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農與商

第五十六章,星星之火(五)

第五十六章,星星之火(五)

第五十六章,星星之火(五)

一進自己院門,有弟站在屋門口和小杏兒在說話,看到來弟進來,有弟就開始笑。來弟也笑一笑,知道有弟在笑自己沒有去三嬸家里,反正一會兒有弟就能知道自己去了哪里。再看一看梁五,正蹲在桌子下面修桌腿。

那桌腿早就有些歪斜,來弟手里沒有東西,一般家居必備的錘頭和木楔她都沒有,而且木楔這種東西怎么用,來弟覺得學起來也一定費神。

小杏兒是要走的樣子,她看到來弟回來,不能就走,而且也想說幾句話:“來弟姐,有弟縫衣服越發的好了,以后有弟可以做這城里的好裁縫。”有弟聽到這句話,小臉兒上是繃不住的笑容。

來弟對著有弟一笑,夸你一句就挺樂呢。有弟這樣要樂,來弟理當謙虛,來弟對小杏兒道:“多謝你天天來教他,等他成了好裁縫,讓有弟好好請請你。”來弟自己都想請請小杏兒,天天來吧,天天來夸夸有弟,有弟是順毛,一夸精神頭兒十足,這正是來弟想要的。

可是對著小杏兒,來弟還有另外一個心思,這就要同安家開始大戰三百回合。不管叔公們把安家以前說的如何好。或許安老太爺和安老夫人上了年紀,小氣心眼兒又狹窄了;或許安家的子弟們不如長輩們好。。。。。。

說到這里,來弟想一想安公子,第一面是在官道上的小轎里看到他,一個文弱秀氣的少年,只有一雙眸子里透著些許思緒;第二面是同梁五打架,在安家的角門上看到他;還有第三面。。。。。。來弟覺得人不可貌相,看著好未必就好。給自己幫了忙,幸好也用一個蟈蟈兒謝過了他。好在無拖欠。

“杏兒,你活計做的這樣好,自己在家里也可以做些去賣錢。”來弟放軟了聲音對小杏兒道,這樣為富不仁的大戶不去也罷,再說姐也沒有能耐。小杏兒聽過來弟的話,有幾分慌亂,面上染上一絲不好意思:“俺學的還不好,現在回家里,每每后悔當初沒有好好地跟著媽媽們學,再說刺繡的活計,俺學的不多。”

來弟就站在屋門口和小杏兒聊起來,鉆在桌子下面的梁五聽著她們一句長一句短地在說話,什么樣的花色好,什么樣的刺繡好,梁五在心里暗想,不管再能干,到底是個姑娘家,就和人說話,也只是說這些。

和小杏兒說上好一會兒,來弟對這古代普通刺繡上常用的花色算是作了一個了解。送走小杏兒,來弟回來低頭沉思,這里面能有什么出息?四方村里收一下姑娘們的刺繡,再轉手賣錢。這是來弟以前的想法。只是一無本錢,二又不懂,現在聽小杏兒說過以后,來弟只能把這個想法也放下來。來弟姑娘要發家,目前還要找別的法子才行。

“姐,你想啥呢,”坐在炕上又在縫衣服的有弟笑嘻嘻問出來:“梁五哥去地里看看,和你打招呼,你都沒聽到。”

來弟這才回魂,才看到梁五披著蓑衣的身影走出院門,來弟也是一笑,趁著此時梁五不在,和有弟好好地說一會兒話:“梁五哥的繼母,提起來大家都不高興,咱們都不提,就是梁五哥自己提起來不歡喜,有弟得把話岔過去。”

“行”有弟覺得可以明白一些,不過又扁扁嘴:“為什么她要對梁五哥不好?”來弟搔搔頭,這個問題真是難:“有弟給梁五哥好一些就行了。”

“行”有弟再次點頭表示明白,來弟再把晚上去叔公家里說事情的話告訴有弟:“晚上正好梁五哥看家,有了看家的人。”

有弟突閃著眼睫:“要有弟去吵架?”來弟吃吃笑:“不是讓你去吵架,是讓你去說家里交不起租子,”

“可咱家能交得起租子,”有弟是個心眼兒實,來弟讓有弟往前想:“前幾年呢,?”來弟不相信年年都風調雨順,雖然那幾年來弟不知道。

有弟的小臉兒上立即晴轉多云,想起來以前的苦情,把來弟嚇了一大跳,趕快道:“有弟有弟,今年好著呢,你,”來弟忍笑道:“你去到安家,要是哭不出來,就這樣想一想。”

