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詔馬場,南宮墨根本不知道他未來的岳父岳母大人在家經過了激烈的爭辯,差點兒這事就要不成了。
不過,好在這些過程不重要,結果是好的,也就行了。
華府同意的那一刻,他簡直要高興的飛起來了。
他拿著汴京城捎來的消息,匆匆就去找華敏沄了。
此時的華敏沄在和烏那子說話。
烏那子端著個臉,一副別人欠他銀子的樣子。
“你說,你這是何苦呢,氣了三個月,最后還不是答應小六了?”
“還因為這事跟我生氣,我可都是真心的對你的,嘖嘖嘖,枉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你那爹娘舅舅的誰管你了,你還對我齜牙!”
華敏沄撫額:“……”她就知道這老頭啰嗦的很,自己跟他服軟了,他就要得寸進尺的數落自己。
自己要是不服軟,那老頭能自己氣很多年,她又心疼又過意不去。
還一把屎一把尿呢?她那會兒都快十歲了吧,哪里會這樣。
而且,自己能得他治病可是她爹娘和外祖父一家求來的,可不是他自愿的。
現在倒好,都是他的功勞了!
“……還說什么給我養老,你去汴京城做生意做的風生水起的,怎么不給我封信邀請我?”他老頭子也要面子好伐,雖然她離開南詔的時候有提了要照顧他這件事,可后來再也沒提過。
他貿然上門,萬一被人家當要飯的叫花子打出來,他還要不要面子了?!
“你居無定所,漂泊不定,我頭一年還讓人來南詔給你捎年禮了,結果你那草廬都荒棄了,我倒是想給你捎信,關鍵我找不到你人啊。”
這個鍋她可不背,她真的是找過他,還讓謝家打聽了,自她走后,烏那子就又漂泊去了。
“……那是你心不誠,你找不到,不能再找啊,證明你訓練的那些探子不行,你找不到?小六為什么能找到?說來說去,就是你沒把我這個老頭子放心上。”
“……好好好,我錯了。”華敏沄怕了他了,老頭胡攪蠻纏起來,那是無人能比。
烏那子摸摸短須,這下滿意了,心里舒坦了。
他還想再說兩句,就看見南宮墨手上拿著一堆東西,遠遠過來了。
華敏沄早就聽到南宮墨的腳步聲了,看烏那子也注意到了,連忙道:“我和南宮墨商量點事,你老人家就別聽了。”
又懷疑的看看他,警告道:“老人家不要太好奇,須知好奇心害死貓,你能有貓厲害么?貓可是有九條命!”
“你……我……”烏那子被她的怪理論給懟的說不出話來,剛想耍賴留下來,人已經被華敏沄推了出來。
華敏沄當著他的面,把門關上了。
烏那子心里堵得慌:這小臭丫頭,越來越目無尊長了。
不過,他到底不算特別的為老不尊,兩小說什么,人家都表示不歡迎了,他再好奇,也不能做出偷聽的事啊。
他摸摸鼻子,迎面碰上南宮墨。
南宮墨一臉燦笑:“神醫剛從沄兒這兒出來啊,今兒的日頭有些大,神醫趕緊去歇著吧,可別過了暑氣。”
烏那子甚是嚴肅的點點頭,心里把南宮墨罵慘了。
“哼,都是狐貍,他就不信南宮墨沒看到他被華敏沄那臭丫頭趕出來,居然裝傻。”
罷了罷了,自己還是回去吧,免得在這討人嫌棄。
南宮墨目送著烏那子離開,才滿心歡喜的推門進了華敏沄的屋子。
華敏沄坐在桌案后沒動彈,看南宮墨進來,笑道:“看你那么高興?怎么,我爹娘同意了?”
算算日子,看南宮墨的猴急勁兒,這時候也該收到消息了。
南宮墨點點頭,夸獎自家媳婦兒:“沄兒就是聰明,我就是來跟你商量一下,下月初六或者下下月初二都是好日子,咱們成親吧。”
眨巴著星星眼,一臉祈求的看著華敏沄。
華敏沄呆了呆:“……今天都十八了,距離下個月初六還有不足二十日,太趕了,就沒有別的日子了?”
