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惹是生非(中)
其木格自認為沒那么小白,雖然上輩子和這輩子都沒怎么動用腦筋,但權術之道,厚黑學之類的都還是聽過,因此,在鴉丄片煙館的問題上,她并沒打算將廣州巡撫這類地方官牽扯進來。
一來,自己作為后世的人,的的確確知道鴉丄片的危害,但廣州巡撫之流肯定沒那前瞻性,人家在煙草和鴉丄片之間打打擦邊球,也不是那么十惡不赦,俗話說不知者不為罪嘛;
二來,雖然老十身份尊貴,但巡撫也是地方大員,勢力不小,沒必要與之結仇;
三來,強龍不壓地頭蛇;
因此,自以為很有些心得的其木格頭次站在戰略的高度,做了個全盤規劃,希望能轟轟烈烈,漂亮的讓舉國上下意識到鴉丄片的嚴重危害。
不想,事情的發展卻不在其木格的控制之中,轟動倒是轟動了,不過卻與鴉丄片無關,一心想萬古流芳的其木格卻很有可能敲鑼打鼓的作為巨大欺壓百姓的封建階級代表被釘在歷史的恥辱架上……
起初,當官府派人來問話時,其木格便讓副管事出門,將鴉丄片的危害詳詳細細的說了一大通,表示是在為民除害,只是方法不大妥當。
希望官府能做個仔細認證。
但煙館隨后也遞上了狀紙,表示自己沒違法經營。
其木格此時依舊非常理智,她的對策是,派人到廣州城里尋癮君子,畢竟煙館已經開了兩三年了,肯定會有人染上毒癮,沒準還有因吸毒而傾家蕩產的人。
但是,不想卻費了諸多周折。
畢竟眼下鴉丄片因價格昂貴,還沒在大眾中流行,只有那些富裕階層的無聊人士追捧,而且就算在有錢人的圈子里,也沒形成太大的氣候。
因此,慶格爾帶著人腳都跑細了,也沒找到一個鴉丄片受害者。
其木格想想也是,如果鴉丄片一進來,就鬧得許多人家破產,那肯定會引起大伙的警覺,也不至于等有識之士覺醒時,鴉丄片已經成災了。
但其木格卻不相信,館已經開了三年,就算這些吸毒者都身家雄厚,不至于淪落到變賣祖業的地步,但身體狀況應該每況日下啊,怎么也得瘦骨嶙峋吧。
就在其木格苦心著該怎么說服大戶人家的吸毒者出庭亮相,不求他作證,只讓大家看看他那弱不禁風的模樣時,慶格爾傳來一好消息,說是找到了一因吸食鴉丄片而傾家蕩產的人。
其木格感嘆了句老天開眼后,就命慶格爾趕緊將人證給衙門送去。
不想,煙館老板很快就找了許多證人,批評那畏畏縮縮的癮君子本身就是敗家的,什么花錢如流水啊,什么日散斗金啊……總之,最后衙門裁決,癮君子落得如此田地與吸食鴉丄片無關。
其木格此時依舊非常理智,并沒叫人去咆哮公堂,而是叫人去找大夫,希望由大夫作證,鴉丄片這東西是能讓人上癮的。
但不知道這些大夫是害怕禍及自身,還是的確水平有限,皆言不知。
其木格聽了后,還是保持了風度,叫慶格爾請了巡撫和廣州的一些知名鄉紳作證,再邀請了貧苦大眾旁觀,在一廣場上,當眾為兩只健壯的大狗灌下了過量的鴉丄片……
不過,卻沒起到預期效果,大伙都紛紛搖頭,巡撫可能是看在康熙的面子上,還嘆息的告訴慶格爾,請轉告福晉,許多藥材都是如此,若適量則是治病的良藥,若過量,則是害人的兇器,這個理,大家都知道。
其木格聽后,也傻眼了,完全沒想到這幫人該用腦子的時候不用,該糊涂的時候卻非要難得精明一回。
而此時,大家雖然覺得其木格行事過于囂張,但無奈人家嫁了個好老公,老十在大伙以上中的威望還是很高的,開玩笑,這么多年了,老十可是幫南洋華人說話,做事的第一人,加之老十在呂宋這么一攪和,沿海的滴人下南洋,這腰桿也直了不少,因此,許多鄉紳和商家都紛紛去找鋪子里的掌柜,請他給其木格遞個話,說是鴉丄片這東西,一直就有人吸食,這東西能止痛,而且有的人就好這一口,也沒什么大礙,別再和煙館糾纏了,如果不高興洋人毀約,當地的商行愿意聯手給洋人一點顏色瞧瞧,但洋人的鴉丄片生意只占了小頭,就算禁止進口鴉丄片,也傷不了洋人的筋骨……
連福建德化的瓷器廠家也找上了門,告訴掌柜,貨款不急,拖上個三五月沒關系。
其木格一聽,甭提多郁悶了,自己一心為民,怎么成了打擊報復了?
