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上,慕流云睡得一點都不好,起初是覺得臉上發燙,之后又覺得心一直砰砰亂跳,長這么大還從來沒有這樣過,搞得她翻來覆去,無法安睡。
總算不知道過了多久,睡意終于漫了上來,她的神智開始昏沉起來。
騎馬真是太嚇人了……以后還是不要學騎馬了吧……迷迷糊糊之中,她這樣想著,然后便沉沉地睡了過去,再一睜眼就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慕流云是被一串腳步聲給吵醒的,前一天著實有些累著了,她從床鋪上坐起來的時候感覺頭昏腦漲,好一會兒才徹底清醒過來,聽著外面的聲音,似乎是袁乙回來了,于是她趕忙起身,以最快的速度換好衣服,推門走了出去。
她果然沒有聽錯,袁乙正在走廊里面和袁甲小聲說話,看樣子袁牧應該也才剛剛起來,因為沒有被人近身伺候的習慣,這兩兄弟就在門口說說話。
慕流云從房間里出來的時候,袁甲剛給袁乙講完他們前一天是如何用那幾壇酒放倒了十幾個土匪,從廟里解救了被脅迫留在那邊打掩護的和尚們,順便還救了幾個可憐的女子。
看到慕流云從房間里出來,袁乙連忙沖她抱拳行了個禮:“推官,你醒了!”
“袁二哥,你回來啦!什么時候回來的?出去這一趟辛苦了吧!”慕流云看袁乙回來了,估么著是之前袁牧交代給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也很高興。
“不辛苦,這些事情我們兄弟早就習慣了。”袁乙搖頭,笑著對慕流云說,“本來我還想著,推官還沒起,那就等吃過了飯之后,我再向你們稟報之前的發現,現在既然推官也已經起來了,那呆會兒我們爺換好了衣服,我便先同你們說一說!”
正說著,一旁的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了,袁牧出現在了門口。
他身上穿著一件松綠色暗紋錦袍,黑發用一頂小冠束在頭上,面色淡淡,目似寒潭,立在那里便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渾然天成的威嚴,同時又帶著一種清冷的味道。
而在看到慕流云的那一瞬間,他眼睛里原本那一層薄冰便悄然化開了似的:“慕推官昨夜面色不大對勁,怕不是出去的時候受了風寒?今日身體可還有什么不大爽利的?”
“沒有了,沒有了!”慕流云連忙道,“昨夜八成是出城上山什么的,吹了風,散了汗,睡了一夜便好了!現在生龍活虎,什么事兒都沒有,還讓大人惦記著,真是慚愧!慚愧!”
袁乙看了看袁牧,又看了看慕流云,垂下眼皮沒有作聲。
袁甲倒是不拿慕流云當什么外人,立刻接口道:“推官這身子骨兒也著實是弱了些!回頭就算不肯靠習武來強身護體,起碼也得弄幾服藥滋補滋補,調養一下!一個大男人,總這樣弱雞似的,也不是個辦法!”
“承蒙你惦記著,我真是謝謝你了……”慕流云拿眼瞪他,咬著牙擠出一句。
嗯,我謝謝你!我謝謝你全家!
“推官現在也是咱們自己人了,不必同我客氣!”袁甲哪有那么多花花腸子,一個說話直截了當不會拐彎的人,腦袋也是直來直去的,根本沒有意識到慕流云是在惱火,“這就是你不肯吃那個苦,不然跟著我練,我保你三個月后就改頭換面!”
改頭換面?我看未必吧!搞不好轉世投胎了倒是有可能!慕流云暗暗腹誹。
“慕推官習武之事,過后我自會親自督促,你且下去把早上吃的張羅一下。”袁牧對袁甲揮了揮手,示意他退下。
袁甲沒想到袁牧說他會親自督促慕流云習武之事,不由愣了一下,隨后聽到袁牧轟自己下去弄吃的,連忙應聲,帶著幾分茫然下樓去了。
“你二人都進來吧。”袁牧對慕流云和袁乙說,然后自己轉身回了房間。
慕流云站在門口同袁乙客氣,示意他先進去,袁乙卻堅決不肯,堅決讓慕流云走在前頭,他走在最后,關好門,然后規規矩矩立在屋子當中,等待袁牧問話。
袁牧等慕流云坐下了,才開口問袁乙:“此番暗查有何收獲?”
袁乙道:“爺,那賈英才與吳榮志之間的確過結頗多,兩家原本都是玉邕縣勢均力敵的富戶,只不過吳榮志從年紀小那會兒就一門心思惦記著想要謀個一官半職,賈英才卻一心只想經商賺銀子,。
來人各有志,倒也各不相關,不曾想吳榮志當上了這玉邕縣令之后胡作非為,將所轄范圍內許多營生都變成了他自己一家獨大,賈英才家的生意就首當其沖損失巨大。
我打聽到賈英才屢次試圖與吳榮志交好,好讓他手下留情,但是均未果之后,賈英才便也起了捐官的心思,偏偏他還不要別的,就要吳榮志的那個位置,據說當年也是上下打點,費了不少功夫。
可是吳榮志命硬,在這個前頭連續死了幾任縣令的是非之地竟然平平順順,什么事都沒有,導致這個賈英才一直未能如愿。
這個賈英才曾經在外飲酒作樂之時,微醺之下向友人吹噓,吳榮志的官職要不了多久就會落到他的手里,待到那時就由不得吳榮志在他頭上作威作福了!
他的友人勸他不要一心就執著于將吳榮志取而代之,畢竟對方是出了名的命硬,別把人得罪了以后更要穿小鞋,但是賈英才卻并不在意,說很快吳榮志就要死于非命,待到那時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順地上任了!其他人權當他酒后胡說八道,也沒往心里去。
這個賈英才,還被我查到他是食天下的老顧客了,而且還因為曾經跟著食天下的大掌柜到樓上的雅間敘話,一度在玉邕縣的富商當中頗有顏面。
另外,我還找到了那日與吳榮志家小妾私下里見過面的小廝,一路跟過去,發現果然是賈家的!”
袁牧蹙眉聽著,聽他說完,點點頭:“吃了早飯我們就出發,到賈家去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