偷說了一句:“你媽怎么越來越嘮叨了!”

聞言,梁立華樂得直撓墻,他爹果真是彪悍的人物啊!

周末的上午,姚安憶打來電話,說請梁家上下都來家里吃飯,天天打擾怪不好意思的。打這電話的時候朱成玉就在邊上,一邊聽著一邊白眼,他娘要是知道啥叫不好意思,估摸著太陽也會怕熱。

“你什么樣子,趕緊給收拾收拾,你還沒見過梁家爸爸,要給人留點好印象。梁家把碧落和立華都教得書卷味兒十足,肯定是喜歡溫厚博學的孩子,可是你除了嘴皮子溜點,可沒什么長處。現在我明白你爸的話了,關鍵不在碧落好不好,而在你有沒有問題!”姚安憶心說梁家啊,就算境遇到了這樣的地步,骨子里的大家底蘊卻是半點不失,反觀自家兒子從來就沒個正形。

但是姚安憶可不知道,梁爸爸屬于那種年青時胡天胡地、放蕩不羈的,現在人到中年,兒女大了才收斂,要不然朱成玉和梁爸爸比起來,就只能說這孩子太正經太端正了。

聽著姚安憶的話,朱成玉忍不住長嘆一聲,說:“媽,您兒子我沒那么差勁!”

“一邊老實待著去,等會兒去機場接你爸!”姚安憶扔下一顆炸彈,笑瞇瞇地轉身。

而朱成玉被雷劈在原地久久沒法回過神來,這……就雙方家長見面了,話說他和梁碧落還沒有什么實質性的接觸呢。而且兩人之間的交流也僅限于說起顧深的時候,娘咧,不覺得太快了嗎。一切來得太突然,他沒有絲毫準備。

“媽,你可太夸張了,小心把碧落嚇跑了,她本來就在殼里縮著呢,你這樣非把她嚇得不敢伸腦袋不可。”

白了自個兒子一眼,姚安憶一邊戴上手套洗水果,一邊說:“這就是你的問題了,家長的事家長會解決掉,孩子的事當然就只能孩子自己解決了。要是到最后碧落還是不喜歡你,我就認碧落當女兒,反正你妹也天南海北的不見人影,而且我喜歡的東西這孩子看不順眼。唉……碧落怎么不是我女兒呢,多貼心一小棉襖啊!”

搖了搖頭,朱成玉忍住吐血沖動,姚安憶從小就眼饞別人家文文靜靜的女兒,反而對自己家那假小子樣的朱成云有點煩。按朱成云的話來說,這叫補償轉移療法!

“媽,成云要是聽了又該說自己是撿的。”

“對,你們倆都是我在巷子口的槐樹下撿的。”天底下的孩子,大多數都是爹媽撿的,這招騙了天下多少孩子啊!

電話聲響了起來,是朱匯承打來的,電話一接通朱匯承就說:“成玉,我在機場,趕緊地來接我,這地方怎么東不是東,西不是西的都把我給弄糊涂了。”

“爸,您在機場里待著,我馬上來。”做為兒子,朱成玉實在不想點破朱匯承其實方向感不太好的事實,也就這方向感不強的,竟然還一種穩穩實實地升到現在這位子上。在時候朱成玉自己想想都覺得,真是多虧了自個兒那曾爺爺,要不是他老人家面子忒大,估計也沒他家現在的光景。

接了朱匯承從機場出來,朱匯承看了幾眼,說了一句很經典的話:“G市很亂啊!”

路亂,車亂,房子亂,人多起來也亂,當然這只是指遠郊的地方。到了市區里,哪哪的城市還不有幾條能停飛機的街道,大寬馬路,現代化的高樓大廈,G市就是這樣矛盾,而遠郊保持著原始的狀態,而城市卻迅速地發展著。

朱成玉接了一句,說:“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上,除了沒人的地方哪不亂。”

“顧深打過電話給你吧,有沒有說他家里的事?”此時一切塵埃落定,朱匯承才嘆了口氣問道。

“爸,你不該瞞著我的,我知道這不是我能插得上手的事情,但是應該讓我知道,你們的手段是政治上的、人情上的,我們小輩自然也有小輩的手段,無關政治,更不關人情。爸,您太小看兒子我了,游蕩幾年這點事都穩不住,那我就對不起咱曾爺了。”知道朱匯承是為自己好,朱成玉話里沒有任何怨怪的意思,父母家人,兄弟朋友本來就是在同一位面上。

“老顧家的事也算是到這結束了,只等著顧深從清源回來,我們這些當叔伯的再幫他一把,送他個陽關大道。再加上周家的關照,以后不說掌控大權,管個緊要的部門是不成問題的。也是顧寧這孩子嫁得好,要不然憑著你顧伯父的性格,怕是少有人伸援手。”朱匯承說得輕描淡寫,但他嘴中所謂的緊要部門卻必定是旁人眼里權柄在握的職位。

有了朱匯承這句話,朱成玉也算是安心了:“算不上因禍得福,也算是正得其所了。爸……你這樣看我做什么?”