郁悶完后,其木格顧不上面子,請來廣州巡撫,詳詳細細的將鴉丄片的危害再次說了一遍,還告訴巡撫,“大人,此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為穩妥起見,還請大家寬限一年,我可派人在廣州鬧市喂幾只狗,大夫說喂多少鴉丄片合適,就給它喂多少,一年之后,咱們再來看結果如何?當然,也請大人派一衙役在一旁監督,以示公允。”
巡撫卻沒給其木格面子,“福晉若對洋人有什么心結,還請不在秧及我廣州百姓,此事還請福晉罷手為好。”
其木格聽得氣結,壓住火氣還待再次游說兩句,不想巡撫又很不客氣的說道:“另外,還請福晉多多約束一下府里的下人,不要讓他們整天滋事擾民,程大人處事欠妥當,但畢竟是朝廷命官,被您府上的奴才如此作踐,朝廷體面何在?關于府上縱奴行兇一事,我已上了彈劾折子,想來皇上的旨意就快下了,福晉還是抽空想想該怎么回話吧。”
巡撫是從二品,官職不小,而且手握實權,朝中各派都在大力拉攏,沒誰愿意輕易得罪,除非明確知道他是敵對陣營的,因此,廣州巡撫不買其木格的帳也很正常。
即使如此,其木格還是沒輕舉妄動,給老十寫信的時候還道:“我知道這事我是輕率了,但等于滿街都是吸食鴉丄片的人,再來說禁止鴉丄片,怕是想禁都禁不住了;如今鬧成這樣,大伙都沒人相信鴉丄片是祝國殃民之物,若我只靜悄悄的在大街上拿狗做試驗,怕也起不到什么作用,所以,爺就算你會怪我行事沖動,但我還是覺得將煙館砸了是對的,不過你放心,接下來,我不會再沖動了,我會想個穩妥的法子,你不必擔心,還是想想怎么給皇阿瑪寫申辯折子吧,總之,你一定要告訴皇阿瑪,鴉丄片真的比洪水猛獸還可怕……”
信寄出去之后,其木格又認真想了大半天,也沒想出其他法子,只要趁大伙都沒轉移注意力之際,在廣州鬧市區搭了個臺子,栓了四條狗,準備每日只喂極少量的鴉丄片,希望一年之的一,面對鐵一般的事實,大家能有所覺悟。
其木格能等一年,但煙館的老板卻不能等,雖然官府還沒給個說法,雖然他們也不敢跑到前山寨追討賠償,但他們卻可以將煙館整理一下,重新開張。
其木格知道后,簡直是痛心疾首,便叫慶格爾前去交涉,提出若他們轉行,自己可以給與一定的補償和支持。
三個煙老板聽后都表示愿意認真考慮,其木格還沒來得及高興,不想,第二天,這三個煙館老板卻當街撒起了潑,大呼小叫的說其木格仗勢欺人,欺負程大人不說,還要欺負他們這等升斗小民,還說如果其木格非要副得他們沒飯吃,大不了他們豁出一條命去,上丄京告御狀……
其木格雖然很奇怪他們態度陡然轉彎,但還是繼續忍了,以為他們是借機想來個獅子大張口,便叫慶格爾再好生與他們談談,條件可以適當放寬。
不想煙館卻并不買帳,干脆還滿大街的搞起了派送,“大伙都嘗嘗,看看到底是良藥還是毒藥,大伙都試試……”
這下其木格的脾氣沒法壓得住了,心想,有拿人當試驗品的嗎?這與日本人有什么兩樣啊?沒瞧見我這在用狗試驗啊?
于是,其木格便叫慶格爾去下最后通牒,立即關門停業。
不想,三個煙老板竟然分外有骨氣,在大街上,對著街坊鄰居,對著過往路人,非常悲壯的表示,一定要與強權對抗到底,就是將官司打到北京城,他們也要在天子面前訴訴自己的委屈……
其木格也回過味來,事情肯定不是那么簡單,要么是洋人背后搗鬼,要么是老十的那幫混賬兄弟暗中指使,但事情的發展逼得其木格沒時間去調查到底是哪路人馬背地里使壞;加上嫣紅那廂指揮了半天,不僅沒占到上風,反而從謀殺,虐童扯到了生活作風不檢點中,也是弄得一團糟。
于是,頭暈腦脹的其木格就咬牙道:“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我下猛藥了!”連感嘆兩句“舉世皆濁我獨清,眾人皆醉我獨醒”也給省了。
于是,煙館老板便被逮到栓狗的臺子上去了……
巡撫勒令放人,其木格也沒客氣,直接叫巡撫上去換,反正巡撫也是個油鹽不進的短視鬼,沒準與那煙館老板胡鬧也脫不了干系……
康熙在廣州的密探不少,因此這些狀況他都得一清二楚,他倒不相信其木格會通這
過這個手段來打壓洋人,鴉丄片洋人才賣幾箱進來啊?但其木格突然對煙館發難的確讓人破費思量,因此,他便讓人去挖掘深層次原因,當然重點是調查那三家煙館的背景,看看是不是牽扯到儲位之爭,正因此如此,雖然他已經下旨讓老十上折子辯解,但卻并沒下旨申飭其木格,因為他還在等消息……
隨著廣東彈劾老十的折子如雪花般飛來,煙館的表現越發讓康熙認定此事大有文章,因此,雖然驕橫的其木格對地方大員出言不遜激起了眾怒,但康熙依舊沉住了氣……
不想,老十這家伙又來添堵了,請罪折子沒到,書信卻抵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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