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一輩子最好看的衣裳
所遇非淑第六十五章:一輩子最好看的衣裳
()看到鄭子云一臉氣悶地走了出來,沫兒心中很是擔心,雖不敢擅自出聲詢問,但卻快步跟了上去,最少覺得自己可以默默的陪在他身旁。誰知還沒跟著走兩步,卻被鄭子云冷漠的下令,說他還有事,讓她不用跟著,自已先回去。
所以,下意識的,她便將鄭子云的異常歸結到了還在園子里的離憂身上,一開始大少爺都是好好的,但不過是跟離憂單獨呆了一會便如此神情,一定是離憂說了些什么,或者做了些什么事惹他生氣了。
因此,沫兒并沒有多想,下意識的便朝園子里走去,連自己都沒有察覺竟是一幅興師問罪的氣勢。
“離憂,你剛才到底跟大少爺說了些什么?為什么轉眼之間他整個跟變了個人似的?”沫兒快步走到離憂面前,一副不說清楚不給走的架式。
離憂見狀,只得耐心地問道:“沫兒,大少爺怎么啦?他罵你了?”
她并不覺得鄭子云會是那種喜歡遷怒于人的人,別說是鄭子云,就算是現在的鄭子風這方面的少爺病也改了不少。可看到沫兒這般模樣,心中還是有些不太確定,因此才會有此一問。
沫兒冷笑一聲,十分不善地說道:“他罵我倒好,最少比悶在心里好受得多。只不過他連罵都懶得罵,直接打發我,什么也不說一個人便走了。”
“所以你便覺得一定是我做了些什么不好的事,或者說了些什么不對的話才會讓他生氣?”離憂反問道:“沫兒,難道你覺得只要他不高興就一定會是有人做了錯的事嗎?難道你的心中就真的只要他,所以連最基本的是非觀念也懶得去分辨了嗎?”
說實話,對于沫兒的指責,離憂心中真的很不高興,連事情都沒有弄清楚便這般急著維護鄭子云,其他什么都不顧念,這樣的沫兒真是讓她覺得陌生,沫兒這樣強烈而喪失自我的愛也讓她覺得可怕。
離憂的反問讓沫兒頓時愣了一下,她似乎也意識到了剛才自己不分青紅皂白的指責是對離憂有些不太公平。可是,一想到鄭子云那種從來沒有見到過的挫敗與傷感時,她的心便如同被刀子扎一般疼。
她已不記得自己到底是從何時起愛上這個男人,也許是在他身旁侍候的這些日子,也許是第一次過來當差時,也許是那次跟在娘親后面偷偷看到的那一眼,也許是從一開始知道自己將要給他做妾……
總之,她的心早就已經不受控制的迷失在他的身上,不論他是否愛她,她都無所謂,只希望能夠永遠留在他身旁,哪怕就這樣遠遠的看上一眼也好。
“我從來沒有見過大少爺這般模樣,驕傲如他,眼中竟然流露出了挫敗與難過。”沫兒沒有正面回答離憂的話,轉而放緩語氣再次問道:“離憂,請告訴我,剛才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離憂見狀,也知道沫兒真的已經中毒不淺,朝那雙滿是乞求的雙眼看了片刻之后,這才出聲道:“沫兒,許多事情并不是你的能力便能改變的,你愛他,那是你的權利,但請記住,不要試圖以愛的名義去管他的一切,這樣的話,到最后只會讓你更加痛苦。”
說完這話后,離憂將手中的盒子遞到沫兒手中,繼續說道:“替我將這個還給他,告訴他這是他的東西,扔也好,留也罷,都讓他自行處理。”
見沫兒直勾勾地盯著那盒子半天都不出聲,離憂亦不再出聲,徑直抬步從沫兒身旁擦肩而過。那一瞬,她知道,即使沫兒日后不會將她當成敵人,但也不可能再將她當成朋友。
可即使如此,她也并無絲毫的后悔,應該做的她都已經做了,至于結果卻并不是她所能夠掌控的。朋友這種東西,在精不在多,能夠真心相交是她的福氣,若心志不同,她亦不會再強求。
直到離憂走出三清園,離開許久之后,沫兒這才輕輕的打開離憂塞給她的那個盒子,當看到里頭那根熟悉的玉簪時,眼淚頓時如決堤的洪水,不停的落下來。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這便應該是鄭子云送給離憂十五歲成年的禮物,玉簪綰發,情系卿心,這樣的寓意實在是太過明顯。
她的思緒頓時回到了去年夏天,亦正值她十五歲,有一日鄭子云閑來無事與她聊了幾句,偶爾問起了她的生辰。當時她心中暗自興奮不已,覺得不論鄭子云有意無意,總歸是有些在意她的。
