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援任務結束之后,秦卿就帶隊返京。
一群學生從戰火硝煙里回到寧靜的課堂。
第三天,沈醉還沒有回返,不過,有消息傳來,說是任務已然完成,只是風雪天,讓他們返回的時候困難多了一些。
不過,沈醉還是給秦卿送來一封信。
現在這個社會,寫信的人已經很少了,除了某些通訊不方便的地方,例如管束嚴厲的軍營之類,大部分都采用更快捷的聯絡方式。
沈醉的信一如既往的簡單,問了問家里的情況,交代秦卿幫忙盯著撫恤的事兒,照顧受傷的戰士,尤其是幾個重傷患者,更是殷殷叮囑,生怕他們會出問題。
一張信紙,很少的文字,并沒有只說給秦卿聽的情話,他本不是個纏綿多情,會耍浪漫的男人,字里行間,流露出的也只有少許的想念。可是,即使只是這樣簡單的信件,秦卿還是忍不住更思念他……
不知不覺地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記憶——
那時的秦卿,還是少女,坐軍車在坑坑洼洼的泥濘道路上走了好幾個鐘頭,累得頭昏眼花,下車,踩在地面上的一瞬間,第一眼看見的,就是這個人。
秦卿承認,當時她是心動了的,恐怕不只是她,當時軍車上的男男女女,絕沒有一個人,不被他吸引……
那時的沈醉,一直到現在,于她的記憶里,也纖細可辨——微微皺著,好看的眉頭,下午的陽光,從他的右側面照射下來,裸在陽光下的那半邊面孔,在陽光潤照下,顯得熠熠生輝……漆黑的眉毛如劍,斜飛入鬢,眉下壓著溫潤的眼瞳……
也許,幾十年之后,他們都白發鶴顏了,那時的記憶,一樣會鮮活如初……秦卿勾了勾唇角,微笑。
秦卿把裹得像一個小棉球的女兒抱在懷里,坐在山區和平原交界的,鄉村小道旁邊的小賣部門前的石墩上,剛才路上經過一隊騎行的運動員,有一個小姑娘扭傷了腿,她下車幫忙給稍稍處理了一下,順便休息休息。
開了將近八個小時的車,秦卿不累,可是女兒有些受不住。這會兒,正好下車買一點兒水果,喂給小姑娘吃。,。
她這一次離開首都,是去為人治病的。
那個病人是烈屬,這一次行動里,雖然羽林沒有戰士犧牲,可其他部隊犧牲的人數不少,接到沈醉的信之后,秦卿就一直盯著撫恤的事兒,后來得到消息,其中一個叫胡云的特種兵犧牲,卻連尸體都不曾留下來之后,他父親得到消息就暈厥過去,是中風,送到地方醫院緊急救治,可是,人醒過來之后,便半身不遂了。
部隊本是是想把人送到北京繼續治療的,不過,病人年紀大了,身體不好,犧牲烈士的母親又死活不讀書離開家,她丈夫也不讀書走。兩個老人都幾乎要精神崩潰,誰勸說都沒有用……
不得已,沈國手只能讓秦卿親自跑一趟,當然,做這類的工作,秦卿也不會叫苦叫累的。
半個蘋果喂完,秦卿才站起身,活動了活動手腳,氣息流轉,有些僵硬的手足漸漸發燙。
她身量高挑,隨意做幾個動作,也是舉止優雅,自有魅力,哪怕懷里抱著一個粉面玉雕的小娃娃,旁邊坐著的幾個穿著運動服,戴著頭盔,聽音樂的小伙子,還是忍不住偷偷抬眼瞧。
今天秦卿打扮得很陽光,一身橄欖綠的沖鋒衣,黑色的運動褲,戴著淺褐色的遮陽帽,端的青春靚麗,無論什么人看見,恐怕都要多瞟幾眼的。
正抱著女兒欣賞山邊的風光,不遠處一涼亭里忽然傳來一陣喧鬧聲,不一會兒,同樣留下休息的幾個來騎行的運動員,似乎起了好奇心,和領隊的嘀咕了幾句,也站起來,向那邊兒的涼亭走過去。
秦卿的視力好,遠遠看去,就看到涼亭前面停著一輛白色的面包車,還有一輛黑色越野車,車前面還站著六個人,年紀都不大,有穿運動服的,也有穿西裝的。
小甜甜伸出雪白粉嫩的胳膊,吱吱呀呀地探頭探腦,秦卿挑挑眉,評估了一下戰斗力,就算是真打起來,也出不了大事兒,至少保護自家閨女還是沒問題,干脆就抱著女兒一起去看熱鬧。
涼亭外面,才湊過來的年輕的運動員有六個,另外還有七八個人,這些人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說是普通行人,不大像,可要說是鬧事兒的,看見別人跑來湊熱鬧,竟然沒有一個伸手阻攔。
