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時候,虞景侯府的老門房王貴,感覺到了事態不妙。
他的兒子王二才,早上出去以后,到現在都沒有回來,當時他說去買點藥,還讓自己給大管家告了假。
這幾天府中有事,進出管束的十分嚴格,若不是因為他是家生子,忠誠可靠,根本不會準這個假。
兒子逾時未歸,就連大管家都已經注意到了,派人來詢問了好幾遍。
他想起昨夜里私自讓兒子帶班的事情,感覺很是不安,這孩子向來都不靠譜,不會干什么壞事了吧。
思來想去,只好跑去逼問老妻,才知道兒子爛賭成性,欠了不少錢,可后來無緣無故地就還清了。
兒子喜歡府中的小丫鬟杏兒,經常找她說話,也許她能知道點兒什么。
結果杏兒歪頭想了半天,勉強想起一件事情。
“好像說是遇到了個冤大頭,叫什么胡說八道的,主動替他把錢給還了。”
王貴越想越覺得這件事情有蹊蹺,只得趕快跑去找大管家報告。
大管家一聽,也覺得事態嚴重,趕緊又匯報給世子秦越。
“胡說八道?”
哪有人叫這個名字,可杏兒偏生一口咬定,言之鑿鑿。
旁邊的秦世南忽然疑惑地插嘴,“莫不是太子府詹事胡朔?”
那家伙,他們可謂是印象深刻,一肚子的壞水,上次攛掇林見深狀告兒子的,不就是他么。
難道他又把主意打到了虞景候府上面?
經過幾次的清理,府中原先的暗線都被清理出去了,沒想到在忠誠可靠的家仆中,卻出現了叛徒。
“對對對,就是這個名字。”
杏兒聽到胡朔,立刻狂點頭。
“遭了,昨兒個晚上老奴拉肚子,讓他代了班……”
王貴的臉色頓時變得蒼白,這個不爭氣的兒子,竟然敢賣主求榮,這叫他以后哪里有臉去見主子。
“他早上出去的,現在都已經是午后了,要是去告密的話,只怕已經追不回來了。”
所有人都知道事情大發了,必須趕緊報告給林晏。
“有這種事情?”
“現在怎么辦?要不要趁著陛下還沒反應過來,趕緊提前動手?”
秦世南急的不行,這萬一事情泄露,可就滿盤皆輸了。
“等一等,容我先想想。”
林晏負手在屋子里走來走去,腦中卻在急速地運轉著。
“他只是個內院門房,大不了昨兒晚上看到了我,也就是說,我們的事情其實還沒有暴露。”
“可是,陛下知道你回來了,難道不懷疑嗎?”
秦世南是一員虎將,搞刑偵破案也還不錯,可要論到玩弄權術,猜測人心,他還是差了一大截。
“陛下不會相信我要造反的,而且太子越是嚷嚷得兇,他就越是不相信。”
這幾年來,林晏刻意研究過陛下的性格和心理,不說了如指掌,起碼也能洞悉他的行事風格了。
“他只會懷疑,外祖母是不是出了什么問題,所以我要不顧一切地趕回來,接受權力,穩定人心。”
秦楓也在一旁點頭,“應該是如此。”
“所以,我們現在不能輕舉妄動,傳令下去,暫且按兵不動,等待我的訊號。”
林晏稍微沉吟片刻,就果斷地做了決定。
“可若是陛下借題發揮,趁機將你抓起來,要治你的罪,那該如何是好?”愛啃書吧
既然被陛下拿到了把柄,哪有放過他的道理,肯定會有所行動的。
“如果我被抓,就讓張閣老主持大局,按原計劃行動。”
林晏揮揮手,不以為意。
“可是……”
世南還想說,正好大長公主聞訊過來,將他給打斷了。
“晏兒,你要早做準備,這次如果下獄,他不會輕易放你活著出來的。”
“我知道,外祖母別擔心,現在箭在弦上,已經是不得不發,左不過一天的功夫,我會想辦法盡量拖延一下的。”
“能有什么辦法?”大長公主苦笑,心里卻知道,要想讓齊恪放松警惕,暫時放過林晏,唯有一個辦法。
可她也知道,林晏絕對不會同意,所以……
看著林晏,她微微一笑,“好,外祖母相信你的能力,你自己決定了就好。”
林晏見她匆匆而來,臉色有些蒼白,便溫聲勸道:“您身體不適,就不要勞累了,回去休息吧。”
大長公主點頭微笑,“我這就走。”
說罷轉身就走,臨出門時,忽然又回頭看了一眼,向他微信一笑,林晏忽然心中急跳了兩下,仿佛有什么事情要發生一樣。
還未等他理清頭緒,大長公主便決然而去,林晏愣怔了片刻,腦中紛亂如麻。
正思量間,外面卻突然過來通報,“公子,晉王來了,指名道姓地要見你。”
晉王?
看來是代表皇上來的,如此開門見山,是打算直接問罪了。
“他一個人來的嗎?”
林晏并不急著過去,反而淡定地問起了情況。
“同來的還有龍禁衛大統領吳大人,外面還有許多龍禁衛。”
看這樣子,是準備立刻抓人的節奏了,林晏聞言不但不怒,反而松了一口氣。
既然只是針對他一人,那么說明其他的事情還沒有暴露。
“好,我馬上過去。”
林晏說著回頭囑咐世南,“記住,千萬別輕舉妄動。”
別人他倒不操心,唯一擔心的就是這個兄弟情深,偏偏又性格沖動的人。
秦世南眼底是濃濃的擔憂和焦躁,但在林晏的目光逼視下,還是無可奈何地點頭答應。
“好,我都聽你的。”
贊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林晏頭也不回地大步走了出去。
客廳里,晉王早已等得不耐煩了,若不是虞景候秦楓親自陪著周旋,恐怕已經闖進去直接搜人了。
此時看見他出來,嘴角不由得浮起一絲得意的笑容。
“林轉運使,別來無恙?”
他故意將這個稱呼抬出來,就是為了挖苦他。
林晏不以為意,這算什么,既然落在他們手里,后面只怕還有更大的羞辱。
若無其事地拱拱手,“見過晉王。”
“你是自己跟我走,還是讓吳大人請走?”
晉王一向唯陛下馬首是瞻,對大長公主這一系懷有深深的敵意,且他為人偏激,喜怒皆形于色,心思并不難猜。
這也是齊恪信任他的原因之一吧,好控制,不用擔心包藏二心。
“我自己走吧。”
林晏沉靜地回答,也懶得同他扯皮,正欲起身,忽然聽到后面一陣喧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