而后,他又看似無意的提到了鄭小西與離憂,說看上去她們三人關系最好,年紀也應該差不多。當時她也沒多想,只當鄭子云是隨口問問,便也順著閑聊了幾句。三人之中她年紀最大,離憂最小。見鄭子云似乎挺有興趣的,便多說了幾句,小西的生日她倒是真不太清楚,不過離憂的倒是有些印象,因為聽說當時灑掃房的那幾個人曾經還湊錢給離憂過了十四歲的生辰。
聽完這些,鄭子云也沒再多問什么,只道等她十五歲成人禮時一定會送份禮物給她。沫兒當時真的很開心,那種被重視,被在意的快樂無法言喻。
后來沒過多久,她無意中看到了手中的這枝玉簪,聽鄭子云身旁的小廝私底下說,那是爺花了大價錢特意買回來的。原本她傻傻地以為那便是鄭子云所說的要送她的成年禮,行禮之際,用此綰發,的確是最合適不過的禮物。
那一段時間,她整個人都沉浸在喜悅與期盼之中,就算院子里那兩名通房在未來少奶奶的示意下成天故意跟她做對,對她下絆,但她仍然覺得生活幸福無比。可很快,她才發現原來自己錯了,十五歲生日的前一天,鄭子云的確送了份厚禮給她,但卻不是那根玉簪,而是一條珍珠項鏈罷了。
那樣的失落讓她低迷了好一些日子,但后來她也沒有再多想,因為那根玉簪的確是太過貴重,說不定鄭子云是準備送給大少奶奶的新婚禮物,畢竟大少奶奶才是他的發妻,用點心那也是人之常情。
可如今,她才明白,原來這東西即不是給她的,也不是給大少奶奶準備的,而是一早便給離憂預備好的成年禮。怪不得他會突然問她的生辰,只不過不想讓她起疑,借機問出真正想要知道的人的生辰罷了。
原來,他早就已經喜歡上了離憂,怪不得當初他會出面替一向沒有什么來往的五小姐去求夫人,怪不得當初他會爽快地替離憂寫那扇面,怪不得五小姐將提了字的扇子送給陳楚含后他會那般生離憂的氣,怪不得五小姐嫁人后,他會親自去夫人那要人,怪不得離憂去了表少爺那當差后,他會有事沒事跑去從來沒有踏足過的表少爺院子,怪不得他成親后過得并不快樂,怪不得他不愿意再納妾室,怪不得……
一切的一切,只因為他心中早已有了心上人,一切的一切只因為他喜歡的人竟是離憂原本她也曾懷疑過,卻并沒有如此肯定,直到今天看到眼前這熟悉而讓她心疼的東西之后,她再也無法自欺欺人。
她深愛的男人不愛她,愛的卻是自己一向當成好朋友的人
沫兒突然笑了起來,帶著自嘲,帶著濃濃的怨恨笑了起來,離憂啊離憂,你不曾為他付出半點心思,你不曾對他付出半絲感情,你這樣的人根本就沒有資格得到他半點的愛,可為何偏偏還要陰魂不散的強占著他的心?
要是沒有離憂,說不定鄭子云會有機會愛上她的,就算不愛,至少也不可能拒絕家里的安排,納她為妾。她并不貪心一定得得到他的心,但至少,她希望能夠一輩子跟在他身旁,守著他。
手中的盒子如同有千斤重一般壓得她喘不過氣來,目光死死的盯著那盒子,沫兒半晌都不再有任何的舉動,仿佛時間在這里凝固了一般,壓抑得讓人難受極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終于長長的嘆了口氣,如同打定了主意一般,不再猶豫,轉身快步朝園外走去。
回到小院后,離憂也沒有再多想剛才發生的事,而是關在屋子里一心一意的做著衣裳。直到生日前一天晚上,手上的衣裳才算是勉強完工。
將做好的衣裳舉起來在燈光下細細檢查了一遍,雖然做工很是粗糙,不過離憂也算是挺高興的了,畢竟這是自己第一次動手做衣裳,能夠有這個程度已經知足了。只不過不知道江一鳴看到后會不會喜歡,說話這之前的針腳也的確是太亂了一些,這么暗的光線下,不用太細看也能看個原形畢露。
“唉,真是的,要是時間再多幾天便好了,也不至于這般匆忙。”她微微嘆了口氣,剛才的喜悅已經惹上了一層不滿。好歹這也是穿在身上的外套,這么個樣子還真是有些不太好意思穿出去,太丟面子了。
“什么匆忙不匆忙的,嘀嘀咕咕的說什么呢?”江一鳴不知何時竟自個一人走了進來,見離憂手中拿著什么東西在那里說著什么,不由得好奇起來。
離憂沒料到這個時候江一鳴會突然跑進來,更主要的是剛才太過專心竟然連人已經走到面前都沒有發現。
她連忙下意識的將手中的衣裳往身后藏,不想讓他現在便發現:“沒,沒什么,你怎么來啦?”