來弟心里突然內疚,然后轉成憤怒加到安家身上,包括那個幫過自己的安公子。小小的有弟也要抓去幫著演戲,來弟在心里長嘆一聲,人生果然是靠演技。而這個始作俑者來弟,這主意全是她出的,來弟是決定把這筆帳算在安家的頭上去。

眼前無計可施,不然閑了再去安家的山林里弄些東西回來,來弟只這樣一想,就立即否定自己,目標要長遠要遠大,要做就做大的,安家那宅子還是更有吸引力。不過來弟先對自己立上一條,為富要仁。以后她是不是能做到,那就看來弟的本事。

村里有了大事情,叔公們就讓人喊來大家伙兒一起來商議,出了事情也是大家擔著。這里雖然沒有工會,卻有族長和宗祠。

王媒婆聽說要商議事兒,她眼珠子一轉就有了主意。王媒婆跑去跑的最快,早早地就和村里人在那里拉話。一時人都到齊了,來弟拉著有弟也站在人群中。

和宋木匠去鄰村的四叔公也回來了,四個叔公都是一身灰布袍子坐在那里,一人手里一根煙袋徐徐地吸著,開口的多是大叔公。屋里院子里原本還有著說話聲,一聽到大叔公先咳上一聲,這就安靜下來。

“就是這個租子的事情,大家伙兒還要再合計合計才行。”大叔公一說話向來是人人聽,再說到今年的租子,是人人關心的事情,大家都屏氣凝神聽著叔公在說話。

大叔公再掃一眼村里人,接下來道:“今兒從城里回來的人,都應該聽說安家的事情了,小王村和亭子村這兩個莊子都交的全租。。。。。。”

“這怎么可能,除非他們自己一年不吃不喝,”話剛說完,就有急性子的人耐不住火要說話。還有人道:“俺家屋基地勢就潮,好不容易打下來的一些麥子潮的象是要生芽子。”

這話有些人也跟著咧開嘴兒笑一笑,不過只能是苦笑。大叔公接上話道:“不錯,我們種了一輩子的莊稼,覺得他交上一年的麥穗,這才有可能。可是人家交上去的,是干透了的新麥。小六子,你說一說吧。”

小六子也是村里人,他每日多在城里幫人做個泥瓦活計趁錢,這雨一直下,修屋子的就多。小六子今天在城里是親眼看到:“我從安家門前經過,想著看看有沒有別人去鬧的,結果看到一車一車的麥子往安家大門里送。平時送麥子都是走角門,今天安家居然讓走大門,有麥子從袋子里掉下來,我撿起來看過,都是干的新麥。”

“這是出了活鬼,這附近村子里才能交上來新麥。”一個老漢會看云識天氣:“我雖然腿腳不行,不能四處看看去,看看這雨勢和云彩,這附近都應該有雨才是。”

來弟聽著這些人七嘴八舌,對古代莊稼人重新多一個認識。原以為交通不變消息不通,至少叔公們在這件事情上,從沒有主動說過同附近的幾個村子一起約好打擂臺。現在看看這些人說話,每一個人都在心里著急,都想說個萬全的主意出來。

等大家說的差不多,叔公們才點一點頭,他們沒有說出來陳三。安家屯不是一個大村子,也夠得上人多嘴雜,小六子則不同,他每天城里到處跑著趁活錢,這是一個可以說出來的人,就是來弟,叔公們也沒有把她說出來。

“上一次去安家門里求過一次沒有成,我們這幾把子老骨頭要是不能給晚輩們擔些事情,還活著做什么,”大叔公再次開口:“有膽大的,愿意跟著我們一起去安家再說一次的,只管站出來。”

嘩嘩啦啦一陣說話聲,大家都愿意去。有幾個膽子小的不愿意去的,聽著這么多人要去,也跟著說好。只有王媒婆是帶著一臉笑不說話,她不缺這一年的租子,也不敢去得罪安家門里。王媒婆看著這院子里的傻人,她嫁到這個村子里,喝這村里的水,打心底還是看不起鄰居們。

