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庶一家親

第一百九十二章 牢獄

這一日刑部大牢門外立著個婦人,手里拎著個食盒,帶著兩個人巴巴的站在外頭。

牢頭一路小跑出來,一看到那婦人,不由一樂:“哎呦,章太太,您是稀客。只是我今兒不吃面。”

“我今日不是來賣面的,到是想進去看看我家爺。”

牢頭為難的道:“章太太,章大人是欽犯,您是曉得的,什么人都不許見。”

世蕓微微一笑,手里出現了個布袋,小巧的袋子在她手中掂量著:“在這塊地方您是牢頭,就您說的算。”

牢頭看著布袋,深深的吸了口氣:“章太太,您別叫我犯難。”

還真有同銀子過不去的人,世蕓到也不強求,突然扯了塊帕子哭起來:“這都要沒命了,也不讓見上一面么?”

牢頭道:“章太太,這真不是小的做主的。總不能叫小的為難吧。您放心,章大人在這吃的好住的好,您什么也別愁。您是怕章大人吃不好是么?這東西您給我,我給您送進去,要傳什么話,我幫您傳?”

世蕓突然停止了哭聲,紅了半邊臉。

牢頭奇怪的看著這位哭著哭著紅了臉的章太太,這是怎么說的。

“章太太,您這是……”

“算了,這事你還是幫不上忙的。我走了。”

牢頭哪里能讓世蕓走呢:“哎,章太太您有事就說啊。小的一定幫您辦的穩穩當當的。”

世蕓抿著口:“若要幫我,你就讓我進去。”

“這……這……除了您進去,我什么都能幫。”

“偏偏這個忙您還真幫不了。”

牢頭只道:“章太太,你有什么到是說出來,您只是自己想不能,那怎么能成呢?”

世蕓突然跪在牢頭的面前:“你就讓我在里頭伺候我家二爺吧。成親六年了,二爺膝下無子,這回是必死無疑,到時候連個摔盆的都沒有。”

牢頭點點頭,這小子嗣之事卻是頭等大事。

“到時候族里要是過繼……過繼個孩子好的,孝順的,是老天可憐我;可是若是估計一個不成事的,叫我們母女可怎么活啊!”世蕓再次哭了出來。

牢頭見世蕓哭成這樣,心里不由道,現在傷心了,當初怎么就不小心著點呢?牢頭口中勸慰著:“章太太,這是還是要往好的想。”

世蕓抹著眼淚:“可是也要往壞處想不是?若是我們母女在一處,等孩子長大了,說了人家,我絞了頭發當姑子也就不愁那孩子好不好了。可是,若是那些人逼我……我…….”

在外頭的獄卒聽了也不由的傷心起來,哎,這事要怎么說呢?章大人的嫡母大晚上的帶人打上章大人家,又打又砸的事早就傳遍了,這嫡母這靠不上,章太太的娘家那也是不成的,聽說娘家妹子把姐姐給綁票,結果娘家嫡母卻要逼著人硬說是去做客。哎!婆家娘家都是靠不上的,年紀輕輕的,還不是旁人想怎么就怎么。

“所以,一定要讓我家二爺有后。”世蕓說話聲音越來越小,小到最后幾個字已經聽不見了。

牢頭不解的看著世蕓,在見到這位章太太突然紅了臉之后,他明白了,明白這位章太太是什么意思。原來是為了這個啊。這……這……

世蕓揪住牢頭:“到底要給我家大人留給后啊!我求求你,求求你了!”

“章太太,這……您送個丫頭進來……”

牢頭話還未說完,便著了世蕓啐將一口:“呸,你安的什么心思?你是什么人到指揮起我家的事來?我告訴你,就算是我家爺過幾日要死了又能如何?我還是朝廷的誥命,你到侮辱我起來了!旁人我不能怎么樣,弄死你,到是輕而易舉。”

世蕓撂下了話,老來子同時如虎豹一般撲上去,蒲葉大的手掐住牢頭的脖子,只是稍微的一用勁兒,牢頭就受不了了。

“殺人了殺人了。”牢頭相當的蠻恨。

老來子只是哼了哼:“我們夫人說的事可怎么辦?”

牢頭還要硬幾句。那獄卒忙上前勸說著:“好漢饒命好漢饒命。頭兒,不就是見一面么,就讓她見見就是了。”說著獄卒捏了捏牢頭的腰部。

牢頭立即心領神會,忙道:“好說好說,章太太說個章程出來,小的照辦就是了。”

世蕓道:“我哪里有什么章程。您是牢頭,我是你看管囚犯的老婆,我哪敢吩咐您啊。”

牢頭當然曉得世蕓要做什么,忙道:“您要見章大人好說好說,您請,哎,你們幫忙拿東西啊!”

牢頭一面祈求老來子放手,一面招呼著幾個獄卒過來幫忙。

世蕓示意老來子放開手,依舊將那個布袋拋進牢頭的懷中:“拿下去大家買杯酒吃。”又對老來子道,“方才那只燒雞怎么不孝敬人牢頭啊!”

牢頭領著世蕓往里頭走,好容易尋了一處道:“章太太,章大人在這呢!”

