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餃子上桌,土酒開封。
李平安與智剛久別重逢,先咕嚕嚕飲幾壇酒,方才談論正事。
“灑家從燕大俠處得知,居士在此隱居,連日從雍州趕來,是為了告訴你一件事。”
“什么事?”
“蘇相入獄了。”
李平安的手懸在半空,沉默許久,放下酒碗嘆息一聲。
“什么時候的事?”
“三月前。”
智剛疑惑道:“居士似乎不驚訝?”
“早就注定的事,有什么可驚訝的,只是有些心灰意懶。”
李平安心底有幾分期望,或許蘇明遠能成功,畢竟歷史上的許多英雄,從來是能為常人所不能為。
“朝廷對外說什么罪名?”
“涉嫌謀反。”
智剛說道:“東廠查到蘇相與慧明的來往信件,上面寫著借地方混亂,把持朝堂架空陛下云云。”
“這回不是龍袍了?”
李平安嗤笑一聲,東廠為蘇明遠煞費苦心,顯然是要定成鐵案。
智剛嘆息道:“當年蘇相主持丈量田畝,屢屢遭遇刺殺,寺中派了幾位高手保護,也成了合謀的證據。”
“只要查,什么都是證據!”
李平安問道:“大師回寺中修行了?”
智剛點頭道:“金剛寺恢復避世隱修,正好灑家入世已久,合該出世靜心,便回到了寺中修行。”
李平安又問道:“大師打算怎么做?”
“什么都做不了。”
智剛咧嘴攤手:“朝廷高手如云,不知多少人看守蘇相,灑家去劫天牢劫法場,也只是憑白送死。”
李平安微微頷首,左思右想,只剩下送一程了。
“過幾日我就去京城,與蘇相道個別。”
“很難。”
智剛說道:“朝廷對蘇相看守極嚴,灑家走了佛門的關系,方才準許見面,說了幾句話就催著離開。”
“我自有辦法。”
李平安在殮尸房待了十幾年,對天牢里的門道很是清楚。
“那便好。”
智剛嘆息道:“當年若是不遇到蘇相,或許不會是這個結果,什么權力、名聲,終究是虛幻,不如好好活著。”
錯非春風樓三人吃酒,蘇明遠不認識蘇曉月,也就不會有后面的故事。
“大師,我有一事相詢。”
李平安略微斟酌語言:“敢問大師的望氣之法,究竟是秘術還是奇物?”
“當然是奇物。”
智剛眉心靈光閃耀,緩緩裂開道縫隙,里面長著顆金色瞳孔:“這是金剛寺傳承奇物,可觀人氣運。”
李平安又問道:“若是氣運固定,蘇相不遇到咱倆,是不是也能青云直上?”
“可說不準。”
智剛解釋道:“氣運變化無常,有時起有時落。縱使頭頂青云官運亨通,也需要特殊機會才能觸發,否則也是無用。”
“原來如此。”
李平安恍然,從袖口摸出個漆黑寶珠:“大師,此物可認得?”
智剛詫異道:“殺生珠怎么在居士手中?”
“果然是金剛寺之物。”
李平安將殺生珠放在桌上,簡略講述了僵尸來襲,與媳婦聯手斬殺。
智剛雙目瞪圓,盯著李平安看了許久,小心翼翼的說道。
“居士,小僧剛剛說話有些大聲!”
“無妨無妨,往后要分清大小王。”
李平安順著話茬打趣,指著殺生珠詢問:“這件奇物的效用是什么?”
“殺人反哺真氣。”
智剛說道:“殺的人越多,真氣愈發渾厚,直至結成金丹、舍利,乃是金剛寺最為厲害的奇物。”
負面效果不用說也知道,殺人多了,殺劫不斷。
李平安說道:“既是金剛寺所有,那就由大師帶回,切記尋個慈悲僧人使用,免得再生靈涂炭。”
“此物與居士有緣。”
智剛搖頭說道:“奇物無主,有德者居之,更何況殺生珠與佛法相斥,早該扔了。”
“那咱就卻之不恭了。”
李平安收起殺生珠,正好殺劫來時使用,渡劫、摸尸、賺功德之外,又加上個增長功力。
過了子時。
來到正統十五年。
智剛沒有留宿,大踏步趕夜路離開,倒也不用擔心安危,路上遇到豺狼虎豹就順嘴烤了吃。
茅草屋內。
李平安與媳婦躺在床上,低聲說道。
“過些日咱們回京城。”
“嗯。”
媳婦對京城沒什么好印象,那里的人不如陸家村淳樸,那里的生活更不如田間安寧,不過一切的一切都抵不過相公。
“相公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翌日。
李平安先去了陸家村,與新任的族長敘話。
陸三爺前年病逝,臨終見到村中出了秀才,笑容滿面,拉著李平安的手不斷感激。
可惜沒能見到陸京中舉,這般大喜事,說不準能治好病。
李平安辭去了教書先生職位,又去了府城縣衙,以探親的理由開具去京城的路引。
書吏詢問:“你在京城有什么親戚?”
“大人,您銀子掉了。”
李平安從地上撿起二兩銀子,送到書吏手中,二人頓時就成了親戚,所以說京城有無親戚不重要。
只要有銀子,就能探出親戚。
隨后去車行買了輛馬車,特意選了大號,需要兩匹馬一起拉。
按照朝廷律法:士駕二,百姓駕一。
李平安駕馭兩馬拉車有逾制的嫌疑,不過大乾對此睜只眼閉只眼,只要不是駕九、駕六就行。
回到家,將鍋碗瓢盆所有事物都收拾上,只留下空蕩蕩茅草屋。
臨行前回頭看,李平安頗有幾分不舍。
“皇田轉租給了陸云家,有他幫忙照看房屋,以后隨時能回來住!”
陸云家本來有田,不符合租皇田的標準。
去年陸京中了舉人,有了免除賦稅徭役的特權,于是村民將田畝都掛靠在他名下,成了沒有田產的貧民。
轉過頭來去衙門,借著舉人同族的關系,租了不少上等皇田。
本就不貧窮的陸家村,頓時變得富裕起來,完全可以由族中出錢請先生、建族學。
果真是一人中舉,全族升天。
將來陸京若能中進士,族學再培養出幾個秀才、舉人,陸氏搖身一變就成了地方豪族,也就是門閥的雛形。
當然,李平安對此并不關心,帶著媳婦兒子趕路進京。
從未出過遠門的唐英,對路上的事物很是好奇,指指點點,問東問西說個不停。
李平安心思煩悶,正缺個出氣筒。
于是從尋了幾個難題考唐英,等他答不上來,理所應當的打手心。
“這該死的父為子綱……咱有些支持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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