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麻長得很出挑,從小她娘就對她說這樣的相貌就該嫁給大戶人家穿金戴銀,別像她老娘嫁了個沒出息的苦熬。自從給挑到賈政身邊,她老娘更是耳提面命,于是她也就存了一番心思。更何況賈政相貌英俊,又才干出眾,雖平時不茍言笑,但脾氣還是好的,對身邊人也不打罵,品格更是沒話說,夏麻也就愛慕上了。只是賈政不愛女色,平日里也不同他們玩鬧,一心學文練武,后又撲在正事上面,一直讓她尋不到手。后來賈政娶了親,看著二爺對著二奶奶的樣子,夏麻心酸了卻也有點甜蜜,心想著,哪怕是只要有一成這樣對她,那她也不枉此生了。只是二奶奶看著和氣,其實看的人緊,夏麻也不敢怎么樣,老老實實的,只是似有若無的說上兩句。后來老太太歿了,看著二爺傷心,夏麻雖有心勸慰,怎奈只是不得空子。而且孝中,她也不好做些什么。只是現在,一切都過去了,她攢足了勁想要靠近二爺,二奶奶竟然要打發她出去。怎么能這樣,且不說那些府外的生活,她娘一直以來的教導,光想想那些人怎么配得上她!她一定要留在內院,她一定要跟著二爺。只是二奶奶現在這樣,肯定是容不得她了。
夏麻在屋里攪著手帕,忽然看到針線籮里那個給大姑娘做了一半的香囊。對了,大姑娘!大姑娘自小愛來二爺這兒,十有八九是她帶著玩兒的,所以自小和她親厚,所以她也經常給大姑娘做點小零碎。忽然冒出的主意讓她心跳加速。只要不出去,總是有機會的。她對自己的樣貌有信心,就是稍微耽擱點時間也無礙的,她才不怕錯過花信呢。嫁給那些個人,怎樣還是個奴才,就是花信年華又怎樣,她要爬上去,一定不要像她娘!
隔天,賈敏就上榴院了。子肜總覺得賈敏今日對她格外客氣冷淡。坐下才說了沒幾句話,賈敏就向子肜討要夏麻,說是從小就愛夏麻伺弄花草的手藝,現在她那兒好幾盆心愛的花都枯了,所以厚顏向嫂子討人。自此,子肜還有什么不明白的,怕是那人捏著這位的小性子架火挑撥什么,且還存著她最恨的心思。這樣更堅定了她杜絕隱患的心思。婉轉的勸慰了幾句,又明里暗里點撥了幾句。可她哪想到賈敏早就對她有點看法。這幾年的相處,子肜對她是愛護,而賈敏是為了不傷賈政的心,兩下里一合,才格外融洽。現在別人一挑撥,又把以前一些子事、想法給翻了出來。賈敏不免看子肜不順眼,子肜今天的做法倒是事與愿違,且更加深了不好的印象,只是礙于規矩禮法,賈敏還是克制著自己的脾氣。
子肜一看更冷了,得,先給她吧,不然姑嫂爭一個丫鬟,嫂子小氣不放人卻轉眼又打發了出去,這個說法卻不是好聽的,還不知道被有些人添多少八卦細節呢,最后傳成什么樣子恐怕自己也想不出來。不過在怎么樣這夏麻這次的算盤怕是打錯了。她以為她賴在內院就有機會嗎?自己原是為了省心杜絕隱患,現在頂多再派人小心些,況且這事關鍵是賈政根本沒那心思,他們這些人想再多也難辦。本來在榴院是怕遭了算計,又怕太太硬指。現在她將都不在榴院了,她還以為能做點什么?太太那邊也不會指她了,哪有哥哥納了妹妹身邊丫環的理兒。
只是這賈敏,話里話外的一些女誡啊,三從四德啊,怕是對她真的有些看法了。罷了,這些她真沒辦法認同,現在就不頂著說了,還是以后多哄哄她吧。
賈政回來后,子肜對他說了夏麻的事,賈政當然會當心的,只是聽到妹妹好像又有點使小性子了,卻一笑置之,說是改天他也哄勸哄勸。只是賈政哪里懂小姑娘的心思,他這一勸倒讓賈敏認為,這二嫂子挺會告狀的,是不是還挑撥他們兄妹感情?這小性子就上來了,賈政又說了兩句,賈敏更認為她二哥在教訓她,心中對二嫂子更為不屑。
就在這不經意中,賈敏和子肜之間存下了間隙。
現在榴院太平了,夫妻倆日子還是挺舒心的。只是這些事橫豎還是躲不過去的。就算子肜現在有點想放棄二十歲才生孩子的想法,也躲不過去。假如太太在子肜懷孕期間指個人服侍賈政,自己能說什么?太太對賈政說了賈政還能推辭,但問題是這事太太根本指揮直接對子肜說,內院的事嘛!況且自己不主動找人,太太已經會認為她不賢了吧?
