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差緣錯第一百六十五章沖冠一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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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做什么事情,情報都是重中之重。
清暖和洛祈涵雖然猜到延陵關中有內奸,除此之外卻是兩眼一抹黑,京城方面覺得刺殺太子的消息傳出應該是動手的信號,所以壓下此事,但若是對方遲遲沒有得手,狗急跳墻怎么辦?
這兩種情況都是有可能的,他們現在身處關外,雖然有兵力卻絕對不夠對上北疆人,難道就要賭內奸的心情來決定他們的生死嗎?
“我們得想個辦法把內奸找出來,延陵關將領互相制衡,有能力封閉城門的總共也就幾個,只要找出此人,事情好解決。”清暖見洛祈涵沒有答話,便繼續寫了一行。
洛祈涵動作微微一滯,然后才寫:“最好不要動用文昌侯府的暗衛,這會犯皇上的忌諱,也容易成為被人攻訐的理由。”
清暖明白洛祈涵的提醒處于好心,但不知道為什么,她沒有寫陌安璉可能會來的事情,而是說:“你可清楚延陵關的布防?”
“記下來了,但沒有辦法。”
經過洛祈涵講解,清暖才明白他們現在的狀況。
延陵關作為防御北疆的第一道關卡,斷然不可能只交給一個守將總領,若是該守將叛變,那就等于白白將軍事重鎮送給了別人,所以延陵關有三位將軍守衛這里,旁邊還駐扎不由他們控制的下十六衛中的三衛精銳,如果對方狗急跳墻,將他們關在關外……只有那三位守將中的一位能夠做到,而且頂多拖兩個時辰。
兩個時辰……北疆雖然元氣大傷,但兩個時辰也足夠將他們這一支隊伍打敗了。
“我們要做好兩手準備,先盡量找出內奸,如果不行,就要確保兩個時辰之內,隊伍的安全。”洛祈涵這一行字寫的又急又快,“我雖然博覽群書,內心有腹稿,但戰爭之事瞬息萬變,紙上談兵,我并無多少把握。但若交由阮懷墨和葉嵐羽指揮卻根本沒有勝利的希望,我研究過他們的風格,他們都擅長進攻而不是防守,若只是他們的精兵還可能逆轉局勢,但我們這些儀仗在此,只會拖累他們,要拖時間很難。”
清暖擦去洛祈涵寫的這些字,心情很沉重:“我們也不能將此事告訴阮懷墨和葉嵐羽,如此重大的事情,他們不會相信我們,必定會自己前去查探,若是出事反而打草驚蛇。”
而且,就算他們真的相信了此事,也不一定會將軍權移交給洛祈涵,畢竟他們兩人戰功赫赫,洛祈涵卻從來沒有上過戰場,該選擇誰,是個人都清楚。
“無論如何,現在應該找出內奸。”洛祈涵微微蹙眉,他實在有些想不通,鎮守北疆的將領們要么是世代從軍,無數親人都死在這片土地上,比如果毅公阮家;要么就是父母都死于北疆人之手或者對北疆的戰爭,而且一定要有據可查的,造假幾乎通不過那關,只有這兩種存在,才讓皇朝的統治者放心,再說了,他們的根都在這里,怎么可能去做叛國賊呢?
清暖想到一種可能,便問:“現在延陵關的三位守將都是什么身份?”
洛祈涵早早地把這些全部記下,便道:“延陵關守將的死亡率向來是所有武將中最高的,先前和北疆的戰爭,三位守將全部戰死,現在的兩位守將出身世家,是最近調過來撈資歷的,但主將卻出身貧寒,他是多年前的武狀元,又立下赫赫戰功,可以說,現在延陵關的主事人是他。這三人履歷都沒有任何問題,我有些害怕是章將軍心懷怨恨才投靠北疆,因為我聽說他是得罪了誰才調過來的,本來以他的資歷,絕對能夠當封疆大吏鎮守一省……”
“我想未必。”清暖緩緩地說,“不能因為這些,就懷疑他的操守。”
“但他的確最有可能。”洛祈涵方才已經反復想了幾遍,“要知道,一人叛國,九族株連,其余兩人都是來撈資歷的世家子弟,若是他們叛國了,不僅自己討不了好,整個家族都會因為此事敗落……他們身邊怎么可能沒有家族派來的釘子?怎么可能會瞞得如此嚴實?而且他們沒有理由叛國。”
“我覺得你說的那個理由也靠不住。”清暖想了想,寫下,“或許,沖冠一怒為紅顏?”