章延闿在一個單間,只是側躺著。

門一開,章延闿幽幽的道:“又要做什么?我不是招了么?”

牢頭在外頭笑道:“章大人,您看誰來了。”

章延闿不耐煩的道:“我這身上疼得厲害,轉不過來。愛誰誰來,我就一句話,章老三就是被我殺的。”

“你哪里難受了?”

章延闿一聽到這個聲音,不顧身上的不適,猛地坐起身,怔怔的看著那個立在門外的人。這有些不大真實啊。可是自己身上的傷口扯疼的提醒著他,這又是真的。

門邊站著的牢頭還在那嘰里呱啦的:“章太太,小的把東西給您放這了。您看是放這里呢,還是放那里呢?”

世蕓點點頭,只是看著臟不歪歪的桌子微微皺眉。

牢頭反應賊快,吩咐獄卒:“快,快去打盆清水來。”

“還要燒鍋熱水。”世蕓打量著章延闿,“你多少日子沒洗了,身上一股子味道。”她隨意的說話,就像章延闿只是在外頭過了幾日一般。

章延闿聽了這熟悉的音調不由一笑:“是啊,我正難受呢。”

也不用世蕓動手獄卒便將屋子里的桌椅擦拭的一干二凈,再接著熱水也送了過來,牢頭笑道:“章太太,還要預備些什么?”

世蕓搖搖頭,扯下腰間的一個布袋:“辛苦各位了。”

牢頭笑嘻嘻的上前去接,口里卻道:“您太客氣,太客氣了。”只是,世蕓并沒有把袋子放進他手中。牢頭頓時有些尷尬了。

世蕓拎著錢袋兒:“您看,我到現在還不曉得您叫什么,怎么稱呼。”

牢頭道:“我姓畢。人家叫我老畢。”

“畢頭兒。”世蕓將錢袋兒給了畢牢頭,隨即道,“我跟您商量點事。”

畢牢頭忙道:“您說。”

“你說,我今兒就住這兒如何?”

“哎呦,您住這兒?您怎么能住這呢?”

章延闿也不同意:“這不是你住的地方,你且回去吧。”

世蕓卻是道:“我就看中這了。你看,我今天連鋪蓋都帶來了,畢頭兒,你不會要我把這些再背回去吧?我那兩個隨從拿那么多東西過來也累的慌。”

畢牢頭一想到那個一只手就能把自己掐的喘不過氣來的黑臉大漢,立馬點著頭:“成,您就住這。您要住多久就住多久。我給您收拾間屋子?”

“不用,這就很好。”畢頭兒想了想,也就應了,帶著人出去,將空間留給了這對夫妻。

“你怎么進來了?湘兒呢?你進來了,湘兒怎么辦?”

“她好著呢。你快洗洗……哦,先喝湯,雞湯,你好生的補補,這幾日都沒吃好。”

章延闿搖著頭,拉著世蕓,讓她坐下,自己卻站著:“我最擔心那個小丫頭了。你進來了,她一個人怎么過?”章延闿雖然同世蕓說話,一只手卻在世蕓手心中寫著字兒。

世蕓先是微微一怔,細細的感覺著。章延闿是說:“你盡快出去,我有事交待你。”

世蕓突然哭喪著臉:“這下子你是死定了,族里正商量著是給你除名。你又沒兒子,少不得要給你留個根兒,我就打點進來了。你還好意思說,你怎么就把老三給刺傷了呢?”

她一面哭著,一面在章延闿手心寫著:“晚了,我進來容易,想要出去就難了。”

她一面又道:“你個蠢貨,你就是真的把老三給刺傷了,你也不能認啊。”

章延闿道:“人證物證具在,我怎么狡辯?”他手下不停,卻是寫著:“你既然知道,你還進來。”

“不是學你出其不意么?你且安心的住兩日,過兩日就有好消息了。”世蕓一面寫字,一面又哇得哭了起來。

章延闿也是一副頹廢的模樣。卻暗暗的挑了眉毛。

世蕓丟開手絹兒,道:“不說了,快喝雞湯吧。我燉了一天一夜了。哎,你怎么不坐下來啊。”

章延闿只是深深的聞著香味:“好香啊。我已經好些日子沒見著肉了。”他看著世蕓端過一碗雞湯給自己,忙推給世蕓,“你喝。我自己來。”自己則親自動手,先是拽了個雞大腿,狼吞虎咽的吃了。

世蕓看著章延闿那模樣,眼中再次蓄滿淚水,這回兒可不是因為手帕上暗含的東西所刺激,而是真的難受的想哭:“你坐下慢慢吃,我回頭跟牢頭說一聲,每天都給你做。”

章延闿啃了雞腿,喝了口湯道:“不要,天天都吃這個嘴巴膩的很。”

“好好好。換花樣。你明兒想吃什么,我讓牢頭去買。”

章延闿道:“來點肉就好,什么都不拘。多放些辣椒啊。”

“你這牢可做的真舒服啊。”門口突然站著一個人。

章延闿一見到那人頓時一驚:“侯爺!”

鄭濬只站在外頭,面上肅然:“奉旨。提章延闿進宮。”

章延闿想從鄭濬的面色中看出些什么,沒想到鄭濬居然先開口:“太后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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