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年后——
南宋1158年秋,海面突然波濤洶涌,掀起巨浪,天空瞬間大變,濃云籠罩。
海民驚慌躲避,海上的風浪已吹了七日七夜,毛毛細雨下,一名身穿白邊藍色衣裳的男子撐著傘,看著年約三十來歲,一雙大圓眼滴溜溜地瞪著,眸里盡是期盼興奮。
與他同撐一傘里的還有一名白須冷翁,身穿白衣銀葉紋的衣裳,渾身散發著一股清逸淡然,和藹之姿,負手而立站于岸邊,眺望著洶涌的大海。
良久天空方恢復晴朗,陽光明媚,海浪也終于平靜下來。
白邊藍色衣裳的男子喜顏道:“師尊!海浪平息了!”
“猴急。”白須老翁隨口一說,便乘風往東南方而去,男子自然跟上。
原本空曠的大海里,憑空出現了一座島嶼,正如白須老翁所言,白邊藍色衣裳的男子急匆匆地落入島上。
島上濕漉漉,偶爾還有幾條魚在地上彈跳。
忽地,遠處天坑射出一道白色光芒,男子又驚又喜,白須老翁剛開口話未倒出,男子便疾飛至半空中,剛要下去瞧個究竟,可天坑內涌來一股強大的波動。
男子大吃一驚,急忙后退,落至緩緩走動的白須老翁身旁。
白須老翁笑著搖搖頭道:“叫你猴急。”
“五百年了,叫我如何不急。”男子頗覺委屈。
“你看,這不回來了嗎。”
男子順著白須老翁視線望去,一道冰晶白棺從天坑飛出,落在他們不遠處。
從透明冰晶白棺望去,隱約看見一名妙齡少女躺于在內,男子一見興奮地喊了出聲。
“是常姐姐!”聲音甚是激動。
沉睡了五百年的陶慕清終于回來,叫他如何不激動呢。
隨著冰晶白棺融化,白色寒氣散發,她緩緩升起平穩落下,睜開的雙眸,清澈靈動。
白須老翁手掌一轉一推,她衣裳內的水份化為一顆顆水珠飄出,只是一剎間,便變得干爽。
她垂首打量了自己一番,四萬年了——
“常姐姐!常姐姐!”
兩聲常姐姐將她思緒拉回,望著眼前這位大叔喊自己常姐姐,腦海里忽現戲精身影,她莞爾一笑道:“可文弟弟?”
“對,是我!”朱可文瞪著圓眼,往她身邊一站,用眼神比劃了兩人身高,驚奇道:“常姐姐,你竟然一點都沒變,你看我都長得比你高,比你成熟了。”
“高我認可,成熟便有待觀察了。”話間,她視線落在白須老翁平和眼神下,隨即又望著眼前的朱可文,疑惑道:“五百年前,我沉睡前,無人知曉,且血靈島位置并未告知你們,你怎么會出現在這?”
朱可文眼神忽地黯然回道:“五百年前,父親得知皇宮之事,日夜兼程趕往卻知遲來一步,便與常老莊主派人四處搜尋你的下落,奈何杳無音信。正當茫然之際,一封手書出現在父親玉房,手書言短,只說五百年后你便會從沉睡中回來,還標明了血靈島方位,父親按方位尋去,卻一片茫然大海。自此,父親每年這個時候便回到岸邊,眺望著著大海,隔日才離開。另外手書上還有封推薦信,便是送我與姐姐上五行禪修仙。”
“哦,對了——”朱可文話語一頓,側身介紹道:“我師尊,五行禪太極宗天師。”
“見過天師。”她一面恭敬行禮,一面思忖著。
手書定是桑榆所為,想起五百年前,桑榆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她眉心微擰。
白須老翁平和道:“你隨可文喚我師尊即可。”
“師尊!真的嗎?”朱可文比她更興奮,兩眸閃閃發亮,按住她的肩膀往前一推道:“常姐姐,快喊師尊,以后你便是我的師姐——不,師妹了。”
雖不知五行禪門派,可修仙之人重門規,這自己不經任何考煉便入門,怕是不妥吧。
至少四萬年前,此安排定不可行。
她婉拒道:“承蒙天師厚愛,這一聲師尊,我喊之有愧。”
“無須多慮。”白須老翁不容拒絕,續問道:“既是沉睡歸來,你便不再是陶慕清了,重新起個身份入門罷。”
正當他們沉吟,她脫口而出道:“吾名玹耳。”
“玹耳?”朱可文愣了愣,隨即笑著點頭道:“這名好。”
“甚好。”白須老翁也頗為滿意地摸了摸長須點了點頭。
她這才恍然一嘆,沒想到這老翁還挺霸道的,知此名者寥寥無幾,四萬年過去了,怕早已消逝在年輪間了。
她隨著朱可文和白須老翁一同離開,自己雖沉睡歸來,洗去心蠱魔鏡,可歸來仍一凡人罷了,有的只有五百年前的催玉誦文之能。
看來一切得重新修煉了——
“常姐姐——”朱可文頓了頓改口道:“玹姐姐,五百年前究竟發生什么事?為什么血靈島會沉沒?你會沉睡啊?”
他對這一直好奇至今,早已想問了。
玹耳見他好奇的瞪著大圓眼,想起五百年前,他那鬼靈精的模樣與現在,年齡雖變,可性情卻未變,難得啊。
她解釋道:“作為血靈島誦司,開啟心蠱魔鏡是禁忌,一旦觸犯,萬物巨變,天下蒼生不得安寧,便務須誦凈禮符文,代價是以我五生五世作為封印和祀禮,隨同血靈島沉沒而沉睡。”
而朱可文亦給自己講了當年后續。
五百年前,一場洗禮過后的明凈,天色恢復如常,可朝廷中野心之人得知皇上逝世,馮國良立即叛變投靠劉丞相,劉丞相趁亂掌國,敵國趁機攻城,內憂外患,百姓民不聊生,元和太后本早已深居元熙宮,卻得知宮中變故,及宋天承種種惡行,讓給救出的宋天御持國。
宋天御本無心皇位,可見此情形,無奈之下唯有繼位,擅謀略的他很快便重掌大權,將劉丞相等亂黨打入死牢,并成功擊退了敵國的攻勢,事后更是親民善民,撥銀救災。
重審了當年三大國公府冤案,追封厚葬羅府、陳府、周府,并蓋了青靈廟供百姓上香禮佛拜祭,以彌補皇兄宋天承對血靈島的種種惡行……
常玲得以沉冤得雪,以周嬋馨的身份重建周府。
而師傅朱榮光則在日夜期盼中逝世,臨終前還叮囑朱可文姐弟務要將自己帶回來。
他老人家的惦記與大恩,玹耳沒齒難忘,永記于心。
爾后,便再無陶慕清,有的只有我玹耳——我回來了。
玹耳一路隨同二人直上五行禪靈峰,俯視下去濃霧環繞山體,正有十余輛馬車趕往山上。
“時辰剛剛好。”朱可文慶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