南宮墨撇嘴:“今年就這兩個好日子了,再下個月,天氣都冷了,不合適。”
自南宮墨和她在一起后,華敏沄覺得他跟她說話就開始幼稚起來。
若是她有什么不答應他,他就又是撒嬌又是鼓嘴……
真是讓人不忍直視。
華敏沄忽然想到她爹曾經偷偷躲在屋里跟她娘表現出來的樣子,好像也差不離,幼稚到令人發指。
“……好吧,可是我嫁衣還沒繡呢。”
南宮墨一拍掌:“那有什么問題,我早就讓繡娘繡了,這些都是現成的。”
“岳父和岳母的意思是,那些聘禮什么都省略了,也別抬回國公府了,我尋思著都給你當嫁妝。”
“岳父岳母給你準備的嫁妝在來的路上了,請了鏢師,押運到了謝家。”
“這些東西你有個什么章程沒有?”
“就放在謝家那一處,我去之前,小舅以謝云的名義給我買了小院子,到時候東西都放在那兒。”
馬場畢竟不是他們的久住居所,南詔甚至都不是他們的國家,那些嫁妝想運也能運過來,可是沒什么必要。
南宮墨深以為然:“那我之前擬的那些聘禮單子上的東西也放在你那小院子里。”
左右都是沄兒的。
“今天,我就派人去請叔公叔婆和謝琛一家,從岐山那條路過去,也就十日光景就能一個來回了。”
華敏沄無語:原來他倒是打了好主意,尼蘇布估計做夢也沒想到,這條路便宜了南宮墨了。
不過,她還是挺感動,在這里,爹娘都來不了,外祖父、外祖母以及小舅他們能來,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了她的遺憾。
不過,“外祖父應該是來不了,小舅應該是沒問題。”
尼蘇布雖然如今偃旗息鼓,但南宮墨至今也未找到,不排除他在外面死了的可能。
但,一日未找到他,終歸是個隱患。
外祖父肯定要守著朱雀軍,防止有人突破邊防,或者早起爭端!
外祖父一向克己、有很強的責任感,當年華敏沄病成那樣,去南詔治病,他也沒有親自送一下。
因為,朱雀軍不可缺了這帶頭的將領。
華敏沄雖然有些遺憾,卻也能理解,也愿意包容。
南宮墨嘆了口氣,叔公什么樣,他比沄兒還知道呢,朱雀軍就是拴著他的繩子,讓他離開十來天,打死都不會干。
這老頭這輩子,把他大半的歲月和光陰都貢獻給了軍營,如今老了,謝琛可以給他分擔了,他也習慣了,閑暇時候就愛在城里轉轉,聽聽戲。
就這,他就覺得是絕妙好生活了。
一生樸素,南宮墨看過他的襪子,都打了補丁了,但卻對別人慷慨的很,西南府郁幽城,是西南府城,也是謝家駐扎的地方。
城外周邊有許多村子,其中還住著一些特殊人群。
他們就是戰爭中,袍澤留下的遺孤和遺孀。
打仗很賺錢,但謝外公從來存不下錢。
因為他一直都自掏腰包供給著這些人!
外鄉的袍澤死了,留在外地的遺孤和遺孀或者爹娘,他每年給人家捎銀子,人家過不下去了,他就把人家弄到西南府置業。
朝廷也不知道多少年沒有出過銀子了,每年就是打太極、推諉、顧左右而言他。
這些,只能謝外公自掏腰包。
朱雀軍中的將士也要吃飯、也要俸銀。
好在,每年信國公府在這一塊上多有資助,每年送年禮的時候,華秉佑和謝氏都會給很多銀子。
自華敏沄生意越發大了后,華秉佑和謝氏的手頭越發寬祐,華敏沄不是個小氣人,她銀子多到數不清,對謝家人更是大方的很。
想到這,南宮墨還滿含笑意的瞥了華敏沄一眼,自沄兒生意越做越大后,朱雀軍中就流傳著她的名字。
大家都曉得朝廷有多摳,謝老將軍多么不容易,可是有了這個財神爺一樣的外孫女,就不一樣了。
銀子終于可以多發點了。而且老將軍和少將軍也是實話實說,原本說是閨女和女婿資助的,如今都說是華敏沄資助的。
她那會兒假死的時候,軍中可是哭成一片,多少七尺大漢,聽說都哭的淚人兒似的,雖然銀子不會少,可大家還是舍不得這么好的姑娘。
所以,他家沄兒和他一樣,和謝家的緣分不淺吶。
華敏沄總覺得哪里有點不對,被他疏忽了。忽然靈光一閃,被她想起來了。
等等,不對,“我外祖父他們同意了?”
