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4走水
444走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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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酌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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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一旦到了西安,她只怕就再沒有機會了。
要逃,只能趁現在。
她一雙眼,忽閃著望向眼前的燈盞,跳躍的火焰,也一并映在了她的眸中。
片刻后,她倏然起身,雙腳被綁在一處,她只得一蹦一跳地挪了過去。
待得到了那放置燈盞的木桌之前時,她不過是略略遲疑了一瞬,便是毅然決然地將胳膊一伸,將被綁敷著的雙手遞到了那燈盞之上……
“走水啦!走水啦!”
李雍從謝鸞因的營帳離開,回到自己的營帳,收拾了一番,正準備歇息,誰知,便聽得營地中驟然喧囂起來。
“怎么回事?”隔得有些遠,李雍沒有聽清,只得皺眉問道。
石桉抱拳而出,片刻后,卻是驚慌失措地回來,臉色已是發白,語帶驚惶道,“殿下!不好了!齊夫人的營帳……走水了!”
李雍剎那間,面色如紙。
連外衣也顧不上披,便是腳步匆匆出了營帳,一路往謝鸞因的營帳快步而去。
越近,便越聽得喧囂聲甚,前方,火光大盛,人影憧憧,正在一個校尉的指揮之下,汲水滅火。
無奈,離此處最近的水源乃是一條小河,那河水本就離得有些遠。都說遠水救不了近火,果真如此。
看那些將士也是盡心竭力的,可是等到李雍和石桉快步趕至時,還是被眼前所見駭得心神俱裂。
那營帳本就是木架布篷,如何能夠經得住火?竟已是坍塌了一般,隱隱可見里面的陳設,已是沉溺在一片大火之中。這般大的火勢,那些水澆上去,皆是杯水車薪,身處當中,什么都會付之一炬。
“齊夫人呢?”李雍臉色鐵青,怒聲喊道。
“回殿下,火太大了,齊夫人齊夫人還在里面,未能救出”那校尉,頂著一臉的煙灰,偏望著李雍那炭黑的面色,卻又不得不硬著頭皮答道。
一說完,暗叫一聲“糟”,果然,殿下的臉色更是難看了。
“殿下安心,屬下這便去再叫些人來一并救火。”石桉忙道。
李雍望著那火光大盛之處,大怒過后,一雙桃花眼反倒一點點沉溺了下來。見石桉欲走,反倒是不急不忙道,“且慢。”而后,便是轉而望向那校尉道,“火勢因何而起?”
“不知。”那校尉一臉的苦色,“想是一時不察,打翻了燭火”
“那火,是從帳中燃起的?”李雍挑眉。
“應當是的。”
石桉狐疑地蹙緊眉梢,殿下心中對齊夫人自是看重,如何會在此時花費時間問這些?看來這事,還果真有些蹊蹺?
果真,下一刻,李雍便是問了他,“齊慎給她安排下來的那些護衛呢?”
石桉一愣,抬目四望,救火的人不少,但都多是普通的將士,沒有一個是齊家的護衛。
石桉陡然意會了李雍的意思,急忙拱手道,“殿下,屬下立刻往營地外往隸州方向去尋,定然會將齊夫人尋回。”說罷,人便是匆匆而去。
李雍轉頭望著那被火光徹底吞噬的營帳,一雙桃花眼中卻好似有一團亂麻般,纏在了一處,復雜難解。阿鸞!你竟當真為了去見他,這般不顧一切么?
“夫人。”離營地不遠的山道上,坤一他們終于是追上了謝鸞因。
聽得這一聲喚,謝鸞因匆匆停下急促的腳步,轉而回過身來。她一人,如何會是他們這么多人的對手,要硬來,是不成了。
“夫人可無礙么?”坤一悄悄松了一口氣,頭一件事,卻是問了這個。方才,營帳中突然起了火,他們自然著急,忙著救火,不想,這火起得蹊蹺,更蹊蹺的是火光煙盛之處,他們沖進去救人時,卻不見了夫人蹤影。他們這才反應過來,夫人怕是趁著方才火起之前,便逃出了帳中,趁著他們為了火勢分神之際,逃離了他們的視線,只怕就是這火,也是夫人的手筆。
坤一這才當機立斷,帶了人追往去隸州城的路上。
追到了這兒,好歹總算是將夫人追到了。坤一一直懸吊吊的心這才放下了一半,若是夫人有個好歹,他們只能以死謝罪了。
即便如此,坤一還是不放心,果然,雖然夫人乍看去并無大礙,可一張臉,卻是雪白雪白,看上去,并不怎么好。是以,坤一這才急問道。
“我若說我無礙,坤一是不是要覺得心安許多?”謝鸞因語調淡淡反問道,卻是不等坤一回答之時,便將雙手伸了出來。“坤一看看,我今日,是因何才能逃出這營地?”
坤一朝她伸出的雙手望去,卻是驚得雙目驟瞠。
謝鸞因的一雙手很是白嫩,可此時,那一截本該柔嫩的手腕,卻是被燎起了滿滿一腕的水泡,光是看,也是疼。“夫人!”坤一忍不住驚呼道。
就是其他護衛亦是驚得失了神。
他們這樣的人,日日都在刀口舔血,自然見慣了死傷,這樣的傷,若是在他們身上,那沒有什么,可是,在夫人身上,那又另當別論了。
何況,他們若是沒有理解錯的話,這傷是
“若非你們明明在側,我卻依仗不得,我如何會出此下策?不過,看這傷你們也該明白我的決心了,你們若是再要阻攔”“唰”地一聲,即便腕上有傷,她的動作亦是不見半分遲滯和猶疑,從袖中將從不離身的短匕抽出,雪光一掠間,便已是抵在了頸間。
“夫人不可。”坤一瞳孔一縮,急道。
謝鸞因的面色卻是沉靜一般無二,哪怕她疼得鬢角出了密密一層的冷汗,可持著短匕的手,卻仍然是穩穩地抵在頸上。“坤一,你也跟了我些時日,該清楚我的性子。你們若果真要阻攔,我這匕首,也是刺得下去的。”
坤一自然知道夫人能刺得下去,她手腕上,那兩圈兒燎泡還明晃晃地扎著眼呢,可是坤一急得紅了眼,偏生,卻不敢松口,“來時,我等都在大人跟前立了軍令狀,無論如何,也會將夫人平安送回西安。”
“那便看你們,想要送回去的,是個活人,還是一具尸首了。”謝鸞因說著,持短匕的手一個用力,那刀刃竟是已嵌進了皮肉之中,見了血。
“夫人!”坤一嚇得臉都白了,僅存的一絲僥幸亦是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