江一鳴自是看到了離憂掩耳盜鈴般可笑又可愛的小動作,見狀也沒有馬上拆穿她,而是笑著說道:“我可是敲了門的,是你自己太專心沒聽到罷了。這些天你到底在做什么,總是神神秘秘的,人都很少看到?”
“沒做什么,天天不就是混吃混喝混日子唄,老樣子,你還不知道?”離憂邊說邊道:“一鳴,我要休息了,沒什么事你也去休息。”
江一鳴見狀,更是知道不對勁,這丫頭沒說兩句話竟這么急著趕他走,看來十有是有什么事不想讓他知道。
“不急,時辰還早。”他邊說邊自己找地坐了下來,朝著離憂道:“你也過來坐,老站在那里做什么?”
“我不累,站一下沒關系,你有什么事就,說完快些回去休息。”離憂嘻嘻一笑,這會自然不想跟江一鳴久聊,免得東窗事發了。
“不累那還急著休息做什么,明天便是你十五歲的生辰了,成人禮我已經安排在來外頭舉辦,有些事情得跟你先交代一下,免得到時你不太清楚。”
江一鳴拿出了正事,本來早就要跟離憂說這些事的,只是幾天這丫頭愈發的找不到人,也不知道成天躲在屋子里做什么,問綠珠她們也只說不知道。
“這樣啊,那你快,我記性好,一準不會忘記的。”離憂移到對面的凳子上坐好,雙手依就背在后頭,將那衣裳悄悄的抓成一團。
“你手上拿著什么?”江一鳴見離憂這個時候還不說實話,便只好出聲捅破:“拿出來,一進來便看到了,沒必要再藏著。”
“可不可以不拿?”離憂見狀,一臉的可憐,她還想明日給江一鳴一個驚喜呢,現在就拿出來的話,那不是效果要大大打折了嗎。
“不可以。”江一鳴一本正經的說著,心中暗笑這丫頭什么時候也學著耍起賴來了:“快拿出來,再往后擱,久了手會麻的。”
離憂見也瞞不住了,只好將衣裳從身后拿了出來,好在剛才已經完全完工,否則若是件半成品的話,更是不好意思拿出來了。
“沒什么,就是一件衣裳而已。”她將衣裳隨手在前面晃了一下,想意思一下便快速收起來,卻沒想到江一鳴動作快得驚人,一伸手便將衣裳給拿到了自己手中。
“這是你自己做的?”他一臉的驚喜,離憂雖然聰明,但對于女紅卻是一竅不通。別說做衣裳,就算是最基本的縫縫補補什么的也沒見她弄過,甚至連針線放哪里她也不太清楚。
不過他敢肯定這衣裳一定是離憂親自做的,不僅僅是因為剛才這丫頭的反常,而且還有衣裳上的針腳什么的,一看就知道是個新手,平日很少用針線的新手。
離憂嘟了嘟嘴,沒有出聲,算是默認了,看江一鳴的表情應該是挺高興的,如果不是這么個時候讓他看到,而是等到明天,等到她先做好一系列鋪墊再送上衣裳的話,想必他應該更高興。
“是給我做的?”江一鳴細細的看了看手上的衣裳,白色的男裝,長短大小跟自己的個子身材差不多,心中更是異常的興奮。
“是的,本來想明天送給你的,當作給你的生日禮物,沒想到你倒是自己提前來討要了。”離憂略帶可憐的說著:“剛剛才做好的,水平有限,做得不好,你就將就些。”
“這些天你一直躲著就是為了給我做衣裳?”江一鳴突然想起了前些日子無意中看到離憂手上的針眼,這才恍然大悟,一把抓起離憂的手道:“給我看看你的手。”
離憂知道江一鳴是擔心自己,連忙笑著道:“手早就沒事了,之前是不熟,所以才會不小心被扎到,現在熟練多了,早就不會有事了。”
見離憂想縮回手,江一鳴自是不肯,強制性的將她的手拉近查看,哪里跟離憂說的早就沒事了,明明手指頭上不少的針眼,看得讓他心疼不已。
“傻丫頭,又不是沒衣裳穿,何必要親自動手,還說沒事,看這手都成什么樣了。”難怪這些日子這丫頭總是小心得很,不讓他有機會看到她的手,江一鳴緊緊的握著離憂的手,眼眶不由得濕潤了起來。這個傻丫頭竟然親手給他縫制衣裳,他的心哪里能不感動。
“明天是你第一個正式的生日,所以我想親自做點東西送給你。這是我第一次動手做的,雖然粗糙難看了一些,不過也是我的心意,你就將就一點收下。”離憂見狀,心知江一鳴心中一定是感觸良多,便幫做輕松的說著,不想讓氣氛變得太過深沉。