洛祈涵用一種看珍惜動物的眼神打量了清暖很久,顯然對她這個想法非常無語。
清暖也只是一時有感而發,她也不認為會有男子這樣做,但看見洛祈涵的表情,她又有點氣悶,心想我提出的這種想法就有這么不靠譜么?值得你擺出這種樣子?
清暖本來就是要讓暗衛調查這三位守將的,她便順口吩咐了上去,讓暗衛不僅僅要注意外務,連著三位守將的內院之事也注意一下,說不定會有什么新發現,在她想來,這只能算是臨時的補救,大概起不到什么效果。
暗衛去調查不提,洛祈涵和清暖雖然心里存了這件事,但表面上還跟沒事人一樣,該做什么就做什么,無論聲音表情或是動作都控制得恰到好處,沒有絲毫異樣。
文昌侯府暗衛一向效率很高,五天之后就將事情全部調查清楚了,清暖沒想到居然這么順利,看完情報之后,直接請了洛祈涵過來。
“沒想到居然被你猜中了……”洛祈涵破天荒表現出極端糾結的樣子,“堂堂侯府嫡子,居然迷戀一個煙花之地的女子,而且愿意為了她背叛嘉臨皇朝,不顧及家人死活……”
清暖心情反而更沉重了:“這女子明顯是媚術極佳,故意往他身上湊的,但據我所知,北疆人并不會媚術……”
“你還真相信她的說辭?”洛祈涵挑眉,“本是士族出身,父兄得罪權貴,所以全家遭罪身如浮萍……姓喬的是傻子嗎?就算全家遭罪,夏女子都有專人安置,怎么可能流落煙花之地?他還為了一個女子愿意讓‘太子那一派遲遲苦頭’?還要讓阮懷墨、葉嵐羽和我們倆葬送在這里,就為了把太子打垮?他是怎么長這么大的,怎么連最基本的分辨是非的能力都沒有?”
“我憂心的不是這個,既然找到了內奸,一切都好辦。”清暖憂心忡忡地說,“容冽,這個喬整是錦鄉侯喬家的嫡次子,英郡王的小舅子,眼下太子又遇刺……”
“你認為,這只是針對英郡王的?”
“沒被我們發現之前,自然是一石多鳥之計;但被我們發現了,就只是針對英郡王的了。”清暖頭腦冷靜下來,回答,“我們現在倒要想想,立場問題。”
想也知道,他們又是被卷入了英郡王和太子的爭斗。
雖然陌冰彥當年定下極為嚴苛的規矩,就是沒有讓無嫡立長這一條流傳下來,但所有家庭里對長子還是照樣重視,皇太子和皇長子只不過是一字之差,待遇卻是天差地別。若是太子之位穩固,而太子本人又優秀,英郡王倒未必會有這么多心思,更不可能公然和太子對上,要怪只能怪洛明霄偏心,雖然喜歡太子,但對長子也不缺疼愛,又讓長子管著兵部,連岳家也是世代從軍的,現在太子身上的臟水又太多了,英郡王心大了也不奇怪。
這兩人算是諸皇子中最有優勢的,現在兩派斗得正歡,洛明霄高高在上看著兒子你死我活,也不知他是個什么心思,這樣想來,清暖她們倒是遭了無妄之災。
聽見清暖這樣問,洛祈涵勾起一抹包含譏諷,冷冽至極的笑容,竟讓人有些不寒而栗。
“此事做的如此明顯,但又天衣無縫,鐵定是栽贓陷害,一石二鳥,就不知道到底是我哪位好兄長的手筆,老三?老四?老五?當然,太子也是有可能的。他們為了拖老大下水,將他打入地獄,居然算計到我頭上了?”洛祈涵想到素皇后被這些世家大族屢屢逼迫就心有不甘,他素來高傲,只不過為了母親強行忍著,現在人家反倒以為他是泥捏的人,可以任意欺負,就算死了也不過就是他們算計中的一筆,他怎么可能吞得下這口氣?
清暖看見洛祈涵的神色,直覺他要做什么,便覺有些發冷,但想到若非素皇后警醒,若非文昌侯府有獨特的傳信手段,他們怕是真的會被關在延陵關外,就為了奪嫡之爭,就為了一個男人的愚蠢,清暖不是圣人,自然極為不滿,也就沒有出言阻止洛祈涵的想法,而是問:“那喬整呢?”
“雖然他是被設計的,但他為了一個煙花女子就要取我們的性命,我自然也饒他不得。”這兩派斗爭卻把洛祈涵卷了進去,想讓他的失敗或死亡當做計劃里的一環,這個舉動毫無疑問將他徹底惹火了,他冷冷道,“以為我完成這次任務,從此脫離朝堂,就真的拿你們沒辦法了嗎?”
你們果然忘了,有一個詞叫做……秋、后、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