臉對著黃土一輩子,一年能落下來幾個錢。

王媒婆不說好,她只想著安老夫人有時候歡喜,讓媒婆們去坐一會兒,走的時候都是有果子拿著回來。隨手給一件衣服,當鋪里也能當上些錢。王媒婆只是笑不說話。

還有一個不說話的是來弟,來弟站在人群里,側著耳朵人說話,睜著眼睛不時看著王媒婆,來弟也笑,來弟要聽一聽叔公們如何讓王媒婆去。

“大家伙兒都要去是不成,”叔公們最后拿主意:“咱們再去一次,不是為鬧事,和安家也是多少年的情分;也不是為抗租,受災是實情;這樣吧,咱們選上幾個人,把咱們的苦情說一說,去幾個家里最艱難的人,再去幾個會說話的人,就是說不攏,也不要在那里鬧脾氣才行。”

這里開始定人選,來弟這才拉著有弟的小手:“有弟也算一個,”

大家都愣了一下,都露出來不用的神色。來弟家里今年交得起。莊稼人家都是省事避無事的人,覺得只有姐弟倆不容易,不用去惹這個禍事。說白了,有一半結局或許是禍事。

“有弟常說,以前艱難,村里人幫過不少,讓有弟也去吧,有弟能哭著呢,”來弟這樣說過,大家這才有些明白。剛才定人選還真的是以為去幾個家里最艱難的人,現在一起明白應該去的是哪些人。

于是乎,能哭的去幾個,有兩個婦人是大家一起夸贊應該去的,她們農閑時去趁活錢,是一個與眾不同的行當,就是幫著別人家里喪事去舉哀。有人家里有喪事,怕不熱鬧哭聲不夠響。哭聲越響,聲震云天,走的人魂靈兒也能聽到,鄰居們聽到也會夸這家子的子弟們孝順,看看多傷心。

這兩個人算是去安家哭訴的生力軍,正在為自己揣摩任務:“我們到哪里就跪下來哭租子交不上來,哭這天氣,”三叔公露出笑容:“再哭一哭安家是個仁德的人家。”來弟捂著嘴低下頭來笑,算是這群情振奮中人的一個特異分子,別人都想著自己租子呢,所以笑不起來。

這一會兒王媒婆也要笑不出來了,她心里在轉著鬼主意,這事情要鬧大,安家老夫人向來對我不錯,安夫人也是和氣的人,再想想安家的果子安家的果餡兒酥餅。。。。。。王媒婆在心里盤算著,去安家告個密,會給多少錢。

正想著間,叔公們露出笑瞇瞇的表情,一起對著王媒婆轉過臉來,這笑容讓王媒婆無端的打了一個寒噤。大叔公在桌角上敲了敲煙鍋里的灰,這“當當”地聲音讓大家說話聲音都小下來。

“田家的,你咋不說去,我們要會說話的人,這村里頭要說數一數二會說話,又見過世面的人,只有你了。”大叔公這樣開了口,王媒婆嚇得心一驚,連連擺手道:“我,我不去,我,”剛說到這里,機靈的王媒婆就發覺這話不對,趕快閉上嘴,再掃一眼村里人,果然有些人是有怒目的神色。

這一下子人群里,只有來弟一個人低著頭在笑。別人是要么怒目王媒婆,要么盤算著心思,沒有笑的心情。

“田大,你說呢,”大叔公把話頭兒對著王媒婆的丈夫田老漢,田老漢比叔公們還差著一個輩兒。這村里倒不是只有一個姓“宋”,別的姓氏也多有一些,但是村里只要肯接納下來,搬進這村里來后,不管姓什么都是村里人,出份子錢也得出一份才行,何況是這主意,也得跟著行。

王媒婆自嫁入到這村里來,自稱是王氏,不肯用丈夫的姓,不象三叔的妻子就是三嬸。田老漢當然要向著自己的妻子,可是妻子在這種時候不如租子。靠著妻子一張嘴皮子掙謝媒錢吃飯,田老漢也可以想到那滋味兒不好過。

“行,俺家的能說會道哩,還是見過場面的人,到時候讓她去同安家說說理兒,她一定行。”田老漢覺得能為村里出些力氣,這事情過后,肯定俺家要比以前要受人尊重。有那指著院門罵“媒婆的嘴不是嘴”的人家,他還敢來嗎?