外祖父母和小舅連個信都沒給她,這不像是同意的樣子啊?
南宮墨一愣,不知道媳婦兒怎么忽然又想到這事上了,他摸摸鼻子,眼神閃爍:“不能不同意吧,岳父岳母都同意了。”
他打的是曲線救國的主意,想著岳父岳母那邊先攻克了,到時候他再寫信告訴謝家。
“通知”他們來參加婚禮。
這么久了,他還一封信沒給叔公和謝琛他們送過呢。
南宮墨頭皮發麻,自己好像做的不太對。
謝琛這家伙,整起人來不是人!
從小,他仗著輩份,老是欺負他。
他小時候可呆可傻了,謝琛小時候就可精了,沄兒那小機靈勁兒,小眼神轉動的時候,就特別像謝琛使壞主意的樣子……
而且,他成親后就要叫他小舅了,他叫謝琛,沄兒肯定不干。
華敏沄驚呆了,她沒想到這家伙真的沒通知謝家。
別說他吃掛落,小舅也不能放過她了。
她愁的臉都皺了起來:“被你害死了,還不快去寫信認錯,你不會擼了我過來,除了擼我的那一天,再沒給謝家捎過信吧?”
她前三個月聽烏那子說,南宮墨給謝家留過信,自己又傷勢未好,沒什么精神頭,所以就疏忽了。
后面就和南宮墨和好了,然后就忙著成親。
這種事,更不該女兒家寫信了,自然是南宮墨寫信去通知啦。
結果倒好,他居然沒送信!
南宮墨撓撓頭,補救:“我這就去。”
說著,立刻站起了身,留下了特地拐到馬場南邊的蕪山摘的野山櫻就走了。
華敏沄雖然漂泊無定,但是前世今生有些習慣是改不了了。
比如,喜歡這些漂亮的花,在汴京城,賣花的百姓最喜歡在芳鮮齋或者舶來品門口晃悠,若是好運見到她,她都會買的。
這是當太后的時候養成的習慣,沒事就插插花,心緒可以得到平靜。
再比如喜歡享受,哪怕是逃跑呢,只要有條件,盡可能的享受一下。
也算是告慰一番自己的辛苦吧。
華敏沄起身找了個瓶,想把這些開的瀲滟的野山櫻插上,順便想想怎么才能讓小舅消氣。
剛站起身,未月捧著一碗玫瑰酥酪進來了。
自開了南詔,華敏沄身邊沒個貼身侍女,南宮墨幾次想給她找,她都不想要,春夏秋冬四個丫鬟在身邊的時候,她也不太依賴侍女做事,沒有侍女,對她的生活并沒有什么影響。
何況,還有未月,和在路上一般,自動自發的充當了半個侍女的角色。
來了馬場,未月整個人沒什么變化,她原本就是南宮墨手下的暗衛,在馬場呆了很多年,如今回到故地,也沒有新鮮感。
未月過來是為了給華敏沄匯報事情的。
“……戊星說,奕王和理王鬧的太僵了,成親那一天,理王都沒去。”
“奕王前頭那一個未婚妻不是死了么,如今這一個是戶部尚書的嫡幼女王氏,聽說之前還是理王保牽拉的媒。”
“安寧長公主帶著瑾寧伯世子進京了,看這架勢,應該是想皇帝給世子指婚一名名門貴女了。”
“聽說,安寧長公主胃口不小,給皇帝提了條件,非世家嫡女不要、非才女不要、非家資雄厚、父兄得力不要。”
聽說,這“三不”原則,讓滿朝文武都噎的說不出話來。
這安寧長公主的排面,真是越發大了。
話說,安寧長公主為太祖養女,又不是真正的豪門貴女,底子弱得很,瑾寧伯府又不在汴京城,說是好得很,可是她們當探子的可清楚的很。
外表花團錦簇,內里一片烏糟的真是不要太多啊。
那真正符合她那“三不”原則的小閨女,什么好郎君挑不到啊?
華敏沄微微勾唇,沒說話,前世的那些角色,好的壞的,都要一一粉墨登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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