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開始（三）

第三十章開始（三）

靜寂的書房內，質問的聲音是如此的不甘。秦鳳冷冷的瞪著秦太師，父女兩人的對持幾乎給人一種錯覺，仿佛兩人不是親人，而是一對宿敵。秦太師不慌不忙的起身，他走到了前方的梨花桌旁，端起來成套的茶壺和杯盞，隨即回轉又坐下了，秦鳳等不到他的回應，大小姐脾氣發作起來，就見她惱怒的起身，兩手一掃，書桌上的筆墨紙硯和一干文書悉數落在了地上，她仍然氣不過，胸膛更是激動地想爆開，只見她冷冷的盯著秦太師，嘴里復說道

“爹爹，這手指頭——有長有短女兒是知道的，為什么，鳳兒不是不明事理之人，只是爹爹，你是不是欠缺女兒一個解釋呢？”

秦太師斟好了茶水。兩杯七分滿的竹杯分別放在了自己和秦鳳的面前，秦鳳沒有動作，秦太師微微一笑，端起茶杯后一飲而盡。茶香四溢中，只見他徐徐的吐出了一口氣，隨即兩樣像是閃電一樣正對上秦鳳，秦鳳一滯，不由自主的瑟縮了下，秦太師笑了，口中言道

“為父做事向來只憑著心情，至于到底有沒有原因，還輪不到你來追問！”

一聲話落，秦鳳失魂落魄的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書房靜寂的氣氛彌漫，“啪”的一聲，卻是爆響了一個燈花。秦鳳剛剛也只是憑著一股子悶氣發泄，到了此時，秦太師森然的語調和態度讓她恐懼，嘴巴張了張始終發不出聲響，秦鳳索性閉上嘴巴不再言語。而此時，秦太師已經喝完了他倒出來的茶水，就連原本秦鳳面前的那杯都沒有錯過，舒服的吐了口濁氣，只聽他說道

“鳳兒，你近來是不是有什么事？為父觀你郁氣集于胸內，可是花云又跟你吵鬧了？”

秦鳳慘然一笑，隨即落寞的回道

“爹爹何必明知故問。女兒府里的事，有那一樁能夠瞞得過你呢？呵呵，可嘆女兒還自作聰明，爹爹，你是不是很喜歡看女兒生不如死啊？”

她的話一出，房內的燈火撲扇，明滅處似乎帶來了一種陰冷的氣息。秦鳳剛剛的話出口她就后悔了，此時見秦太師皺起了眉頭，她不由得吶吶說道

“爹爹，女兒妄言了，只不過最近諸事不順，自然而然的脾氣也就大了，爹爹，女兒給你賠罪了，還請你不要放在心上！”

“嗯，看來為父的調教沒有白費，乖女倒還有幾分的定力。鳳兒啊，這父女哪有隔夜仇的，咱們父女好不容易見面一趟，不要總聊一些不開心的事情！說吧，你今兒個去皇宮。除了見了回皇上，鸞兒那邊可有什么話傳出嗎？”

秦鳳有氣無力的看著秦太師，她渾身的力氣早已在跟秦太師對持的時候用了個干凈，此時，聽到秦太師的話，秦鳳坐正了身子，隨即出聲說道

“姐姐那邊還是老樣子，鳳兒今日里跟她聊了一些體己話，雖然不知道鸞姐是不是已經拿定了主意，但是鳳兒看著她似乎已經冷靜下來了！還有，她對那人的事情也不太在意了，想來這總算是好事情吧？”

秦太師的眼神閃爍了下，秦鳳沒有察覺，兩人都默不作聲的坐著，隨著一聲感嘆聲響起，秦太師開口說道

“鳳兒，你剛剛追問爹爹的話爹爹本來是不想說的，只不過既然你心中在意，那爹爹不妨跟你說上一兩句！鳳兒，你和你姐姐都是為父的驕傲，為父雖然命中無子，可是有了你們兩個女兒，勝卻過世間不知多少的男兒！鳳兒，其實當初，為父給過你們選擇的機會的，到底是進宮，還是等時機到了嫁給公侯，呵呵，鳳兒。其實一切都是你們兩個自己選擇的！”

“什么？”

秦鳳激動地站起了身，對于自己的父親她還是比較清楚的，秦太師雖然城府極深，可是對于她和秦貴妃兩個女兒，倒是一慣直來直去，父女之間并沒有什么隔閡和客套。而此時，秦太師既然把這話說出口，秦鳳不由得驚訝了，因為她完全不記得，到底是怎么回事，秦太師說她和秦貴妃兩人都選擇過，這、這怎么可能？見她面帶猶豫，秦太師平靜的揚了揚手，秦鳳依言坐下了，只聽秦太師開口說道

“鳳兒，如果為父沒有記錯的話，那還是在你們兩個快及笄的時候，嗯，你還記得，有一天為父把你們兩個喊來，問了你們一個問題，鳳兒，你還記得當時你是怎么回答的嗎？”

