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嬤嬤回話:“是老夫人。”
邢夫人低“啊”了一聲,驚訝滿面,她今首回老宅,只聽聞婆母身骨染恙,未曾想竟是瘋病:“怎會這樣呢?”
那嬤嬤看了看蕭鳶,沒再吭聲兒,蕭鳶識眼色,連忙指了一事往回走,兩個丫頭隨著,半晌沒覺蓉姐兒有動靜,原來是俯在她肩膀睡著了,叫住個丫頭去花廳給蕭滽報個信,則由另個丫頭引領往客房走。
已是黃昏后近晚時,似乎又要落雨,無星無月無云亦無風,連蟬嘶蟋鳴皆止了聲,萬籟俱靜。
青石板路疊著重重樹影,蕭鳶腳踩的不踏實,人一緊張就好說話兒,她笑問那丫頭:“怎麼稱呼你呢?”
“小紅。”
“怎園里連個燈都沒有?黑漆漆的。”
小紅半天才回一句:“老太爺是為防著下人,半夜不歇息在園里閑逛生事,特交待的。”
她再問:“老夫人看著怪可憐,不曉怎得的病?”
小紅又是隔一會兒答:“我進府的晚,來是老夫人就那樣了,管事不允議論她的事兒,否則要罰,因而也不知曉。”
蕭鳶便不再問,忽聽有撲撲簇簇響動,若是平時倒也不懼,但這杳無聲息的時刻,不由頭皮森然發麻。
仔細一看,原來路邊白石上、擱著一盞亮著的紅紗燈籠,引得數只肥大蛾子趴滿籠罩,她松口氣,吩咐道:“你去把那燈籠提來照路,也能走的快些。”
小紅走過去提燈籠,蛾子受驚紛紛飛起,翼翅上的粉絨拍打,騰起一縷灰煙,蕭鳶看著只覺此等景象莫名的詭異。
小紅似不覺得,有些蛾子仍牢趴在燈罩上,她隨手折根柳枝伸進燈里點了火,再對著蛾子見一個燒一個,有的一燒就飛了,有的死性不改,任把皮肉燒得吱吱響,一股子焦臭味彌散鼻底。
那小紅哧哧地笑起來。
蕭鳶身上發噤,咳一聲道:“莫玩了,快走罷!”邁緊步子朝前,腳底隱隱有燈籠的光圈映照,她便越走越快,像后面有誰追她似的。忽而眼前豁然開朗,已至宿住的院落,檐前兩只紅籠高掛,也聞有人聲喧鬧。
她松口氣方心定,回首要謝那小紅,卻哪里有她的影兒,眺望前方暗處,有星點亮光飄忽游移,似提著燈籠早已走遠了。
蕭鳶疑惑,大戶人家的丫頭最懂規矩,這個怎不聲不響地就走了。
忽然一陣大風卷地而過,燈搖樹動,“呱哇”一聲粗啞怪叫,驚的蕭鳶抬起頭來,一只渾身漆黑碩大的老鴉朝無邊夜色飛去。
有雨滴打得她額上濕涼,連忙抱緊蓉姐兒朝門前跑,才要叩門鈸,卻從內打開,蕭滽握著傘要出,見是她,說道:“去哪里了?不是早就退席回房,怎我回來還不見你們?”
蕭鳶腦里亂成絲麻尋不出頭緒,暫且道:“園子里又黑又廣,似乎迷路了,走了許久才出來。”
抬眼恰見燕靛霞坐在墻頭,手拿弓箭朝天射,聽得“撲通”有甚墜落,他一躍至墻外不見人。
“燕生在作甚?”蕭鳶問。
注:有讀者問會一直這樣神神詭詭下去嗎?哈哈,不會,這是路上最后一個,完了就進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