秦卿有點兒意外,舉步也走過去,烏壓壓一排人頭湊在一起,還真是顯得道路狹窄,她一過去,其他人都禮讓女性,就自覺讓路。
抱著孩子走到最前面,秦卿隨意地四下觀望,發現只有幾道目光在她身上一掃而過,并沒有人出面阻攔。這才舉目遠眺,向涼亭內看去。
涼亭最里面,坐著一對情侶,還有一個女孩兒站著。那對情侶,男人二十七八,舉止斯文,臉上雖然帶著幾分惶恐,女孩兒大約只有十歲,打扮得很清純,白色的羊毛衫,黑色的燈籠褲,拎著銀白的小包,緊緊靠在她男朋友身上。
另外一個女孩兒,打扮得就相對成熟了,像是白領。雪白的,荷葉領長袖襯衫,深藍色的西褲,配深藍色的馬夾,胸口還配有一枚民生公司的胸針。
她到是很鎮定,一直挺著背脊,臉上申請倔強。
地上有幾個碎啤酒瓶,還倒著一個藤編的箱子,里面本來裝著三個瓷瓶兒,現在有一個已經摔得粉碎了。涼亭入口處,三個西裝筆挺,肌肉發達的男人立著,兩個人正吸煙,另一個則上上下下地打量眼前的女白領。
秦卿笑了笑,看情形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涼亭里的小年輕把人家的古董給不小心摔碎了,另一種——自然是遇上碰瓷的。
如果是碰瓷的,現在跑江湖的人們素質可越來越高了,就秦卿的眼光,雖然吸煙的那兩個男人看起來像是粗魯又粗俗,但行為舉止中,隱約流露出一股子兵味兒,可瞞不過她,至少也得是當兵當了五年以上,還不能是一般的部隊,才能有這種味道。
秦卿不覺好奇心更重。
這時,那位打量女白領的中年男子,彎下腰,撿起一個瓷器碎片,在手里掂了掂,隨手扯開衣領,露出脖子底下的刺青。猙獰的刺青,嚇得那對小情侶又瑟縮了一下,女白領也皺了皺眉頭,顯得有些不安。
“天下所有的事兒,脫不開一個理字,這是我從家里帶出來的老物件,元代的景德鎮青花梅瓶,看看吧,專家鑒定證書,建議價格八百三十萬。”
他這句話一說出口,那對小情侶,淚珠子頓時滾了下來,女白領的臉色也變了一變,呼吸急促,好半天才調勻了氣息,尖銳地道:“你們這是訛詐,明明是你們自己不小心,箱子沒有放好,摔下來,我朋友只是想幫忙扶一扶,根本就不能怪到我們頭上……”
說完,女白領站起身,拉住情侶中女孩兒的手,就想往外走,“我們走,不要和他們這群不講理的人廢話。”
“想走?”那個中年男人忽然放聲大笑,外面呼拉一下,又是七個大男人圍上來,頓時把涼亭擠得水泄不通,“我今天撂下話,你們要是老老實實地留下八百萬,今天就讓你們走人,要是不留……我就把你們兩個漂亮妞帶走抵賬……”
這個中年男人似乎故意說得流里流氣的。
女白領氣得臉色發青,可看到十個壯漢,個個目露兇光,到底是沒敢再嗆聲。
小情侶中的那個男人臉上冷汗淋漓,哭喪著臉道:“這……這……我們只是普通人,我一個月的工資才不到七千,就是把我給賣了,也湊不出八百萬啊……大哥,您就放過我們吧,我們真沒錢,您找錯人了。”
那個中年男人,卻聽而不聞,只是從兜里摸出只煙,點上,吸了兩口,才笑道:“看著你一副窮酸樣兒,還真不像是能還得上債的,也罷,龍爺今天做做好事,就心慈手軟一回,小四”
他話音剛落,其中一個穿運動服的小伙子就笑嘻嘻地走上前,從隨身帶的文件夾里面拿出一份文件,放在涼亭的石桌上。
“簽了它,一筆勾銷,很簡單的事兒。”
那個青年男人拿起文件,看了兩眼,頓時臉色大變,猛地站起身,踉蹌了兩步,指著那個中年男人,“你,你……你和林染是什么關系?”
“你說呢?”
中年男人戲謔地看了眼前的青年幾眼,挑眉笑道,“堂堂的白老板,竟然也學會裝窮人了,哎,這世道,還真是奇怪,什么人都有啊”
說著,他一扭頭,看向一直偎依在青年懷里的清純女孩兒,笑道:“美人,你別跟他了,這樣的小白臉哪里能要?你要是愿意,我給你介紹男朋友,保證你他強”
這時,秦卿也看出來了,這幾個人絕對不是一般碰瓷的江湖人,而是有目標的故意找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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