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父難為95——第九十五章

齊攸的手腕被澹臺錦猛地捏住，把她嚇了一跳，幸而齊攸受驚嚇的時候通常不是尖叫，反而是猛吸一口氣，一動不動。這倒不是她遇事沉穩，而是她從小被壓抑慣了，養成的性子便是如此。不過有時候福禍都難說清楚，她的這種性子在逢大事的時候，反倒是極好的。

就在緩了一下的這么個功夫，齊攸聞到了風里的一絲腥味，她不知不覺地哆嗦了一下，反手攥住了澹臺錦的袖子。澹臺錦幾不可聞地輕笑了一聲，帶著些無可奈何，“攸兒啊，這下你可真要高興了。”

齊攸稀里糊涂地看了看澹臺錦，沒解過來澹臺錦說的是什么意思，只看見不遠的草叢里點點瑩綠色的光，像是螢火蟲在飛舞。

澹臺錦回過頭來，淡淡地望了一眼齊攸的身后，齊攸連忙回過頭去，只看見身后不遠就是峽谷的峭壁，還有月光下峭壁和自己之間的草叢里蕩過的一道漣漪，仿佛風拂過湖面。

齊攸的脊背猛地掠過一陣冷意，那道根本不存在的風仿佛已經吹到了她的身上，她整個人都僵住了。澹臺錦的袖子揚了起來，齊攸只看見月光下一道鐵器劃過的晦暗的軌跡，根本沒來得及看清楚澹臺錦擲出去的是什么，就聽見草叢里一聲哀嚎。幾乎就在同時，澹臺錦右手已經抽出了長劍，向身前遞出。

齊攸連忙回過頭來，眼前灰黑色的影子一閃，一股野獸特有的腥味嗆鼻而來，澹臺錦的劍尖劃在了要害，撲上來的家伙無聲無息地倒了下去，齊攸驚訝地瞪大了眼睛，臉就被澹臺錦的袖子給擋住了。血撲在了澹臺錦的袖子上，可齊攸還是看清楚了剛才撲上來的是什么。

“攸兒，別往后退。”澹臺錦察覺到身后齊攸的動靜，急忙止住她的動作，想要向峭壁下撤退，防止腹背受敵是對的，可是這種成群活動的野獸，比一般人所以為的狡猾的多，如果他們那么容易就能找到退路的話，它們剛才就未必會進攻了。

“小狼……”齊攸剛嘟囔了一句，就被澹臺錦扯到自己懷里。

“小狼……攸兒覺得它們可愛，不過它們可不是輕易能夠馴服的玩具啊。”澹臺錦低低地說道，“它們正在圍獵，就如同你在圍獵一般。”

齊攸吃了一驚，再看四周，這才意識到風拂開草叢時露出的那些碧瑩瑩的光都是狼的眸子。齊攸不是沒在半夜里見過野獸的眼睛，只是沒有在一個地方同時見到這么多。這么多雙眼睛一齊出現在草叢中，她反倒沒往這上頭去想，她打獵的技巧很是嫻熟了，可是時間畢竟不長，對于許多野獸的習性，她掌握的還不夠多。

她忽然聽見背后一陣疾風，就在同一時間澹臺錦左手抽出刀向后揮去，可是齊攸聽聲音就知道并沒有砍倒獵物，從后面撲來的那匹狼極其靈活，偷襲不成立刻就閃開了。前面又一頭狼沖了上來，澹臺錦揮劍刺去，胳膊剛一離開齊攸，她就低下頭從澹臺錦的胳膊肘下鉆了出去。

“齊攸”澹臺錦心中一緊，這孩子怎么總是自行其事不肯聽她說話，說了不要胡亂地往后跑，她還非往后去。他剛要吼她，脊背就被緊緊貼住了。澹臺錦怔了一下，一劍幾乎刺偏了，背后的齊攸雖然一言不發，可是他聽見她拉開弓弦的聲音，繃緊的弓弦猛然松開的聲音，就像撥起的一聲琴弦。

澹臺錦不知不覺微笑了出來，他可沒有想過要把看不見的背后交給一個孩子，不過他那孩子貼在他的背上，他能感受到她的緊張，卻也能聽見她有條不紊的破弦之聲。他嘴角上翹的弧度越來越大，手中的刀劍大起大落地砍向不斷撲過來的餓狼。

齊攸其實緊張的手都在微微發抖，她緊緊貼在澹臺錦的背上，不停地快速抽出箭再射出去，可能是貼著澹臺錦實在太過緊張，她自己都感覺到今天力氣消耗得特別快，射箭的速度越來越慢，崖前埋伏下的狼已經漸漸逼了上來。

齊攸又射出了一支箭，卻沒有命中目標，她急忙又伸手向箭囊里摸去，箭囊空了。草叢中慢慢地走出了三頭狼，緩緩地接近了她，齊攸是第一次跟野獸距離這么近，五步之外。她連忙去摸后腰上帶著的箭壺，緩了這一下的功夫，狼沒有攻上來，齊攸抓住箭桿也就沒有放箭，它們距離太近了，她一箭至多只能射中一只狼，其他的狼只要一躍就能撲上來抓住她的肩頭撕碎她的喉嚨，她呆呆地站著，汗都從額頭上滴了下來。她幾乎能看清它們的眼睛，那陰狠的視線甚至還帶著籌算的狡黠，齊攸感覺到自己正在被它們觀察著，不然它們恐怕早就撲上來了。

齊攸這次沒能撐過對手，她先沉不住氣了。領頭的一只狼低吼了一聲，向后縮回脖子，齊攸幾乎可以看到它肩頭和脊背的肌肉都繃緊了，粗硬的毛幾乎立了起來，齊攸看得出來你頭狼已經蓄勢待發，馬上就要沖上來了。她抽了一口冷氣，已經顧慮不了太多，抓起箭搭上弦照著那只頭狼模樣的家伙射了出去。

可是齊攸幾乎立刻就意識到，那頭狼蓄勢待發不是要撲上來，它恰恰就是在等齊攸射箭的這個時候。它們大概真的已經觀察了她半日，對她的動作已經看得很清楚，所以擺出姿勢來以形式迷惑壓迫了她，在她急急忙忙出手的這一瞬，那頭狼閃身躲開了她的箭。

齊攸的心口一下涼了，她還保持著射箭的動作，就已經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了，自己的喉嚨被撕碎也就只在這一瞬間了。可笑她自不量力，方才從澹臺錦懷里鉆出來靠在他背后，想要彌補他視線死角的時候，她還小有些驕傲，只覺得自己是在保護澹臺錦啊，可沒想到這么快就廢了。

齊攸感覺到野獸身上騷臭的氣息逼近，咬牙閉上了眼睛，她沒有躲的余地，不但躲不開，而且澹臺錦就在她身后，因為她在這里，他的背后沒有任何其他的保護，那頭狼的利爪和尖牙同樣會裂開他的脊椎。()該章節內容來自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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