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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謹之來了。
她來的那日,正好有些陰天,狂風肆虐,好似要將天刮一個窟窿出來。
她堂而皇之的坐在一輛錦繡馬車里,馬車在肖家大門外停了下來。
看門人不知她的底細,不敢輕易上前,便飛奔至前院,把福伯請了出來。
“您好,請問您要找哪位?”
福伯躬身上前問好,態度恭敬。
繡著鳳穿牡丹的馬車窗簾,被一只素手輕輕撩起,里面的人若隱若現的露出半張面龐。
她說:“你是阿福?”
聲音又嬌又脆,帶著一股子熟悉的爽利和嬌貴。
福伯不由抬頭看去,只看了一眼,便呆立在當場。
“大,大,小姐?”
“嘻嘻嘻,阿福,你叫我什么?”
馬車里的女子微微往前探了探頭,狂風吹起她的額發,露出額頭兩側各有一處葡萄大的疤痕。
“這位小姐,請問您找誰?”
福伯被她額上的疤嚇了一跳,垂眸斂神,恭敬的問。
肖謹之往后撤了撤身子,捋了捋兩側的額發,將兩個疤痕遮個嚴實。
“二哥在家嗎?”
二哥?
福伯不由看了看她的相貌,杏眼梅腮,典型的肖家人長相,臉色白皙柔嫩,沒有一絲皺紋色斑,頭發也沒挽婦人髻,想來還是個姑娘。
便道:“姑娘說的可是我家二少爺?”
肖謹之撲哧一笑,“我問的是肖權,聽說他現在改名叫肖權之了。”
肖權?
這么直呼肖家二老爺的名號,可見關系不一般。
福伯態度更加恭敬,“請您稍等,容我去通傳一聲。”
肖二爺正在前院書房,離大門很近,很快便迎了出來。
“五妹,你怎么來了?”
五妹?
福伯垂著頭,暗暗訝異,肖家什么時候出了個五姑奶奶?
“早就想來了,一直沒得空,今日天色不好,正好出門,就來了。”
這話說的前言不搭后語。
肖二爺見怪不怪,跳上馬車。
“你也別下車了,我直接帶你去見母親吧。”
說到“母親”二字,男人有些咬牙切齒,臉上的笑也變得有些猙獰。
肖謹之拍拍二哥的肩膀,“看來二哥對母親還是很有感情。”
肖二爺不著痕跡的撤了撤身子,讓她的手順勢滑下去。
“五妹這是說的什么話?”
肖謹之笑著收回自己的手,環在胸前,“二哥,只有愛,才會恨。一提到母親,二哥便如此激動,這可不像叱咤商場的肖二爺呀。”
肖二爺不置可否的笑笑。
“走吧,母親見到你應該會很高興的。”
肖二爺親自駕車,將那輛錦繡馬車趕進了肖家。
福伯等一眾人,直到馬車完全看不見了,才恍然醒悟過了,該關門關門,該掃地掃地。
馬車一路行至松柏院。
肖謹之就著肖二爺的手,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這姑娘生的高挑,身量看起來瘦卻很是勁道,她穿著一身輕容紗繡彩鳳穿云的窄袖褙子,既顯得輕盈無重,又顯得利落整齊。
松柏院早已換成了肖二爺的人,聽到馬車響就早早的打開門候著。
“二老爺好。”
看門的丫頭齊聲問好。
肖老夫人在屋里聽見了,冷哼了一聲。
“老夫人,老奴去看看?”
董嬤嬤決定迎出去,卻被老夫人拉住了。
“不用去!且等著吧,他既然來了,自然會自己走進來。”
肖二爺帶著肖謹之緩步走了進來。
堂屋的大門一打開,董嬤嬤便看傻了眼。
五月的天,濃云密布,狂風肆虐,屋里的光線便有些暗,肖謹之又背光而立——這實在看不清人,可董嬤嬤卻在第一時間愣住了。
門前廊下那幾顆松樹,在狂風下難得搖晃了記下,樹枝搖曳間,光影閃爍,肖謹之的那張臉便在肖老夫人眼前閃閃躲躲。
肖老夫人瞇著一雙昏黃的老眼,又驚又疑的盯著她,喃喃的道:“夢兒?”
“夢兒?”
肖謹之卻笑了笑,上前走了兩步,“母親,夢兒姐姐雖然嫁給的是太子,可太子窮,她又要裝賢惠、裝節儉,想要穿這輕容紗可不容易。”
輕容紗?
肖老夫人不由想起了伯爵府三老夫人送給芽芽的那身衣裳。
“你叫我母親,我卻不記得有過你這樣一個女兒。”
“怎么會不知道?”
肖謹之撩起了一側的額發,“您差點把我毒死在我娘的肚子力呢,您怎么能不記得呢?我娘中了你的毒,拼死想要生下我,奈何她中了毒,身上力氣不奪,生不出來。”
說著她一邊揉著自己的頭發,一邊道:“當時我們差點就一尸兩命,我都足月了母親!幸虧一個過路的郎中,想用夾子把我從我娘肚子里家出來,奶還差點夾爆了我的頭,也沒能拖我我來。”
肖她放下額發,仔細理了理,“你直到我是怎么被生出來的嗎?”
肖老夫人腦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來。
“那云游的郎中,把我娘的肚子,從胸部到臀瓣,整個給從當中劈開,這才將快被憋死我給抱了出來。”
說著,肖謹之歪頭笑道,“母親,您再好好看清楚,直到到底我是誰?”
“你是誰?”
肖老夫人神色微微閃過一絲慌亂,瞬間又鎮定下來。
“難道母親沒忘了我?”
肖謹之往前一步,自顧自的坐在桌前。
“董嬤嬤,不給我倒杯水喝嗎?”
董嬤嬤上前,倒了一杯茶水遞給她。
”謝謝嬤嬤。“
說著,她又回頭看著肖老夫人,道:“母親,我是大姨娘的次女肖謹之呀,真論起來,是要叫你一聲母親的。”
“肖謹之?”
老太太臉上掛起一抹冷笑,“我們肖府,從來沒有肖謹之這個人,曾經我們老太爺大姨娘的兒子預備叫這個名字,只是他一出生就是死胎,所以也就不了了之了。”
她斜睨著肖謹之道:“你,你刻意模仿肖家的人,是何居心?”
老太太說完也不等她回答,便直勾勾盯著門外的兒子,肖二爺。
“怎么,肖二爺是被這個妖女蠱惑了心去了?”
肖二爺沒說話,肖謹之卻捂著嘴笑出聲來。
“母親,他是我親哥哥,我如何能下得去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