說媒拉纖的,肯定不是件件樁樁都讓人滿意。為著謝媒錢說媒,象來弟說給謝掌柜的這種事情,王媒婆就沒有少做過。

田老漢的話把王媒婆嚇了一跳,王媒婆從來是覺得自己比丈夫要靈透,當下用眼睛狠狠地剜了一眼田老漢,罵道:“把你能的不行,你懂個什么是長什么是短,”把田老漢罵的說不出來話,王媒婆這才對著叔公們露出笑臉來:“俺幫著哭,俺哭也是行的。”

此事象是順理成章,叔公們這才一起微笑,大叔公道:“沒有去的人,不許多口在外面亂說,有亂說的,就不能再住在這村里。”王媒婆有苦說不出來,她一心里是覺得叔公們都老狐貍一樣,一定是不想讓自己掙這份告密的錢。王媒婆在心里恨的不行。

去哭訴的哭訴,說理的說理,一一地分派好了。象是在村里人心里點起來一盞小小的油燈,雖然這油燈不太亮,卻讓人有個希冀不是。

“還有什么要說的沒有,沒有就散了吧,過上兩天讓安保去安家說好了,咱們再去說一回。”外面夜已深,小雨加上小風,也有摧殘之勢。

王媒婆開了口,心里的主意是早就打好的,再加上剛才壓著頭為村里人出頭,王媒婆更覺得村里人欠我的,我得當眾評一評這個理兒才行。

“叔公們,兄弟妯娌晚輩們,我在這村里住上這些年,有些事兒看到不好我就要直說出來才行,”村里人對著叔公們,都是指著孩子們的輩份喊,王媒婆也這么喊。

王媒婆笑容滿面開了口:“都知道我是幫人說親事的,我說的親事多是和和美美的,說出嫁的姑娘多是賢惠有名聲的。。。。。。”

田老漢打了一個哈欠:“家里的,你要說啥,就快說吧。”來弟冷下臉來看著王媒婆那張嘴,她要指著我說事兒呢。

果然王媒婆對著丈夫翻一翻眼睛,接下來道:“咱這村里從來好名聲兒,姑娘家家的大了,要愛惜自己的名聲才行,當然都是好姑娘,不過呀。。。。。。”

來弟拉一拉有弟,悄悄地從人堆里先退到后面,然后決定回家去。站在后面的人看著來弟和有弟走了,先問一聲:“咋走了呢?”看到來弟和有弟回頭來看一看擺擺手,那個人一想也是,拍拍身邊的人:“咱們也回去吧。”

因為是先回來的,路邊兒經過的村人家里,多是漆黑一片,少數家里有老人在看家的,也是早早地睡下來,省些油燈錢。

吸一口清閑的空氣,來弟想著王媒婆這張吃遍四方的嘴巴,看來有一段時間要同著我干上了。來弟在心里猜測,我阻了她多少謝媒錢?我值多少錢呢?

二十兩,太少了?五十兩,來弟猶豫,會不會太多?來弟要在心里對著自己核一個價兒,核來核去核不準,她此時了解的物價只是眼前這個窘迫環境中的價格。

“有弟,你覺得王媒婆給姐說媒,她會要多少謝媒錢?”來弟覺得還是問問有弟吧。有弟沒有想到突然是這個問題,好好地想上幾步路,有弟才仰起臉兒笑:“姐說親事,嫁妝得要個一百兩,”這個數字讓來弟覺得不算太不滿意。

聽著有弟下面一句:“要是王媒婆說親事,這謝媒銀子,不給她也成。”親事還沒有說,有弟打算想賴上一筆謝媒錢。來弟嘿嘿笑一下,有弟也嘿嘿笑一下。來弟在想,有弟說親事,要準備個一百兩銀子備嫁妝才成;有弟在想,以后看著姐不許她亂花錢,有弟給你存嫁妝。

不過有弟覺得用不了存一百兩銀子,嫁妝里的衣服有弟自己做就成。雨幕中依稀可以看到來弟身上的衣服,上面是別扭的針腳兒,有弟當然不會看這個,他心里只想著自己以后一手平滑出挑的針線,有弟嘿嘿嘿,嫁衣要大紅色,前面繡花,后面繡鳥兒,袖子上繡百子圖,下擺上繡萬字和壽字,這衣服做出來能不能穿,就。。。。。。不知道了。

雨在第二天有漸小的趨勢,安公子在自己房里見了一個人。這個人略有些肥胖,身上一件綢子衣服,卻是王媒婆。

“有話要對公子說,”王媒婆一臉的笑容過來見安公子,安公子也就見了她。手里捧著細關瓷茶碗的安公子微微一笑,家里常來的這幾個媒婆中間,只有這位王媒婆是第一個來找自己的人。

