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哥兒當時就是嗷的一嗓子。
然后唐有德重重的,一下一下的抽他。
他性子本就涼薄,又急著想讓唐時錦滿意,下手極重。
瑞哥兒從小到大就沒挨過打,一時疼的滿地打滾,一邊道:“爹!爹!你打我干啥!”
唐時錦淡定拱火:“爹不是在打你,是在教你呀!”
唐有德罵道:“偷雞摸狗,沒出息的東西!簡直丟盡了我的臉!”
瑞哥兒哭叫道:“不就是個釵么!又不值錢!我偷了怎么了!嗷嗷!不是有那個死丫頭么!啊……爹啊!你別打了!疼死我了!是阿娘!是阿娘說沒事的,她說反正有死丫頭頂缸我干啥都行……爹!你這個糟老頭子!你敢打我!你連秀才都不是你才沒出息!你敢打我我非弄死你不可!”
唐時錦的嘴角翹了翹。
瑞哥兒招出朱氏,唐有德其實根本不在意。
但是他罵他,尤其又罵他連秀才都不是……那絕對是直戳渣爹的雷點,唐有德能把他揍出屎。
朱氏哭叫著,一遍遍的撲上去,然后被渣爹一次次的踹開,最后唐大丫也撲了上去,一時間滿屋婊飛狗跳,蓮哭熊嚎。
唐時錦低頭,跟懷里的磊哥兒交換了一個視線。
磊哥兒眼睛亮晶晶的,兩人互相這么一看,他就摟住了她的脖子,把小臉兒埋在她身上。
等結束的時候熊孩子已經哭都哭不出來了,朱氏的眼里渾似長了刀子,要將她活剮了。
等朱氏把人一抱走,唐時錦就道:“爹!玉不琢不成器,您滿腔愛子之心,瑞哥兒一定會明白的!”
唐有德冷冷的嗯了聲,扔開尺子。
唐時錦主動道:“我把何首烏用草包了,放在了舊祠堂的東南角。”
一聽這話,唐有德怒色全收,立刻叫了珩哥兒,兩人就去了。
舊祠堂是一個倒塌了的老祠堂,因為還有一部分沒有塌,村里孩子經常過去玩,但是很低矮,相當于要鉆狗洞,兩個自詡斯文的讀書人,那場面,嘖嘖……不敢想。
唐時錦傷勢極重,走路都困難,不過暴風雨還沒結束,要做好準備。
她就把磊哥兒放下來,兩人牽著手兒,扶著墻,慢慢的去了灶房。
磊哥兒見周圍沒人,小聲道:“阿姐,何首烏……”
“噓!”唐時錦沖他眨了下眼睛:“我騙他們的……對了,你怎么知道何首烏長小鳥鳥,磊哥兒可真聰明,幫了阿姐的大忙!”
磊哥兒頓時就不好意思了,垂著眼忸怩的道:“聽人家說的呀,一個長小鳥鳥一個長小饃饃。”
小家伙長的萌,一對黑黑的葡萄眼,睫毛長的跟小扇子一樣,撲閃撲閃……很少有人知道,唐總裁是個深度睫毛控,一看之下,就按捺不住洪荒之力,抱著他腦袋親了一口。
小團子更不好意思了,耳朵都紅了。
唐時錦蹲下來,艱難的拿著燒火棍,捅了一下灶膛。
她沒用過這種土灶,幸好原身是個熟練工,很快就把火催旺了。
她也不淘米了,直接丟進去一大把熬粥,看旁邊有和好的面,就在鍋上架上籠屜,捏了一籠三合面窩頭。
朱氏從屋里出來,指著她惡狠狠的道:“真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沒臉沒皮的掃把星!就遂你那死了的娘!”
“可不敢跟你比,”唐時錦輕笑道:“自己兒子偷了東西,順手就栽贓給別人,塞人袖子的表演可真是棒棒的……”
她笑嘻嘻的看了她一眼:“一次又一次的,你自覺得手段高明,占足了便宜,豈不知人在做,天在看,這不就報應到你兒子身上了?”