賈政就著手出去辦事了。過了沒幾天,府里就傳開來了,家廟鐵檻寺來了個游方掛單的和尚,問卜解卦十分靈驗,誰誰誰就找到了失落的玉佩,誰誰誰又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妹子。就是那些舊事也一問一個準。現在好些別家的太太也上他們家廟捐燈油,找這和尚解簽呢。只是這和尚也怪,一天三簽,多了任誰說都死活不看,主持也拿他沒法子。
先是大奶奶高氏聽了心動了,就在太太面前學這些個事,太太聽了也有些意動,就和老爺商量。老爺確認為鬼神之說全是無稽,不可太執著于此。太太也有些遺憾,倒是大奶奶腦子動得快。說是這眼看著就七月半了,也該上香做做法事,祭奠一下祖宗。太太一聽認為也對,就上家廟做法事,一舉多得啊。
于是過了幾日就對老爺說了,老爺也沒多說什么,這事就這樣定了下來。七月才剛中旬府里就忙活開了,為祭祖準備,又派了人去家廟打掃、準備。到了正日子,才用過早飯就準備出門了。一時間鶯鶯燕燕,出門上車,你同我作一車,我又要與誰坐一處,你碰了我的頭花,我壓了你的衣裳角兒,前面車子已經走了老遠,后面的還在叫喚著和誰要好一定要坐在一起。子肜看著心想,以前在電視里看過這一段類似的,現在很好,可以看見活的了。只是她是做主子的,當先走的,沒看到什么。這車一走得快,子肜就惦記著賈政的橡膠園,不為其他什么,木頭輪子,不抗震。
好容易到了鐵檻寺,男丁已經先到了,代善賈政都告了假,只有賈赦的職位有些特殊,代善沒讓他告假,祖宗面前就讓賈瑚替他多磕幾個頭。接下來的一應事務都由專業人士打理,磕了頭上了香,太太就帶著高氏子肜往后面靜室去了,原本還想帶著賈瑚,叫老爺攔下了,說是他今天是替著他的老子呢,太太沒法,只能讓人仔細看著,又讓賈政多照應,才進去。
到了靜室眾人才休息了會兒,就有一個小沙彌引了一個和尚進了來,說是太太請來的,就是那位掛單的大師,法號空空。兩相見禮,阿彌陀佛此起彼伏。子肜偷眼看了,這空空大師寶相尊嚴,眼露慈色,還真像那么回事。禮畢,落座,上茶,寒暄。閑話幾句才奔了正題。太太言道:“有聞大師佛法無邊,有幾件事想向大師請教,不置可否。”空空先宣佛號,才道,請教不敢當,只是還要遵著規矩,這規矩是他在佛前由菩薩指引定下的,不可破。太太忙接口畢當遵守,只請教三個八字,望大師準了。和尚笑著點頭應了。太太這才命人捧了個紫檀扁盒上來。左右退下,太太只留高氏子肜二人,打開盒子,里面放了三張紙,和尚在太太的事宜下取了出來細看,又閉了眼睛沉吟一會兒才睜眼道:“此三人怕都是血親吧。”指出兩張言為父子,另一個為長者的兄弟,太太忙滿口倒是,怎么會不是呢,就是賈赦等三人的八字嘛。
和尚又閉口看了半天,才指著賈赦那張道,此八字應該富貴一生,仕途通達,子女繁茂,只是命中多有桃花,往往物極必反,桃花多了恐有妨礙,桃花爭艷也會妨礙富貴。太太聽了,又聯想著賈赦內院的一些糟心事,點頭稱是。高氏倒是面露喜色。
和尚又說父子該一起對照,所以跳過賈政的,先看賈瑚。和尚一臉嚴肅,倒把太太大奶奶下了一跳,忙問是不是有什么不妥當。和尚才道有些話恐太太見怪,太太忙到不妨事,直言便罷。空空大師才接著道,這個八字有點輕,恐是身體過于富貴,天年有些困難。高氏馬上就眼有淚意,太太也一臉悲色,忙問有否破解之法。和尚才道,命格中還有些玄機,只是現在時候未到看不出來,說不準以后就有了變故,還請各位多加小心照看。這命格中還有一個親弟來扶持,兩三年中必到,只是恐怕這弟弟對母親身體有些損傷,還望仔細小心,萬事不可多費心血,小心保養為上。這下把太太高氏說得一楞一楞,高氏更是滿臉糾結。
接著就輪到賈政的了,和尚看了連聲稱奇。太太忙問何故,和尚才道,這命格頗為奇特,應是有一番大作為的,少小就崢嶸畢露,勢不可擋。太太想起賈政少時的一番作為,現在年紀輕輕就已做到五品朝官,不由暗暗贊同。沒成想和尚話鋒一轉,又連稱可惜。太太緊張,連問緣故,沒想到引出了下面這樣一番話。
昨天我生日,光顧著開心了,沒有事先請假,在此賠禮道歉。這章是補昨天的。明天照舊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