自從發現家里處在危機重重中,安公子不動聲色地開始布下他自己的人。幾位媒婆賣花的賣珠子繡花錢的這些婆娘們,是安老夫人喜歡見的。一個月至少見一次,為著安老夫人解決,聽她們說些外面宅門里的事情以為取樂。

安公子苦笑一下,我們家里的事情要是外人知道,也就是這些人說出去的才是。站在安公子面前的王媒婆覺得自己沒有弄錯。那是上一次來看安老夫人,在院門外無人處,安公子突然從樹后悠閑自在狀踱出來。

這個平時不太愛對著自己這樣人說話的少年公子,這一次面帶微笑開了口,先是隨便問過兩句話,安公子就徐徐地道:“以后有什么事情,有閑功夫兒也來對我說一說,祖母上了年紀,我常思孝敬只是怕不得法子,王大娘是常來和祖母說話的人,應該知道祖母的心思。”

然后安公子賞了一兩銀子就走開。安公子是為著親事,他擔心表弟對著祖母進讒言,給自己找一個不好的人;再為著他需要人,打著孝敬祖母的名頭,就是表弟知道,安公子也覺得可以不讓他起疑心才是。

王媒婆來了,王媒婆是來說安家屯的事情,這也正是安公子要聽的。表弟任意胡為,安公子不能看著他把事情鬧大到見官再往高處去見官,這近百年的基業姓安不姓張。安公子要心里疼才是。

他手下知心可用的人,安三一個,再就是他自己的奶媽一家人,家里人雖然多,卻無放心可用之人。安公子剛把安三和奶丈夫打發出去看一看,下面村子里是什么動靜兒。大家一起鬧起來,那也夠嗆。

眼前這就送上來一個人,王媒婆添油加醋地把昨天的話說了一遍,有些不能說的王媒婆倒也沒有說。不過王媒婆獨把來弟的話形容了一遍。

安公子在心里笑一笑,她家弟弟能哭,一下就能想到這是一個什么主意。安公子也覺得如果都這樣鬧,也可以小松一口氣看個笑話兒。這比往高處再見官的要強。

聽著這姑娘說話就透著狠勁兒,王媒婆再渲染一下,竭力地讓安公子想到,這個人算是一個刺頭兒,還是一個姑娘,更是難惹才是。

“公子,到那一天,我也得來,我們真是受了災,表少爺壓著不松口兒,我要是不來,得罪一個村子里的人。”這是王媒婆的真實意圖,她先來把自己洗清白,我是不得不來,后面一個村里人逼著呢。

“還有那個來弟姑娘,別看她年紀小,向來說話大著呢。”王媒婆是心里存仇的人,抓住時機把來弟又黑了一把。安公子只是一笑:“到那一天,我要是在家里,你指給我看一看,哪一個是她。”

書上的治國之策也好,也是要把這樣的刺頭兒先調理好了。安公子聽過王媒婆的話,就便抓住王媒婆一一地問過安家屯里的人,他當然不能個個都問,不過王媒婆也不是個個都說,王媒婆只說了一會兒,這就離開。走到房外,一心的歡喜,告密果然有銀子,而且是一兩的份兒。

安公子比表少爺要好,表少爺是早就說過要孝敬老夫人,要知道老夫人的心思,不過表少爺有時候一聽到有些話,立即臉上就神色不對,看著人害怕。王媒婆一面走一面在心里安公子,看看這位小爺,聽到別人要來他家里鬧事,也沒有當面不高興不是。這肚子里可以撐條大船。王媒婆為著一兩銀子,把安公子這就夸成宰相根苗。

房中的安公子只是微笑,馬上就有笑話可看,讓我好好看一看,表弟對著這樣來哭訴的人,他是如何對待?漫步往外面去的安公子,在廊下接過丫頭們手中的紙傘,對她們含笑:“不用人跟,我往前面去見表弟。”

先去幫個小忙,讓表弟再見一次這些村里人。看著是溫文爾雅的安公子這一笑,丫頭們向來是紅著臉欠身子行禮:“公子慢些走,當心青苔滑失了腳。”

雨中的安公子一柄青色紙傘往外面去,衣衫飄飄襯上四面墻壁上爬著的爬墻虎,看著丫頭們都是心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