朱氏當時就打了個哆嗦。
她又恨又慌,死死的盯著她,唐時錦全不在意。
朱氏是個身量嬌小的小腳婦人,她一向動嘴不動手,走軟刀子磋磨人的路線,而對于此時的她來說……只要不動手,她無所畏懼。
至于崩人設,她也不擔心,畢竟她和原主可是無縫銜接的,不符合借尸還魂的條件。
而且原主本來也不是包子,而是個一點就著的炮仗,嘴皮子溜的很,只是蠢了些,把朱氏當成了親娘,天天為她沖鋒陷陣。
還不興她幡然醒悟了?所以這種差別,根本算不上小辮子。
最終朱氏憤憤的走了。
拜原主的愚蠢所賜,哪怕她剛吃了大虧,也不覺得她敢偷吃。
但她當然敢。
熬出粥來,她立刻跟小團子一人喝了半碗,又一人吃了半拉窩頭,把余下的移了移,又擺成一籠,抹抹嘴兒出來等著。
兩父子直到天黑才回來,一頭一身的草灰,唐有德憤怒不已:“沒有!沒找著!你確定你放那了”
唐時錦道:“我放了啊!我和磊哥兒一起去的!難道是叫別人摸走了?”
唐有德大怒道:“挖著東西不拿回家!塞外頭干什么!你知不知道這個值多少銀子!”
“就是啊!”朱氏涼涼的道:“都是一家人,難道你還防著誰不成!”
“對啊!就是防著啊!”唐時錦哭道:“我防著瑞哥兒呢!我拿回什么來他都又踩又跺,我知道這個對爹很重要,我怕瑞哥兒給毀了,所以想先藏好,然后悄悄的跟爹說的……”
朱氏猛的一窒。
她萬沒想到,她居然在這兒等著她!
唐時瑞是個極其熊的熊孩子,而二丫兒是他的沙包,他向來以欺負她為樂,她挖野菜采蘑菇,哪一會不叫他踩的稀巴爛?不光家里人,外人也都知道!
唐有德也是臉色鐵青,瞪著一雙牛眼就想發作。
然后唐時錦淡定的又放下了一個餌:“爹爹,你別急,我還記得那個地方,等我傷好了,我帶你再去找找,興許還有呢?”
唐有德一頓,然后他轉身怒罵道:“瑞哥兒簡直不像話!太不像話了!看看你把他教成了什么樣子!欺負幼妹!糟踐東西,不知好歹的混世魔王……”
雞飛狗跳之中,吃完了晚飯。
唐進錦兩人提前吃過一頓,又在渣爹的關懷中吃了一頓,吃的飽飽的,然后被抱回房睡覺。
家里有三間正屋,正屋東邊睡著兩口子,西邊本來是唐時珩睡的,后來因為東西放不開,就搬到了東屋,現在是大丫兒在睡,西屋是瑞哥兒和磊哥兒。
而她,唐二丫兒,睡!柴!房!
今天朱氏不放心瑞哥兒,過來跟他一起睡了,磊哥兒就直接陪著她睡柴房了。
唐時錦受的傷不輕,全身上下,到處都痛,尤其肺腑之間,疼的喘氣都不勻實……但現在也沒辦法,他們不會給她請大夫,她又不懂醫術,只能平心靜氣,努力睡著,徐徐圖之。
才剛有了一絲睡意,耳邊,忽然傳來了潺潺的流水之聲。
唐時錦張開眼,眼前一片黑暗,但是再閉上眼時,眼前卻好像多了一汪小小的泉眼,只有臉盆那么大,邊緣竟似乎白玉雕成,精致漂亮極了,清澈的泉水從下面不斷的奔涌而出,泛著水花……
唐時錦反復試了好幾次,還試著取出一點來,這才發現,這眼泉水似乎是扎根在她的意識里的。
她旗下有娛樂公司,也是看過不少網文,拍過不少玄幻劇的,靈泉什么的她也聽說過,不由得又驚又喜。
她對這眼泉水,有一種本能親近的感覺,就想掬一口嘗嘗。
但她向來不是一個靠直覺做事的人,謹慎的那根弦兒崩了崩,她還是決定先做個試驗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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