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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黑貓和女人第294章黑貓和女人→:
十月過后,風轉北向,將河兩岸樹木吹成一片焦黃。
入陵城后卸下馬車換水道,船推水波悠悠載過,一浪一晃,逐漸從江南水墨畫里抽離為海濱風情。
墨言倚靠著拉馬車的黑馬,揪了把它頭上唯一的一撮白毛,口里邊嘀咕:“為什么要把這胖馬也弄船上來。”
胖馬嬌嬌不滿的拿馬蹄子踹他,墨言身體矯健的的閃開并大肆嘲笑胖馬一頓,來到甲板前戳了戳無方,“我好像聞到海水咸澀味道了。”
無方無情回道:“河水里沒有鹽。”
墨言抽了抽嘴角,“好冷的笑話。”
蘇霽攏著厚披風過來,“船馬上靠岸,你們收拾一下東西。”
“蘇霽,這胖馬為什么要跟著一起?”墨言伺候了一路,儼然不大情愿,“臭死了。”
蘇霽摸了摸下巴,“咦?我為了照顧你啊,嬌嬌不是你的老搭檔嗎?”
神他娘老搭檔,墨言黑著臉,“誰再跟我提我當‘馬車夫’那段歲月,我跟誰急!”
蘇霽在他身后低笑起來,問無方道:“他是不是欠缺幽默?”
無方面無表情:“確實無聊。”
只剩下蘇霽一人站在那里思考,“我應該是脫離低級趣味的人。”
雖然水路沒有馬車顛簸,但經不住暈船。
陸安然還好每日一帖藥,吃完就睡,船走幾天基本上她就睡了幾天,這會兒爬起來精神還不錯。
可苦了馬旦,他居然也暈船,而且藥吃了都不管用,上岸后雙腿還在打晃,吐的面如菜色。
碼頭邊上休整片刻,讓人去雇兩輛馬車,一輛駝東西,另一輛坐人。
墨言用手掌揉著胖馬的腦袋,“無方你去駕駛馬車,我騎這馬就行了。”嬌嬌一個轉身,馬尾巴摔在他臉上。
陸安然看了一眼,胖馬似乎感受到主人的冷氣,縮起腦袋到一邊啃草根。
要不說動物有靈性,知道誰能欺負誰不好欺負。
帶上胖馬的初衷,因為趁著春苗不注意沒關好門,它半夜跑出去禍害了半個吉慶坊,弄得雞飛狗跳,門檻都踢壞好幾家。次日春苗和秋蟬挨家挨戶去道歉,備足銀兩賠償,才算保持住沒壞了鄰里交情。
大概是春苗暗中警告了一聲:“再惹事,改明兒送你去王屠夫那里宰了烤馬肉給大家伙吃。”
陸安然他們離開京城那天,胖馬期期艾艾的非要跟著走,還把原本拉馬車的那匹馬給踹傷了。
馬旦先被玄清扶上馬車,蘇執屁股墩不疼了躍躍欲試,“不然我騎馬,東部我還沒來過呢,景色瞧著不錯。”
蘇霽問陸安然的意思,她道:“我還未完全從藥中醒神,坐馬車外吹會風。”
“真不怕冷。”說著,蘇霽又將披風裹緊了些。
墨言直接把蘇執扔上車,得意一笑:“走您咧。”
雖到了立冬時節,陵城的天卻還不冷,風吹著只覺得涼爽,哪像北境這時肯定飛雪飄零,寒風如刀,這一對比,完全像兩片天。
陸安然最后一個上馬車,準備動時,忽然一團黑影朝她撲來,無方反應迅速,以手中長劍一擋,那東西便被甩飛出去。
“喵——”變調的一聲尖厲貓叫。
陸安然朝前方看去,不遠處一只通體發黑的貓,眼神兇光閃爍,張揚起鋒利的爪子,弓背炸毛,擺出攻擊姿態。
墨言剛騎上胖馬,回頭看時驚訝道:“好兇的貓。”
這黑貓出現的奇怪,更奇怪的是對陸安然表現出的兇悍,呲牙咧嘴,那目光好像隨時要撲過來將她撕成碎片。
“陸安然你上輩子殺了多少貓,它怎么只盯著你?”
無方長劍一振,劍身被抽出一寸,發出輕悅的龍吟聲。
許是感受到無方的殺氣,黑貓收回前腿,往旁邊一躍,三兩下躥入旁邊的樹林里不見蹤影。
蘇霽手撩著馬車簾子對墨言說道:“不要被你的經驗誤導。”
墨言跳腳,“老子沒殺過狗!”
幾人落座上路,陸安然淡道:“沒殺過,不過給一只公貓凈過身。”
墨言在馬背上瑟瑟發抖,“你還有這個手藝!”
