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父難為

小唐人兒

本章節

“這是查古部大汗的……”齊攸看見那少年張了張口卻沒發出聲音來，他是在搜腸刮肚地想用中州的哪個詞來表述更恰當，最后他總算想到了一個能夠模棱兩可地說明意思的詞兒，“……印璽。”

齊攸的眼睛都亮了，怪不得澹臺錦要她把這把匕首收好了，怪不得澹臺錦說這把匕首和她的鐵指環一樣，都是要到可用的時候才用，平時是不能輕易示人的。

“印璽？”齊攸還是有點不相信，這么重要的東西澹臺錦居然給她了？

少年想了一下，沒有立即回答齊攸，他仔細想了想自己用的詞兒有沒有錯，中州的制度跟自己部族的制度不同，他的老師曾經說過，中州皇帝的印璽能夠做許多復雜的事，具體包括官員的任免，甚至說不定還包括他們地里大部分種什么莊稼……

“我不知道是不是這個詞兒，如果印璽表示的是至高無上的權力的話，那么就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少年安靜地說道，又補充了一句，“在我們草原，調動軍隊就是至高無上的權力。我聽說你們中州，種地才是至高無上的。”

齊攸覺得有些被侮辱，“農耕是圣人教化……”她頓了頓，沒說下去。

少年看了她一眼，滿眼的……不在意。齊攸覺得他也看出來了，自己根本不清楚圣人都是誰，到底說了哪些話。她覺得有點丟人，在世子書舍里附學的時候，師傅說過草原的蠻子都是化外之民，以打獵搶劫為生，不聽圣人教化，跟野獸差不多。可是自己……也是以打獵過日子的，也不記得住圣人教化。

“你不是查古部的。”齊攸拐了個彎，挑釁地說道“看起來你比車輪子高那么一點。”她知道那些傳言，據說查古部里比車輪高的男子都已經被殺掉了，這個看著沒比自己高多少的矮子自然不會幸免。

少年安靜地看著齊攸，沒有理會齊攸的話。齊攸有些尷尬，自己真有點沒意思。

“你……”少年遲疑了一下，“你說……車輪什么？”

齊攸翻了個白眼，敢情他是沒聽懂那句話。她拿起手里的匕首，拇指又擦了擦那青色的狼頭，“我知道你是奈查兒部的。自古以來篡權奪政的亂臣賊子都是急著要搶印璽的，你不想要這個嗎？這個是兵符吧？拿著這個，你們不就可以調兵了嗎？”

少年搖了搖頭，“查古部的權杖當然只能調動查古部的軍隊。想要調動其他部落的軍隊，必須那個部落的可汗同意。”

齊攸愣了一下，終于明白草原上的情形跟自己這里的情形是不同的，這么說草原大可汗根本不是她以為的皇帝，不過就是聯軍的大帥而已，因為是聯軍所以指揮起來就不會迅速有效。怪不得草原有十幾萬鐵騎，卻沒有打進中州來。

“那你們還爭這個大可汗的位子做什么？”齊攸有些詫異，這么二的事也干，真不愧是化外之民。

“我阿爸沒有爭大可汗的位子。”

屋里一陣沉默，齊攸看見那個尖嘴猴腮的本土山賊正在好奇地望著他們兩個，脖子無意地伸長了，好像迫不及待想要聽到更多。看來他也不了解這個蠻族少年，能找到這么個機會也不容易。

“我阿爸不過就是希望草原上能有更多的人活下來。”少年說道，“除掉背叛了整個部落的部族，才能保證更多的人活下來。查古部是跟你們中州人聯姻的走狗，他們只希望自己的部族能夠活下來，甚至不惜出賣其他的部族。”

齊攸轉回頭盯著那少年的臉，他避開了她的目光，臉卻微微漲紅了。看出來他不可能是放羊的，可是沒想到他竟然是部落大可汗的兒子。齊攸是覺得很驚訝，可是大可汗的兒子想來也沒什么了不起，她見過的公主王爺都有一大把了。

“你的眼睛……”少年忽然抬起頭，鼓足勇氣似的看著齊攸，“你的眼睛為什么是這種顏色的？”

齊攸沒有理他，她還在想她覺得應該考慮的事，“既然你們草原上各部落的可汗都可以自己決定出不出兵，難道每次他們不聽話大可汗都要去征討一次嗎？大可汗還有什么能約束他們？”

“誓言。”少年低聲說了一句，“靠誓言約束。”

齊攸的眼睛瞪大了，這小子看著挺老實的，可是居然跟她扯這樣的淡？

可是那少年說得依舊很認真，“查古部可汗雖然戰敗，可他畢竟是英雄。我知道他逃到中州來找他的女兒，我本來以為那個女兒是你。可是部落的女子不會輕慢英雄的刀。當日草原盟誓的時候，就是這把刀上淋過了草原各部英雄的血，以血刃盟誓。我們草原人認為，長生天會一直記得所有的誓言，這把刀會再次淋上違背誓言之人的鮮血。”

齊攸本來正在把那匕首拋起來再接住，這會兒匕首落在了她的手上，她握緊了。

“查古部可汗一定是敗在了澹臺錦的手下，可是沒想到，澹臺錦竟然把這把刀隨意送給女孩子做玩物。”少年說道，談不上有多氣憤，卻一直盯著齊攸的眼睛。

“你是來追查古部可汗的。”齊攸也看著那個少年，“這一定是你來中州的一個原因，也許還包括尋找那個老可汗的女兒，那是查古部與齊國溝通的一個門戶。我要是沒猜錯的話，查古部一定沒有死絕，否則一個老人和一個女人，根本不值得大可汗的兒子來到危機重重的異國，躲在老鼠洞里。”

少年沒有做聲，但是齊攸相信他應該是聽得懂她說的大部分的話。

“有一個查古部的女人在齊國，我知道。能夠在齊國和查古部之間互通聲氣，恐怕她本身應該既是查古部貴族，也是齊國貴族，能夠出入王庭，否則查古部可汗就不會來尋求她的庇護。”齊攸咬了咬嘴唇，覺得胸口有些窒悶，“我想我知道她是誰了。”澹臺錦應該早就知道，可是他竟然沒有告訴她，他明明什么都知道，早就猜得出來。

少年遲疑了一下還是說了，“有一支查古部的軍隊，突圍了出去。”。.。[檀香書永久地址:

檀香書記得收藏]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