“不難看,這是我這一輩子見過的最好看的衣裳了”江一鳴發自內心的笑了起來,舒暢無比,喜悅無比,幸福無比,手中的衣裳如同珍寶一般,讓他愛不釋手。
離憂見狀,也不由得笑了起來,她伸手接過衣裳站起來道:“先試試,還不知道能不能穿。”
她的手藝是什么水平她心中哪里不知道,只不過對于江一鳴來說,看重的并不是這件衣裳,而是她的這份心,所以不論她將衣裳做成了什么樣,他都會覺得是最好看的。
江一鳴聽話的點了點頭,馬上跟著站了起來試衣裳,臉上是無比的滿足與幸福。
離憂見狀也不再多說,很是開心的幫江一鳴試著衣裳,這樣的感覺同時也令她覺得快樂無比。
“慘了,好像小了好多,都扣不上。”離憂的手頓時停了下來,一臉失望的看著那怎么費勁也扣不起來的地方,心中很是難過。
這可是她辛辛苦苦花了好長的時間做的,沒想到竟然太小了。怎么會這樣,之前明明偷偷比量過江一鳴的尺寸了的,這才多久,難不成這么快他便又長了,還壯了?
看到離憂一臉的難過,江一鳴連忙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不怕,不是你衣裳做小了,是我里邊穿太多衣裳了,放心,一會脫掉兩件準能穿得上。”
說著,他輕松一笑,自個動手快速脫掉了里頭兩件衣裳,只剩一層薄薄的里衣,然后再將離憂給他做的衣裳穿上。
“現在天氣還涼,別試了,小心著涼”離憂見狀馬上想阻止,可江一鳴卻絲毫不在意,一臉高興繼續著。
“放心,我身體好著呢,不會著涼的。”邊說著,他已經穿好,并自行開始扣起了了扣子:“看,我說了,不會小,這不正好扣上了。”
離憂見狀,原本不太好的心情頓時大大好轉,笑著拉著江一鳴身上穿好的衣裳道:“什么正好扣上,就這么穿都還緊了些,明明就是小了,沒做合身嗎。”
“我這里頭不還穿了一件嗎?以后穿時直接貼身穿,大小不就正好了?”江一鳴溫柔的撫了撫離憂的臉,眼中是滿滿的寵溺。
“直接貼身穿,那不成了里衣了。”離憂一聽,不由得又是一陣難過,暗怪自己太沒用,一件像樣的衣裳也做不好。
“里衣那不更好,這樣我便可以天天貼身穿著,就好象你時時刻刻在我身旁一樣。”江一鳴雙手捧起離憂難過的臉龐,柔聲說道:“傻丫頭,我真的很喜歡很喜歡,心里高興得無法形容,謝謝你,謝謝你親自替我做的衣裳,這是我這一輩子見過的最好看的衣裳,我會永遠將它珍藏。”
聽到江一鳴的話,離憂這才轉難過為歡喜,高興的說道:“你喜歡就好,以后每年生日我都給你做衣裳,我保證下次的一定可以光明正大的穿出來,不會再做得不合身,還有針線那般粗糙了。”
“好,以后每年生日,我都會穿上你給我做的衣裳”江一鳴一臉的感動,那樣的感受無法用任何言語表達,只是內心深處漸漸升起一種強烈無比的渴望,渴望著能夠與眼前那雙清澈透明的眼睛的主人一輩子都相擁相依,永不分離。
他的手微微動了動,無聲的拉近著兩人之間的距離,有一種叫做的東西漸漸在心底深處燃燒。
江一鳴如今已經十九了,是不不折不扣的真男人,雖然他這么些年來并沒有過女愛的經驗,但是人性之中天生的讓他變得有些心猿意馬,蠢蠢欲動。可他同時也知道離憂年紀還小,他們還沒有成親,有些事情是絕對不能夠委屈了她。
可他現在很想親親她,真的,僅僅只是單純的想親親他而已。
發現到了江一鳴的異常,離憂漸漸也顯得有些不安了起來,她目光閃爍,很是不自在的朝已經近到隨時可以碰到鼻尖的江一鳴推了推,并輕聲提醒般喊了一下他的名字。
江一鳴見狀,帶著詢問般的輕聲說道:“離憂,我……我想親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