幫著趕另一輛馬車的馬車夫好心提醒道:“這位姑娘可要注意些,遇到黑貓不是好兆頭啊,這幾天要倒大霉,說不定會有血光之災。”
都是心大的主,沒人在意,蘇執更是大笑道:“怕什么,我們和尚道士都帶齊了,不管仙尊或者菩薩,還不是雙管齊下的事兒。”
過午馬車入城,在瀘潮縣縣城休整一日,明天再出發前往仙女鎮。
到客棧放下行禮,聽得外面人生嘈雜,似乎熱鬧的很,一問掌柜,原來一年一度的‘鵲引會’剛結束,選出來的‘仙女’要從這里開始游街。
“好幾個鎮子都得游一圈,最后回到仙女鎮才算儀式結束,好多外地人特意趕過來看呢。”
蘇執當即表示:“這個有趣,不如我們也去湊湊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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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隨意用了點餐食,之后分成兩路。
陸安然對‘仙女’游街并不感興趣,馬旦想有興趣奈何無力,兩人各回房間休息,無方自是守著陸安然,剩下幾個都愿意去街上走走。
一出門沒看到有什么人,墨言花四文錢買了兩串糖葫蘆,和玄清一人拿一串,“仙女呢?”
賣糖葫蘆的聽了,笑著道:“你們在這兒哪能瞧得見,現在趕緊去東邊的真陽觀說不定能趕上趟。”
墨言舔了口糖葫蘆,問:“你怎么不去啊?”
“仙女都是天上人,我們這些凡夫俗子甭湊這熱鬧了。”
蘇執笑言:“怕啥,還有仙女下凡找人成親的呢。”
幾人問路到真陽觀,果然看到黑壓壓一大群人,“這是整個縣城的人都來了?”
蘇霽使了銀子,硬是在人擠人的酒樓里‘開辟’出一間廂房,站在二樓剛好把下面的盛況瞧個一清二楚。
道觀前空地上,兩人高的神尊領路,前后共六人抬一架兜轎,上面坐著一個身穿彩衣的女子,面容被遮蓋了,眉間雪白膚色印上一點紅,眉如遠黛,眼含秋水,可料想定是位美人。
儀式已進行到尾聲,兜轎上‘仙女’緩緩起身,用俯視卻憐愛的目光看向眾人,百姓們紛紛跪下,口中大喊:“天女憐我,請賜予我仙露。”
“這場面……”蘇執嘖嘖嘆道:“我還以為觀音顯靈呢。”
蘇霽望著樓下,語帶深意道:“恐怕觀音在這里反而沒有‘仙女’靈驗。”
玄清雙手撐在窗臺上拖著下巴:“嗯,我們廟里上香的就少,不過我們道觀也不多。”
“所以三元觀關門了,法華寺么估摸著差不離。”墨言抱胸道。
玄清扁扁嘴,想辯解什么,想到墨言說的是事實,居然無法反駁。
三元觀本就偏僻不提也罷,只說法華寺里先有學子們無故死亡,后平陽侯府世子入寺殺人,再加上慧能死因不明,從前寶相莊嚴的佛殿經由一重重血沖刷,成了王都城里兇煞之地。
你佛祖連廟里的人都保佑不了,我還去上個什么香?
墨言戲言:“小和尚,你是有點玄妙在身上的人,走哪兒哪兒黃。”
玄清雙手放下來,臉上若有所思。
蘇霽給了墨言一個不贊同的眼色,“言語無形,然最傷人。”
玄清繃著臉正兒八經道:“小僧覺得墨言施主說的沒有道理,圓智大師說過,一切諸果,皆從因起,一切諸報,皆從業起。一切有為法,盡是因緣合和,緣起時起,緣盡還無,不外如是。”
墨言對蘇霽眨了眨眼睛努努嘴——你還怕我傷了小和尚自尊心?這就是個奇葩!
蘇執在旁激動道:“你們快看,賜仙水了。”
其他人定睛一看,“仙女”手里端著一個白色長頸瓶,另一只手兩指捻一支玉釵,釵沾水后點在面前跪著的老者額頭,之后依次給旁邊幾人都賜了仙露。
店小二正好送茶點進來,跟著沾光站了個好位置看完全程,感慨道:“這是‘仙女’的家人才能得到的福分,其他人求也求不來呢。”
果然,這幾個挨個點過仙水后,‘仙女’用玉釵隨意往人群里一灑,這些人爭相恐后往前擁,試圖讓自己沾上那么一絲絲仙露的洗禮。
蘇執很是好奇:“這仙露能治百病不成?”
“治病?”店小二呵呵笑兩聲,無不羨慕道:“受了一滴仙露死后可不用入阿鼻地獄,如果日后多加修煉還能登臨仙境呢!”
墨言指指外頭激動的不成樣的一家人,“看來這算走后門啊?”
眾人恍然,難怪這么多人都要送自己的孩子去參選什么美人,原來不止是名頭好聽,更非他們原本以為的嫁入高官富戶。
還是他們‘目光短淺’,人家的追求直接脫離人界了。
賜福之后‘仙女’要讓神尊送入真陽觀,百姓自發讓出一條道路,兜轎一動,突然變故發生。
百姓當中沖出一個人,在大家驚愕的眼神中直接往兜轎上的‘仙女’抓去。
“哇!”蘇執剛瞪大眼睛張嘴叫了一聲,幸好抬轎的一個壯漢及時扯住人。
人群爆發大亂,接著有沖動的男男女女拿起旁邊東西就往人身上砸。
道觀的人出來喝止,退開人潮,蘇霽他們才看清楚那是個女人,只不過渾身包裹在一塊黑布里,她跪在地上抬起頭,他們同時一怔。
那雙眼,幽亮的眸子兇光銳利,滿身戒備又帶著隨時撒潑的狠勁。
最主要的是……
墨言咋舌:“你們發現沒,她好像那只黑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