“你只比顧深小三個月,顧深現在去清源鍍金了,老子想著把你送到哪去合適?你各地的鄉土話都學得好,要么去四川,那的菜合你胃口,不怕虧著你這張嘴。”朱匯承主意一定,基本上就沒什么反駁的余地。

朱成玉也老實,知道這是必需要會走的路,也不哼嘰安安靜靜的開車:“爸,到了!”

“嗯,明年安排你去渚方,這事就這么定了。”朱匯承下車前扔下這么句話。

聽了朱匯承的話,朱成玉放在方向盤上的手不自覺地顫抖了一下,爾后便緊緊握住,但很快又松開了泛白的指節,透過車頂的天窗看向初春的陽光,滿面溫暖而掌心微涼。

從小他們就知道,總有一天,他們會身不由己,而那時候他們只能妥協,反抗是門學問,而妥協是門藝術,以后他要做的就是把這門藝術玩得更加精深一些。

而此時的顧深,已經身在清源了,清源空氣不是很好,因為有幾家水泥廠,空氣里的可吸入懸浮顆粒密度大于規定的標準。大街上一眼看去全是一片灰蒙蒙的顏色,不管是公交車還是出租車都是灰蒙蒙的一層,第一眼這個縣城給顧深的感覺是非常臟。

顧深穿著一雙淺色的皮鞋,剛走了不足十米就染上了跟這個地方一樣的灰色,跺了跺腳卻只把地面上的灰塵跺了起來,顧深搖搖頭趕緊一步躍上了馬路邊上的臺階。

接應他的是當地的縣委副書記和辦公室主任還有司機小劉,縣里早就接到了上面的通知,說是新任命的縣長今天會來,是從北京來的,背景很牢靠。縣委副書記當然是明白人,這是位來鍍金的,當然是熱情接待,態度也非常和善。

“顧縣長,我們給您安排的住所不知道您滿不滿意。”縣委副書記領會著上面的意思,沒有安排豪華的別墅或復式樓,而是安排在縣委大樓后面的家屬樓,三室兩廳的房子寬敞而明亮,比起普通的商品房來要大得多。家具一應俱全,空調、水電、寬帶也都接通了,只等著新縣長來入住。

顧深笑著說謝謝,看了四周一眼,又回頭說道:“楊書記叫我顧深吧,也別用您這個字來稱呼我,聽得我心里直哆嗦。”

“那怎么行,該叫你顧縣長就是顧縣長,現在我可是在辦公事,接顧縣長安頓,私下里咱們再論!”這楊副書記見顧深有說有笑,態度也溫和就安下了那顆心,他一接到命令不生怕來的是個二世祖,什么都不會反倒要指使著人去做這做那。

“那行,私下再另說。肖主任也坐,東西放著我待會兒自己收拾,我又不是什么大少爺,肖主任可別把我給慣得懶骨頭了,到時候回了家里,老頭子會皺著眉伸手來抽我的懶筋不可。”

顧深是個圓滑的人,處事也自有一套,接下來的談話里,就和初見面的楊書記、肖主任談得火熱,也消除了初來時的隔閡。等說起工作上的事時,顧深也不避諱地談了些,但更多是傾聽楊書記和肖主任的話,這讓楊書記和肖主任有點喜出望外,沒想到來的不但是個不要侍候的,反而是個手底下有點真章的。

這以后的一周,顧深發揮了他良好的風度,對誰都溫和而親厚,在幾天之內就把縣委大樓里里外外的人員了解透了,就連門衛老林小孫女上哪家幼兒園,平時誰去接都明白了。這不算什么,妙在他壓根不是一句句去問的,只是張大耳朵細心去聽著而已。

既然要做,就要做好,這是顧深一貫的行事準則,雖然這條準則在梁碧落身上沒有應驗……

“碧落,這個小縣城繁雜而多塵垢,要是你來肯定不喜歡。山不青水不清,大街小巷也不能隨處取景就能拍出好片子來。碧落……碧落……”

有些思念不必開口言說,只因說出口,就再也停不了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