啊！秦鳳僵住了。隨著秦太師的話落，她也終于想了起來那一幕的場景：當時，兩個天真活潑的貴女被秦太師喊到了客廳，兩人手拉手，嘴里不住的說著悄悄話。隨后，秦太師來了，兩人忙圍到了秦太師的身邊，口中連聲的喊著爹爹，不住的撒著嬌。秦太師當時忙于公務，難得有時間陪著兩個女兒玩耍，父女三人來了興致。索性一起到花園賞花，中途，伺候兩人的丫頭和婆子被管家押了上來，具體忘記了是怎么回事了，但是當時好像秦太師大怒，說是要把兩人的下人發落出去。秦鳳畢竟年幼，舍不得自己乳娘和丫頭，慌張的跪下就求饒，而秦鸞，卻開始跟太師爭辯著，兩人誰也不讓誰。到了最后，等到管家把罪證取上來的時候，秦鳳這才知道姐妹兩人的下人居然敢偷了兩人的首飾和府里的古董出去賣！當下里，秦鸞不說話了，而秦鳳卻不住的懇求著，為自己的下人求饒。難道，難道就是這樁事兒嗎？

回憶起了過往，秦鳳心中的怒氣更甚，她詰問出聲道

“爹爹，女兒不覺得當時有做錯什么，難道就是為了那樁小事就決定好了女兒的前程嗎？這、這算是哪門子的道理？”

秦太師聞言笑了，他看著秦鳳回道

“乖女，一飲一啄乃天定，你們兩個人無意中為自己選擇了將來。你且坐下，聽為父慢慢道來！乖女，這人的性子是很難改變的，很多的梟雄都是因為自己的決定而注定了失敗的下場。乖女，當時爹爹問過你們的，若是保了下人，就失去了一個天大的機會，那話依著當時聽事戲言，你們兩個或許沒有當真。可是，爹爹說了的，你們可以好好的考慮考慮，結果你呢，直接就說要人，還說什么機會是天天有的。偶爾一兩次沒有趕上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可是你姐姐呢，她反而做了跟你不一樣的選擇。乖女，你們兩個都是為父的寶貝，為父怎么可能舍得讓你們吃苦和難過，只不過，為父點撥你們，以后的路都是要你們兩人自己選擇，自己走下去的！現在你知道后悔了，當初呢？為父提醒過的，可是你為了眼前的一點感情放棄了，你姐姐雖然也很苦惱，可是她勝在冷靜，最后做了不同的選擇。”

“我、我，、、”

秦鳳不是不想分辨，只不過，此情此景，她的話卻怎么也說不出口。見她語塞，秦太師接著又說道

“后來，爹爹問你們，若是要跟人分享良人的話，你們會怎么做？你呢，你說一定會讓你的相公只對你一個人好，不行就把其他女人都給殺了；可是你姐姐呢，她卻說看什么時候了，若是不得已，那就只能先將就著，一旦有了時機再做打算，她還說有些人是注定要跟人分享的，可是，到了最后，能夠配著相公一輩子的，只可能是她！乖女呀，為父只有你們兩個千金寶貝，你們兩人的話讓為父很苦惱，后來，為父選了兩個嬤嬤來教導你們，你呢，嫌宮里出來的嬤嬤嚴格又霸道，索性選了個官婦出身的嬤嬤；而你姐姐呢，卻選了宮里的嬤嬤，乖女，你們兩個的師傅教給你們的手段和東西都是不同的，到了現在，你卻來問為父，呵呵，為父不是不愿答你，只是，你心中難道就真的沒有一點兒的回答嗎？”

秦鳳羞愧的低下了頭，她現在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見她這樣，秦太師嘆了口氣，只是端起茶壺到了杯水，等茶斟好了，秦鳳不待秦太師招呼，端起來后一飲而盡！她的眼睛通紅，似乎是難過，又似乎是后悔。秦太師見狀嘆了口氣復說道

“乖女，為父能為你們做的都已經做過了，其實認真的說起來，你的性子殺伐決斷更勝你姐，只是，你計較的那些都不過是兒女情長，一些家長里短；可是你姐姐，向來都是關注大局，乖女呀，你們兩個都是為父的驕傲，每一個都是為父的心頭寶，好了好了，不要想那么多了，咱們難得在一起，這父女天倫之才是最重要的！乖女，來來來，跟為父好好說說，你們姐兒倆又有了什么打算！”

鄭重的點了點頭，秦鳳身子往前湊，她俯身在秦太師耳邊低語著。時而，秦太師打斷一下，父女兩人不住的低聲交談著。夜幕緩緩的拉開了，而房中的父女又重新拾回了興致，兩人在低語過后又高談闊論起來，到了最后，秦太師更是想小狗一樣撲在地上，而秦鳳卻又像個調皮的孩童般騎在秦太師的背上，父女兩人其樂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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